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進街角的咖啡店,透過窗明幾凈的玻璃,女孩兒看著人來人往的車輛,伴著店里柔和的鋼琴曲,內(nèi)心滿是寧靜與歡喜,她已記不起有多久沒像這樣放松。她在企劃部部門經(jīng)理的位置上穩(wěn)扎穩(wěn)打一年有余,很多后顧之憂可以拋諸腦后。在這樣閑暇的下班時光里她應該不會像以前那樣胡思亂想,焦慮不安。
現(xiàn)在她靜候時鐘走向5點半,嘀嗒嘀嗒嘀嗒,剛好五點半!他一只腳正好踏出公司門!準時到不可思議!一步兩步三步······十步,到他車門前;拉車門,上車,司機確認他坐好,啟動,離開。就這短短的一分鐘,她幸福無比。對于她,這一分鐘他是完全屬于她。無懼他人發(fā)現(xiàn)她在直勾勾望著他,甚至他本人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暗戀他的時間越長,心中反而越是安然,不會擔心年齡,不會憂慮金錢,不想再去強求什么,更不會像從前一樣因為得不到而傷心欲絕。現(xiàn)在她只想靜靜守候著他,順利捕捉到能看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從21歲到28歲,她就這樣靜靜望著他7年,從不打擾,從不奢求。做好自己的本分,努力工作,抓住每一個晉升的機會,起碼到部門經(jīng)理這個位置,才有資格被他記住名字。
現(xiàn)在她終于揚眉吐氣,他已經(jīng)記住她的名字一年多了!
但回想起晉升的那天,白秦還是為自己的表現(xiàn)感到羞恥:臉止不住地紅,心止不住地跳得飛快,手止不住地顫抖,指尖碰到他手的一剎那,她內(nèi)心過于激動,似乎立馬要昏厥過去。
這種拿不上臺面的表現(xiàn)全落入了他和其他部門經(jīng)理的眼里!事隔一年多,她仍然難以釋懷。自己為什么就不能表現(xiàn)得更淡定一些呢?她懊惱地想。
晉升的那天,他向她握手祝賀,之后的日子定期聽她作報告。此外再想找出親密的接觸,翻遍腦海都不可能,連擦肩而過都極少,充分說明她和他前世回眸次數(shù)不夠!
如果23歲的她和他能有握手的機會,估計她會趁著那個機會和他深情表白。但這個機會在她27歲的時候才得到,沖動的韶華早已逝去,一切來得太不容易,她不敢輕易毀掉自己努力奮斗來的生活。
喝完這杯苦澀的拿鐵,打起精神,白秦又元氣滿滿回到公司加班。
雖然行程日日如此,工作上卻總有困難和挑戰(zhàn)。她一絲不茍地整理好同事們交上來的創(chuàng)意表、企劃案以及明天開會要用到的文件,忙到8點多才離開。
現(xiàn)在正值盛夏,整個城市悶熱而潮濕,人行道上有很多人在散步,他們貪戀著夜晚所帶來的稍許涼意。
白秦亦享受這樣的夜晚,城市繁夜的燈光照著她回家的路,時而路過的三兩人群為她帶來安全感。從公司到家大約要走一個小時,不顧勞累,她堅持以這種方式來鍛煉自己。
她觀察到他的約會對象幾乎都是瘦弱型女生,風一吹就跑的那種。為增加他愛上她的可能性,七年來她晚餐甚至只吃一個蘋果喝一杯牛奶,成功把自己打造成清清瘦瘦的樣子。希望終有一天他會發(fā)現(xiàn)有個人為了他努力改變著自己,一直守望著他。
回到家打開門她就聽到林驍然笑得像豬叫,顧不上跟她打招呼,白秦直接睡倒在沙發(fā)上,她實在是太累了。
林驍然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電視,生怕錯過電影里任何一個情節(jié),都忘了吃手里端著的香噴噴的炒飯,更顧不上管白秦。
在同居剛開始的時候,林驍然都會備好豐盛的晚餐,等白秦下班回家開吃。
但每次白秦都不吃。
最后把林驍然逼得急眼,直接沖著她吼:“什么都不吃!為了一個男人至于嗎!餓死了怎么辦!餓出毛病怎么辦!”
白秦沒法兒,逼得她第二天請了假去醫(yī)院做體檢。
林驍然本打算拿著體檢結(jié)果對白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她晚上別再絕食。
沒曾想結(jié)果出來后林驍然傻了眼,白秦這丫身體倍兒健康,一點毛病都沒有。尤其是胃,各項指標都在正常范圍之內(nèi)。
她真納悶白秦是怎么做到的。畢竟這年頭身上沒點毛病都不敢說自己是現(xiàn)代人。
“早餐午餐我都吃得按時適量,晚餐又有蘋果和牛奶,每天還運動兩個小時,我怎么會不健康呢?倒是你,多運動運動吧,脊椎不好還整天久坐?!?p> 得,林驍然這算引火燒身,攻擊的苗頭又瞄準了她。自此林驍然再不逼白秦吃晚飯。
林驍然見白秦回家倒頭就睡,估計累得夠嗆,不忍心打擾她,輕輕脫掉她的鞋為她蓋上被子拿來枕頭,讓她安心睡。
林驍然看完電影后白秦才醒。醒來后她習慣性地擦擦嘴,拿起桌上的蘋果開吃。
林驍然:“當上部門經(jīng)理之后你怎么比以前還累啊?不應該多使喚使喚手下的員工嗎?”
白秦:“最近公司有一個特別大的案子,總經(jīng)理是勢必要拿下集恒,競爭對手又不容小覷,所以企劃案是改了又改,創(chuàng)意小組的同事腦細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這個關(guān)頭我更不能松懈?!?p> 林驍然:“你看你們那個變態(tài)總經(jīng)理,都把你折磨得形銷骨立,你怎么還那么喜歡他啊?拼了命地為他工作!”林驍然很是不滿。
白秦懶得跟她解釋,她不想再聽林驍然把南施貶得一文不值。
在林驍然心里男人就是一文不值。她解釋得再多也是對牛談琴。
白秦吃完蘋果回房睡下。而林驍然的夜生活才開始,她可做不到為愛七年不吃晚飯,她還要吃好多零食和水果呢,還要繼續(xù)修煉她的游戲級別呢。
這一段時間白秦最痛恨的一件事情就是鬧鐘響起,睡再久還是覺得困。她嚴重懷疑自己是否患癌或是懷孕,但兩者都可以立即否定:上個月才去醫(yī)院做了全身檢查,結(jié)果是健健康康、生龍活虎,完全沒毛??;至于懷孕嘛,男朋友甚至是炮友都沒有,怎么可能呢。
丟開這些胡思亂想,白秦趕著時間收拾完畢出門上班。走路去公司的這一小時中她總是神采奕奕、春風得意,也不是因為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就是一進公司電梯就能看到她心尖上的那個人,她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但在電梯里她一般像個木頭樁子那樣立著,大腦興奮到死機,忽略了向自己的頂頭上司表示最基本的禮節(jié),道聲早安問聲好。
這頂頭上司沒有開掉這么沒有禮貌的員工,還真是個好人。這么狹小的空間、這么近的距離,只有他們安安靜靜地兩個人,白秦開心得快瘋掉,在電梯里的這十五秒是她一天中最甜蜜的時刻!
幸??偸嵌虝旱模娞萦肋h走得那么快,又該下電梯了,徒留老板一個人上頂樓,她在心里依依惜別地跟老板說“下午見”。
出了電梯她又是那個雷厲風行的白秦,心里只有工作,不知疲憊,手上永遠在做著事情,讓手下膽戰(zhàn)的“機器人”。
多虧愛上這個男人啊,因為想要靠近他,所以努力工作。努力工作后才發(fā)現(xiàn)那么多樂趣,甚至忽略了當初的目的。
但也多虧這個不純粹的目的,她摒棄許多紛繁的雜念,一心撲在工作上,去奮斗去進步。自己雖是這諾大的世界里小小的一部分,是一顆很不起眼很微小的齒輪,但仍然有影響力。影響雖小,卻能認同自己的價值。自己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不再卑微,不再彷徨,心有陽光,一心向上。當她看到全部門齊心協(xié)力做出來的廣告產(chǎn)品鋪天蓋地出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電視機、廣場大屏幕,這種快樂無法言語;當她看到全部門精心設計出來的企劃案幫公司創(chuàng)造出巨大的利潤,這種快樂無法言語;當她回首這么多年風風雨雨,全部門依舊齊心協(xié)力上下一致,衍生出多少感動與動容。她愛上工作!她舍不得離開工作!雖然這個世界很殘酷,同樣也很精彩。
今天白秦前腳剛進辦公室,老鄭后腳就跟上來,鬼鬼祟祟對白秦說:“集恒的案子出岔子了?!?p> 白秦心下一驚,這不應該啊,公司不都快和他們簽約了嗎!白秦臉色也跟著老鄭變得不好看起來。她知道如果不是大事,老鄭不會大清早特地跑來告訴她,直接在會上提出也行。
老鄭接著說:“他們可能要拒絕和我們的合作?!?p> “是因為我們的廣告企劃不夠好嗎?”
“不是。有家公司報價比我們還低。”
白秦想不到是這個原因,“那家公司瘋了嗎?我們都快趕上免費給集恒做這個案子了,他們還低?不怕折本嗎!”
“事實恰恰相反,他們合作能達到雙贏?!?p> 白秦聽得一頭霧水。
“聽說那家公司根本不收集恒新電子產(chǎn)品的廣告推廣費,只要集恒允許那家公司在這新電子產(chǎn)品上自帶一款他們研發(fā)的新軟件。本來集恒就只關(guān)心賣出了多少貨,根本不在乎產(chǎn)品上自帶些什么軟件。而那家公司是想靠著集恒這棵大樹獲得更多市場份額。面對這樣百利無一害的買賣,你說集恒還會選擇我們嗎?”
?“這年頭軟件公司也敢和我們專業(yè)的公關(guān)搶生意啊,不好混啊?!卑浊貒@了一口氣。
“你真以為那軟件公司萬能啊,他們不過是把這筆生意攬下來外包給其他廣告公司做,他們替集恒承受這筆費用。”
“那我們要去找這軟件公司做生意了?”
“你看總經(jīng)理對集恒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肯定不是為了廣告費這點蠅頭小利,他應該不愿放手這筆生意。”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這種事情我們小小的企劃部肯定決定不了,待會兒在會上看總經(jīng)理怎么說吧?!?p> 在會上,總經(jīng)理看起來比老鄭淡定多了,面色紅潤,說話不緊不慢,氣定神閑地通報各部門工作情況,明確各部門的分工與協(xié)作;臨近會議末,告知大家他要去S城出差,去談集恒這件案子,他最后一句話讓白秦吃驚得差點兒背過氣:“企劃部經(jīng)理白秦明天隨我一塊去談這件案子,散會?!?p> 散會好久,白秦呆在位置上,動彈不得,心里反復地問是真的嗎?她真的要和他一起出差?兩人能近距離接觸?!白秦心里狂喜不已。在會議室坐了好久才消化好這份狂喜,她懷著對明天的期待離開了會議室。
當天晚上,白秦拉著林驍然不厭其煩地在衣帽間挑衣服。
“驍驍,這件好看嗎?”
“驍驍,這件夠不夠淡雅?”
“驍驍,這件會不會太短,暴露出我的狼子野心?”
林驍然勸她和平常穿得差不多,免得老板受到驚嚇,“帶兩套正裝兩套便裝應該綽綽有余,如果不夠,到那邊再買些?!?p> 白秦戀戀不舍地把她珍藏的那些穿起來風情萬種的衣服放回衣柜。平時上班,穿不了這些太女人味的衣服,多以正裝或休閑正裝為主;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和老板多點私人相處的時間,卻要顧及體統(tǒng),還是和平常穿得差不多!她心里好怨好不甘,都不能讓老板見識到她曼妙的曲線!
還記得白秦剛暗戀南施,不知在哪里打探到的消息,說南施喜歡淡雅一點的女孩子。
搞得白秦整天在林驍然耳邊念叨:“我已經(jīng)非常淡雅,樣子淡雅、穿著淡雅、哪兒都淡雅了,你說南施怎么還不喜歡我???”
把林驍然念煩了心,無情地揭露真相:“拜托!你那叫平淡!跟淡雅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淡雅不是顏色淺衣服樸素就行,你這個糙人?!?p> 林驍然的毒舌面對白秦時總是火力全開,白秦聽了裝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吵著嚷著要殺了林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