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楊總管進了寨子,方朔四處瞧了瞧后,故意問他道:“楊總管,在下來宜藍山是為了那位從山上來的神仙,可如今看來,此處不像是一座仙家勝地,反倒像是落草匪寨。楊總管,這是為何呀?”
“哈哈哈,小兄弟說笑了,這里怎么會是一座匪寨呢。沒錯,現在看著是有些匪氣,可這都是未曾及時修繕所致。這宜藍山呀,原先是座荒山,它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費了我們好些時日呢。額,嗨,瞧我這腦子,都忘了問了。小兄弟,你姓甚名誰,從哪兒來呀?”楊總管笑呵呵地問方朔道。
“在下姓方名朔,是從青州來的?!狈剿房粗氐?。
“噢,原來是從青州來的呀。哎呀,真怪不得,看方兄弟你的言談舉止,衣著打扮,就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啊?!睏羁偣艽笮Φ?。
方朔轉頭看向了別處,隨意敷衍了一聲道:“是嗎?”
“這個時候就已經到了宜藍山,方兄弟拜師求道之心如此堅定,真是讓我慚愧啊?!睏羁偣車@了口氣,對方朔感慨道。
“方才,在下聽你們說到一位桑長老,不知他是何人吶?莫非,來宜藍山的那位神仙就是他?”方朔看向楊總管,笑著詢問他道。
楊總管停下腳步,皺著眉問方朔道:“方兄弟何故有此一問?”
“噢,我只是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方朔隨意道。
“桑長老是我教輩分極高的護法,與掌教同為一脈。算起來,他還是掌教的前輩呢。”楊總管斂容正色道。
“不知這位桑長老可在山上,在下想去拜會他一番。”方朔又問。
楊總管看著方朔冷聲說道:“桑長老有事外出,明日巳時定回。方兄弟,在下有一言相告。在這宜藍山上不要問這問那的,還有,你也得弄清楚你的身份,這兒可不是青州?!?p> “楊總管教訓的是,其實,在下不過是方才聽得了桑長老的大名,就想見見這位神秘的前輩而已?!狈剿窋[著手笑道。
楊總管“嗯”了一聲后,便帶著方朔往山上走,直到上了一片還算寬闊的崖臺,這才停下來。
在那片大的崖臺上,有一座由灰白的石料堆砌而成的大殿,向外突出的一塊方石上面,刻著天江兩個大字。
“楊總管,這是何處,你為何把我?guī)У竭@兒?。俊狈剿饭室鈫柕?。
“此處正是我天江教教主所居之處,方兄弟不是要拜師求道嗎?那自然該來這兒呀?!睏羁偣懿荒蜔┑鼗氐馈?p> 一說完,楊總管上前兩步,對著天江石殿躬身喊道:“啟稟教主,楊修平有事求見?!?p> 不一會兒,從那石殿正門處走出一名背刀的黑衣修士,他看著楊總管道:“楊修平,教主還在修煉,有什么事,請明日再來吧。”
楊修平抬起頭,正要回話,方朔搶在了他的前頭,走上前對那背刀修士道:“在下方朔,有事打擾,煩請貴教教主一見?!?p> 看見了方朔的這一舉動,楊修平被他嚇得,臉色立馬就變了。
他連忙伸手想要拉住方朔,而石殿那邊,背著刀的黑衣修士一步躍了過來,拔出了后背的長刀,直接就向方朔砍去。
看著朝自己劈來的長刀,方朔伸出了左手,一掌推了過去。
那黑衣修士還沒來到方朔身前一丈之內,就被水字印化形成的云汽手掌給拍了回去。
眼前形勢轉變之快,只在幾個眨眼之間。
此時,楊修平才剛拉住了方朔的一只右衣袖。但當他再轉頭去看時,那黑衣修士已經被方朔給拍回了石殿里。
二人只聽得一聲怒吼,就見一道人影就從石殿內閃了出來。
那人也是一身的黑衣,手持微泛血紅的長刀,亂須金發(fā),在耳朵上還穿了銅環(huán)。他不是別人,正是半月多前打鬧東海莊的公孫憾。
“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活得不耐煩了,敢來你公孫爺爺這兒撒野。誰呀?”公孫憾瞪著眼睛大聲吼道。
楊總管驚懼之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顫聲道:“請教主恕罪,請教主恕罪,這,這是來入教的?!?p> “來入教的?放你的屁,都打上門兒來了,這分明是來撒野的。你小子,膽子不,方朔!是你?!?p> 公孫憾先是罵了楊修平幾句,然后才看清楚,他旁邊站著的人是方朔。當初在東海莊,他是親眼看到了方朔和李四大戰(zhàn)霍長空的那一幕?,F如今,霍長空死了,可方朔和李四都還活著。那么事實就很清楚了,是方朔和李四一起把霍長空給弄死了。
這會兒看到方朔找上門來,公孫憾的心里頭,不禁有些發(fā)怵。
“方,方朔,你到宜藍山,有,有什么事。你來干,干什么來了?”公孫憾已經沒有之前罵人的威風了。
“教主?你就是想在宜藍山立派收徒的山上神仙?”方朔一看到公孫憾,也有些意外。
“是又如何?哼,看你這身裝扮,沒想到你也當上了東海盟的執(zhí)事了。”公孫憾看著方朔強撐著臉面道。
方朔往前走了幾步,低著頭問道:“這趟,我是來找人的。那殷承弼不是蒯瑞瑯的弟子嘛,你們都是一路人。我就想知道,屈平和禹樂宸的下落。你說了,我立馬就走。”
公孫憾后退了幾步,對方朔大聲說道:“方朔,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再說了,我要是告訴了你他們兩個的下落,那我的小命不就保不住了?我看吶,你還是去別處問問吧?!?p> 方朔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公孫憾問道:“那這么說,你是知道他們兩個現如今的下落了?”
“嚯,你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說我知道他們兩個的下落了?”公孫憾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輕哼道。
“公孫憾,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取舍吧。”方朔輕聲道。
“方朔,你想威脅我是不是?怎么著,半個月沒見,你修為大漲啊。只可惜,你現在沒了那把劍,怕是想要神氣一回,也神不起來嘍。”公孫憾看著方朔嘿嘿笑道。
聽了公孫憾的這番話,方朔也大笑道:“看樣子,你被那把劍嚇得不輕啊。是,劍被屈平和禹樂宸搶走了。不過嘛,你以為我是怎么殺的霍長空?是靠的那把劍嗎?還是靠的李四呢?”
“哈哈哈,方朔,你還真是會說大話。要是沒有那把劍,你連天闕樓的洛崇揚都打不過。要是沒有李四,你能殺掉霍長空?做你的夢去吧?!惫珜O憾放聲狂笑道。
“那你是想要來試試?”方朔皺眉問他道。
“不錯?!惫珜O憾揚起了手中的長刀,大吼了一聲道。
“時間是不是夠了?”看著他舉起長刀,方朔冷不丁地問道。
“什么?”公孫憾聽得一愣,不知方朔的話是什么意思。
方朔抱著雙臂,對視他道:“我說,時間是不是夠了?!?p> “時間?什么時間,你在跟我打什么啞謎呢?!惫珜O憾大叫道。
“你跟我廢話了半天,拖到現在,都這么久了,不就是想替自己爭取點兒時間嗎?別裝了,也別指望了,沒用?!狈剿氛J真地勸道。
他這一番話,說得公孫憾滿頭的冷汗。端起了手中的長刀,公孫憾指著方朔道:“什么時間?我看是你在拖延時間吧?!?p> “你再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那個桑老道為什么會出遠門兒,又為什么到現在都沒回來,這事,你就不好奇嗎?”方朔輕笑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公孫憾不敢相信地說。
方朔松開胳膊,低下頭,插著腰,嘆了口氣。
“看來,我真是有些高估你了。剛才不是都說了嘛,我知道殷承弼師從巫蚢山,來宜藍山也是想找與當初在東海莊作亂有關的人。那個桑老道在云夢澤布下了殺陣,我如果不是破了他的陣,又怎么能來找你呢?這宜藍山是你們多年經營的根基,又怎么會沒有布下一兩座大陣呢?我也算是好多次跑進別人的大陣了,你說,我會不防備著嗎?”方朔隨意地說著。
他伸出了右手,給公孫憾看了看掌心的一座小土丘,問道:“眼熟嗎?這個就是咱們腳下的宜藍山。那些陣紋在我的手心里,早就被劃掉了,現在這里,哪還有什么大陣吶?!?p> 這一番話,說得公孫憾是一身的冷汗。
若是平時,他那把隱約泛紅的長刀上,滴下的只有他人的鮮血??蛇@回,從刀尖上滴下來的是飽含他內心恐懼的冷汗。
公孫憾大聲地喘著氣,他回過了神來,正要說話,卻猛然發(fā)覺,方朔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
“現在,你肯告訴我屈平和禹樂宸的下落了吧?!狈剿份p聲說道。
“九環(huán)島,他們要去九環(huán)島。”公孫憾沙啞著嗓音說道。
“九環(huán)島?謝了。我正要去那個地方呢?!狈剿沸χf道。
既然有了屈平和禹樂宸的下落,方朔心滿意足,便信守承諾就要離去。沒走幾步,他像是又記起了什么事,就回過身,想要對公孫憾再說上兩句。
在石殿前,公孫憾依舊失神地站在那兒。
“對了,宜藍山的事,你就全推在我身上好了。只不過,你們得趕緊離開這兒,別再打著立派收徒的招牌騙人了。云夢澤的風光還是挺不錯的,我會常來看看。”方朔囑咐道。
看著一旁的楊修平還跪在地上,方朔把他拉起身道:“行了,楊總管,別跪了,起來吧?!?p> “謝,多謝方兄弟。哦不,是方仙師,多謝方仙師。”楊修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你們,就都散了吧?!狈剿放闹募珙^道。
“是,是,散了,散了。”楊修平失神道。
環(huán)顧了一眼宜藍山,方朔運起水字印,化成一頭巨鷹,踩著巨鷹的背,飛向了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