同天，光怪陸離鬧翻天。
警笛聲響徹整個山頭，回蕩在上空。
凡是耳聞者，皆好奇地走出家門。這警笛，鬧得人心惶惶。沒一會，村頭漸漸聚集了不少人，臉上帶著好奇，你一句我一句。
“什么事啊這？”稍微老一些的村人問道。
人群里有人回應，“不知道?！被貞娜藝@了口氣，腦袋左右擺動，眼神飄忽不定，一臉懵逼的樣子。
“我老早就聽見了?！?p> “對吧？”
“我也是，有人犯事了？”
“可能是?！庇腥松酚衅涫堑卣f。他們平民百姓眼里，雞鳴狗吠，蛙叫蟲鳴，屬于最美妙的樂曲。警笛聲，肯定沒什么好事情。
九十年代，繳納糧食和抓計劃生育，警笛聲才頻繁。現在國泰民安，它一響，準有事。
“從哪里傳來的？”有人問道。
靜謐了半刻，大家屏住氣，仔細聽。
“我們那座山?！?p> “喏，是不是?！蹦呈种柑氐爻h處指去。
“誰犯事了？”你望著我，我看著你，互相懷疑。有人提議道，“我們去山頭看看，不就知道了嗎?！?p> “對?！?p> 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往山頭趕。
——
“顏佳，考慮好了嗎？”踏進門的男人，慈祥又和藹地問道。他想把秦顏佳接回去，好認主歸宗。
慕添宇眉頭微微一蹙，狐疑地打量進門的男人。對方長得精瘦，皮膚黝黑，賊眉鼠眼的模樣，眼里的光倒是精明。倘若不是知道他是秦顏佳的家人，先入為主的想法——他不是好人。
秦顏佳驚訝地張開嘴，立馬站起身來，眼神來回穿梭在慕添宇和所謂‘家人’身上。非常溫和地出聲，“這是我男朋友?！?p> 對方一怔，眼里意味不明，淡淡地掃了慕添宇一眼，像用掃描儀從頭到腳過了個遍。弄得慕添宇渾身不自在，只好擠出一絲絲的笑意，作為回報。他偏頭對上秦顏佳的視線，探尋其意。秦顏佳很快就轉移視線，沖‘家人’說，“叫他小慕就好?！?p> “你好！”慕添宇察言觀色不在話下，他先開口掌控了主動權。
“你好！”對方冷不丁地說了句。
氣氛瞬間凝固，有種很微妙的詭異感。
說是‘家人’，倒沒有家人之間的熟稔和自然。慕添宇甩了甩腦子了的想法，找了個撇腳的理由——畢竟十幾年沒見面。
而后，又陷入糾結。
十幾年？
那又是怎么找上門？
怎么認出來？
“怎么樣？”對方又開口追問秦顏佳，臉上溫和，眼里帶著莫名的期待。
秦顏佳食指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椅子把手，靜默會兒，像是思考很久的答案，“我跟他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彼龥_著慕添宇嫣然一笑，又迅速轉頭看向‘家人’。
不知情情況下，必備的武器是微笑。
慕添宇不知秦顏佳所謂何意，他始終保持著一個演員的基本素質——配合&微笑。
“呃……’，對方明顯遲疑了，沒想到有第三者的摻和。他想的很簡單，只要出現，秦顏佳自然會跟他走，后面的一堆事，自然好辦。幾不可見地斜睨慕添宇一眼，帶著埋怨。
“我會回去。”秦顏佳給他打了個預防針，篤定道。她倒想回家看看，曾經的故鄉(xiāng)的模樣。
長達半刻的思考，對方卸下?lián)?，輕松地呼了口氣，忙不停歇得知答案，“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
秦顏佳沒想過。
辦理些手續(xù)，怎么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半個月后。”
“半個月??？”大概沒想到這么長時間，對方驚訝中帶著不滿?！耙粋€星期搞不定嗎？”
秦顏佳漫不經心地說，“搞不定?！笔掷m(xù)都未必能辦，現在大環(huán)境又不好，時間寬裕好辦事。
“好，那半個月?！睂Ψ酵讌f(xié)道?！拔姨崆案依镎f?！彼麅墒州p輕地搭在椅子把手那，單只腿習慣性機械地抖動?！斑?，你記一下?！彼吧硪粌A，要求秦顏佳記下家里的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
——
“你打算怎么辦？”韓瀚的床邊站著姐夫錢偉。
死者的家屬鬧得不可開交，雖責任雙方都有。對方一口咬定是韓瀚責任，農村小路又沒攝像頭什么的。好死不死，對方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也沒開啟。
簡直是死無對證。
呆了幾天醫(yī)院，韓瀚倒是想開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隔壁房，前天剛進來的人，昨晚已進了停尸房。
是禍躲不過。
“該怎么來就怎么來吧！”他回答。許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惹怒了姐夫錢偉。“喝，你想不開，也要考慮一下家人?！?p> 他繼續(xù)呵斥，“你姐急得不得了，死活讓我感覺過來，找你商量?！?p> “結果，你著什么事兒?！?p> 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韓瀚不為所動。
“如果法院判，少則好幾年。”錢偉如實道，關進去人模人樣，出來就不知道了。何況，能不能活著出來，也是未知數?！澳闶且患抑?，怎么都得撐住?！?p> “我和你姐想了想，決定私了。”
韓瀚眉角一挑，納悶，“怎么私了？”
“該怎么就怎么”，錢偉并不想告訴他實際的操作步驟，交代似地吩咐，“你沒更好方法的話，我們就按我們的方法來?！?p> “你別過問?！?p> “安心養(yǎng)著就行?！彼p輕拍了拍韓瀚的肩膀，叮囑道。
韓瀚徹底陷入沉默。
——
“有看到嗎？”
“你呢？”
“沒有呢！”
“車好像走了，沒碰上?！?p> 當浩浩蕩蕩地隊伍到達山頭，警笛聲早已遠去。來往山頭的土路上，留下清晰可見的車輪胎痕跡。
有人左顧右盼，像狗鼻子一樣到處尋覓不尋常之處。
“有發(fā)現不一樣嗎？”
“這里——”
有人指著洞口，大喊。
眾人的視線全部聚焦在洞口——洞口處散落了一堆的鳥毛和套子。
在場的人神情各異，有人掩著嘴佯裝咳嗽，有的人死死盯住鳥毛，有的人眼睛忽而睜大像見了鬼，有的人湊上前頭指著套子問，“這是什么？”
活脫脫——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表情稍微見怪不怪的人，揮了揮手。
“都散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