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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聲01

第三十八章

春之聲01 韓瑩子. 3441 2020-02-16 10:58:42

  三十八、斐斐忽然想,這幅畫面不正是自己嗎!不就是自己的真實(shí)寫照嗎

  畫面畫面近且遠(yuǎn),愁腸斷。愁腸斷,顰眉,意何展。怎忍難相隨。綠池岸。心意懶。心意懶。深知相隨難?!对V衷情》

  陳烽只從與嫂嫂丘瓊一起將哥哥旻兒送走后,便覺無聊,心情自然是十分郁悶。

  一日,他正自在家中呆坐,忽見母親從外面進(jìn)來,母親把兩眼茫然地望著兒子,說:烽兒,可不要老在家里呆著,以防弄出毛病來不是好事,出去走走,透透氣也好。她見兒子依然不言語,便走近了說:孩子,就算娘求你!要不然,就去大舅家走走,看看大舅的身體好些了不。陳母說到這里,不免十分沮喪,她情知大舅的身體不會好起來的,只有一日日的加重的份兒。陳母稍頓了一下,然后說:你去,就要去,一來看看大舅的身體,順便叫小芬子來一下,讓我看看,我要看看那小芬子長大了沒有!

  陳烽站起身,對母親說:娘,才幾日沒見其芬,就想得那么樣!放心,三幾日她是長不了多少的。陳母說:就去,讓她來,娘就是要見她。說真的,陳烽倒真是想去大舅家,看看斐斐與張其芬,尤其是想會會二表哥張其薈。于是,陳烽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出門來,卻忽然想到忘記了什么,他便回轉(zhuǎn)身來,把桌上的書包取過來,挎在肩上,辭別了母親,走出村子,來到溪邊,他順著溪邊的茅草小路,一直走去。他無暇顧及無憂無慮的溪水載運(yùn)著草屑潺緩而流,他只顧往前走,腳下的茅草被他踏得嗞嗞作響。他將手探進(jìn)書包里,摸了摸那一疊稿紙,抬頭看了看扶搖直上的鷂鷹,嘆口氣道:鷦鷯空談鴻鵠志,疲龍無云墜沙丘。

  誰是鴻誰是龍呀?

  陳烽聽見說話聲,往前一看,已近槐林,那樹后站著一人,原來是柳賦。

  柳賦,一個人在這里干啥呢?陳烽問道。

  沒干啥。你去哪里?柳賦說著走過來,他將兩只手抄在兩邊的褲兜里,不長不短的頭發(fā)向一邊梳著,油光油光的,蓋住了額頭上的一道新傷疤。陳烽知道,柳賦后來只從離開學(xué)?;丶液螅阍谏鐣辖涣艘粠妥印昂苣芑焓赖摹辫F哥們,白天黑夜的趕場子看電影,到處打架斗毆??龋媸呛髞碚呔由涎?!陳烽想,于是回答道:去舅舅家。

  莫不是想表妹張其芬了吧!對了,見到才女,替我問聲好。柳賦頓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忙道:聽說他們的分?jǐn)?shù)線下來了,才女考了個阜師院?

  是嗎!虧你是個消息靈通人士。陳烽真的還不知道張其芬考得怎么樣呢!于是,他辭別了柳賦,跨過小溪,穿越槐林,一直走去了。

  陳烽見大舅的身體果然是一天不如一天,只見他眼瞼浮腫得恰似兩只小燈炮,面頰腫得也是十分厲害,兩邊的鼻狹溝膨脹起來,只有淡淡的一線,眼睛也被擠壓成一線,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卻沾了一些眥目糊,整個面孔倒有一種波動感。大舅平躺在床上,手足裸露在衣服的外面,也腫得饃饃似的。大舅已是數(shù)日不食,但腹脹如鼓。大舅母說:數(shù)周前讓大表哥去城里給大舅拿了六服中藥,只吃了四服,便不能再吃了,大舅已是腹脹不食,便連大氣兒都喘不過來。后來有個醫(yī)生建議他“激素療法”,大舅母于急情之下,便給大舅服用了一段時間的大量的激素藥物,先見大舅的病體稍有好轉(zhuǎn),但很快的漸不可支,且有肉眼血尿。大舅母說:沒辦法,眼見得是一頭沉的病了,只好是死馬全當(dāng)活馬醫(yī),我就去湖那沿扒了很多很多的白茅根,回家來熬水給你大舅喝,給他喝,巴望著好止住他的血尿,也好讓他多活幾天算幾天......大舅母說到這里已是泣不成聲。這時候,躲在門外的斐裴走進(jìn)來,牽拉著母親的衣袖,讓她出去。大舅母便用一手抹著眼淚,與斐斐一起走出門去,陳烽也便跟隨著走出門來,聽見斐斐在小聲埋怨母親,不該在屋里道那些無要緊的話,讓父親聽見了傷心。大舅母卻說:我與外甥說句話兒,有什么要緊?哪里就死了他!負(fù)累人!這時陳烽無意間瞥見墻腳下堆放了好多的白茅根,他分明知道,這就是大舅母用來給大舅止血治病的!

  這時候,忽聽大舅在屋里低聲喊斐斐,斐斐便緩緩地走進(jìn)屋里來見父親,見他無力地招招手,斐斐便走近了些,聽見父親低聲說:斐斐,把你哥給我叫來。斐斐轉(zhuǎn)過身,卻見陳烽已自走了進(jìn)來。陳烽走近了大舅的床邊,就聽大舅說:孩子,你倆給我聽著:這人死如燈滅,什么都沒了,所以,你們要珍惜有太陽的日子。我再三想過了,我死后,斐斐在這個家里不會好過了,不如趁早尋個好人家嫁出去,什么東西不東西的!大舅這時用力睜開眼睛,祈求般地望著陳烽,說:外甥,我再跟你說一遍:你要好好地待她。大舅說到這里,打住了話頭,把臉轉(zhuǎn)向里面,不再言語,仿佛睡著了一般。

  陳烽很難相信大舅今日怎么就突然改變了念頭!

  陳烽轉(zhuǎn)臉發(fā)現(xiàn)斐斐正面向自己,兩行淚水就象斷了線的珠子,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聳動著兩只肩頭,慢慢地走出門去......

  張其芬從外面走回來,見表哥來了,就把掛在耳邊的兩條小辮淘氣地晃了晃,一邊向陳烽丟了個眼色,繼而招手讓他來到自己的屋里,高興地說:表哥,報(bào)告你一個好消息......

  錄取了!陳烽說。

  你知道了!顯然,張其芬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她這時見姐姐立在角門外,一副沮喪的神情,便說:姐姐,且不要終日總是苦喪著個臉,如此下去,你會過早衰老的,模樣兒不好看了,當(dāng)心嫁不出去。

  斐斐說:反正我是沒人要的主兒!家里這個樣子,虧你能高興起來!

  怎么樣?你讓我天天哭不成?這種情景讓人見慣了,也就不足以使你悲傷了!豈不聞“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江南刺使腸?!眴幔埰浞乙娊憬愕念^發(fā)有些兒亂亂的,便拿過梳子來替她梳理。斐斐伸手奪過梳子,自己梳理。

  表哥,我考取了阜師院!張其芬并沒因姐姐的沮喪而影響自己的心情,她把陳烽讓坐在桌邊,再給他倒來了茶水,然后就對面坐了,與表哥談了闊情別意,陳烽的心情也便漸漸的好轉(zhuǎn)起來,他便邀斐斐一起坐了,他漸漸地談起近日在家中無事,一時心血來潮,就寫了一篇數(shù)千字的稿子,名“柳陰下的淚珠”。張其芬知道陳烽近來入了省辦“作函”,說:表哥閑得無事,寫一些東西固然是好的,但聽你這個標(biāo)題就不是什么好文章。就你那副悲哀哀的心情,能寫出什么快樂的東西來?可知,寫東西,都是與作者的生活背景分不開的!于是,張其芬便將他的稿子要過來,分一半給姐姐,她們姐妹倆轉(zhuǎn)換著欣賞起來,見其稿內(nèi)容寫的是:一位生活拮據(jù)的農(nóng)村青年,不得志,后患下了精神分裂癥,住進(jìn)了一家精神病院,經(jīng)治療后,病情好轉(zhuǎn)。一日,該青年來到醫(yī)院內(nèi)的一棵柳樹下,坐下身,回想起自己過去在生活上所遭受的不幸,不免再次傷心病狂,兩眼淚下,此刻,天氣突變,下起了陣雨,致使老柳樹為之淚下------張其芬看后說:怎么樣?內(nèi)容和我剛才想象的一樣。張其芬此刻發(fā)現(xiàn)姐姐兩眼噙淚,早知姐姐是被其所感,她便將自己的那份稿子塞在姐姐的手里,說:多愁善感。喜歡的話,給你好好地看去吧!

  斐斐接了稿子,看了表哥一眼,也不管他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立起身,走近左邊的書桌前,毫不遲疑地將稿子鎖進(jìn)了自己的抽屜里。

  午飯后,陳烽與二表哥一起出門去了,斐斐走進(jìn)室內(nèi),見妹妹不在,她便悄悄地打開了抽屜,取出了表哥的那疊稿子,把身體斜躺在床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稿子再次看了一遍,沉思默想了一會兒,不覺煩惱之事驀上心頭,早把眼圈一紅,不覺兩行淚水潸然而下。許久,她才將稿子如前鎖進(jìn)抽屜里。她復(fù)躺倒在床上,那心里倒是天翻地覆,不得安寧,淚珠兒斷線似地流個不住,她為了擦拭眼淚,便隨便去床上摸了一把,卻不防抓住了陳烽的書包,她猶豫了一下,干脆用它擦了把淚水,然后將它放下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便將陳鋒的書包翻看了一下,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原來還有一疊稿子,她便慌忙將它取出來一看,原來是一疊畫稿,斐斐不由笑道:原來表哥也在學(xué)作畫也!她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幅名為《雨荷》的畫面:一位扎著兩條長辮,穿著粉紅色上衣的姑娘,她放了帆船后,兩手托腮,坐在河邊,河面有幾葉綠荷,但無蓮花,看不見姑娘的表情,只見她孤零零的背影。河面呈淺灰色,看得出,此畫作好時作畫人不小心在畫面上撒下了一滴墨跡,他便即景生情,將此墨跡作成雨花,在旁邊又添上了幾朵,倒是別有一番趣味。但不免讓人聯(lián)想到,那姑娘一定是在哭。斐斐忽然想,這幅畫面不就是自己嗎!不就是自己的真實(shí)寫照嗎!她想:自己那天獨(dú)自坐在那池塘邊,眼望水中浮萍,暗自垂淚,一定是被表哥看去了,便被他畫進(jìn)了畫面......這個壞東西!這一切還不是都為了你!此刻,斐斐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她便慌忙將畫稿塞進(jìn)書包里,卻忽聽見妹妹進(jìn)來道:姐姐你在看啥呢?斐斐回答說:沒看啥。張其芬望了望用兩手蓋住了臉的姐姐,道:猜你一定又在哭了吧!張其芬見表哥陳烽的書包放在姐姐的身邊,只被翻騰得亂七八糟的,她忽生好奇之心,過去把書包里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正好是那幅《雨荷》,張其芬沒好氣地把畫稿扔在姐姐的身上,不由大聲喊叫道:荒唐!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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