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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岸錄

第四章

塵岸錄 孤海蒼鴻 2444 2020-02-12 13:10:14

  夏國的南方某地,甌羅江與納水河的條條分支在這里交匯,其間更是散落著大大小小無數(shù)湖泊。林齊光的家鄉(xiāng)慈城縣就坐落在這樣一片水鄉(xiāng)當(dāng)中。

  林齊光唯一的親人是他爺爺林愛黨。林老爺子年輕時候上過戰(zhàn)場,當(dāng)時跟王衛(wèi)國就分在同一個班。兩人在戰(zhàn)場上一起扛過炸藥包,互相替對方擋過敵人的刺刀,是真正過命的交情。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兩家雖然分隔兩地但也多有書信往來成了世交。

  老爺子還有一個身份,早年間行走江湖曾拜在形意拳某流派門下,一身功夫練到了極高境界,二十年前更是達到化境,開啟了傳說中的靈識,是一位真真的武林高手。如今九十歲的高齡了,身子骨依然很硬朗,氣色紅潤,說話行走跟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樣。

  林齊光父母早逝,打小跟著爺爺長大,老爺子教他打形意拳的內(nèi)家功夫,也給他講走江湖的種種套路趣事。長大后林齊光在縣里讀書到高中畢業(yè),卻沒再上大學(xué)也沒有參加工作,而是在城區(qū)開了一家“武館”,他不教形意拳,卻教起了瑜伽課?,F(xiàn)在各地興起許多大大小小的武館拳社,聘請一些“武林高手”坐館。教學(xué)員打沙包,練防身術(shù)。殊不知這么教學(xué)員不僅沒有教會他們怎么保護自己,有時還是害了他們。

  練武先要了解人體,哪些地方是要害,下多重的手擊打會使人失去反抗能力,下多重的手則會致命,這些都是需要經(jīng)年的練習(xí)才能掌握的。而且習(xí)武也是強身健體之道,出拳扭身講究用巧力。單靠打幾天沙包可做不到這些,一不小心還會傷到自身。至于那些所謂防身必殺技在不知輕重的初學(xué)者手里也很可能傷害到別人,給自己招致牢獄之災(zāi)。

  林齊光當(dāng)時就是這么跟林老爺子解釋的,老爺子聽了笑罵了孫子兩句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這些年隨著城市化建設(shè),慈城縣的白領(lǐng)人群多起來了,久坐辦公室工作的他們,腰頸難免有點小毛病,學(xué)學(xué)瑜伽可以舒緩矯正,同時瑜伽也是一門受女性青睞的塑身課,所以林齊光的瑜伽館開業(yè)之后收益倒是很不錯。

  生意做起來有錢之后,林齊光又在新城區(qū)開了家分店,招一些小朋友半免費地教他們形意拳的入門功夫。林老爺子也時常會來逛逛,給孩子們表演三體式樁功、十二形拳法。

  到后來林齊光干脆托老爺子找了幾個師兄常年在館子里坐鎮(zhèn),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林老爺子喜歡鄉(xiāng)下依山傍水的老房子,林齊光就把城里的套間租出去一直陪爺爺住在鄉(xiāng)下。鄉(xiāng)下的房子是兩層的老屋,建在洞陽湖畔,背靠著西連山。

  這天西連山一處山腰涼亭里,林家爺孫兩相對而坐。林齊光給老爺子倒了杯茶遞上,說道:“爺爺,過兩天我還得去趟北邊,罪魁禍?zhǔn)桌铠欙w的下落已經(jīng)查到眉目了,這次我一定要替王爺爺一家報仇雪恨?!?p>  林老爺子喝了兩口茶,緩緩開口道:“臭小子,你查這事斷斷續(xù)續(xù)也快四年了吧。苦了你也難為你了。爺爺問你,你可曾后悔,可曾覺得不值?”

  “說實話,在夜深人靜時我也曾這樣自問過,但答案從未改變,我不悔,不該悔也不需悔。從四年前去寧城探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王爺爺一家的災(zāi)噩另有蹊蹺開始,我這幾年尋訪蹤跡,出入寧城、云藍各地多方打聽當(dāng)年的人和事。

  所做的許多雖然已經(jīng)不能再跟旁人述說,但這些所見所聞,所遇所為都是我真真切切經(jīng)歷的可貴人生。我不覺得這樣的四年有哪里是可惜可悔的。

  何況我不過是為心中一點道理奔波,哪比得上您老當(dāng)年為了國家大義上戰(zhàn)場灑熱血來的英雄氣概啊?!?p>  顯然這話說得老爺子很是受用,他笑瞇瞇得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但你也不要小看了你心中堅守的這些道理,它們正是為人的根本。

  現(xiàn)如今社會物欲橫流,多少年輕人只看到眼前一個利字,卻把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個道理都拋在了腦后,真是讓我這個老家伙看著痛心啊。

  殊不知權(quán)財利益如人血肉,道理大義則是筋骨。一個人就是有再多血肉,如果缺了筋骨,那還是站不起來的。這道理放之社會家國也是一樣?!?p>  林齊光點頭受教,同時略起身給老爺子添上新茶,繼續(xù)聽他講。

  “這次你說遇到能詭異消失的奇人,他很可能是傳說中的修行人。其實我早年也有此耳聞,世間隱匿著一群追求成仙得道的修行人,他們擁有無數(shù)神奇手段,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又各有身份。我本人擁有靈識二十幾年最近也有所感觸,這樣的人很可能真的存在,而且武學(xué)的盡頭與他們的修行是迥途相通的。

  再遇到這類人你一定要加倍小心,能相安無事自然最好,若是不可避免起了沖突,記得第一時間鼓蕩氣血,貫徹周身,這樣或許還有一戰(zhàn)的機會。

  我那把刺刀如今已經(jīng)凝實煞氣,你記得帶上,拿著它與人貼身纏斗,可干擾他們的氣機運轉(zhuǎn),找到破綻一擊致命。”

  老爺子是結(jié)合自身掌握靈識與多年習(xí)武感觸做出來的這一系列推斷。這些猜測后來林齊光都驗證為實了,并且依老爺子的方法他還躲過了一劫,只是此時他還不知道。

  “爺爺,你掌握靈識那么多年,可靈識究竟是什么呢,你還從沒跟我講解過。難道真跟小說里寫的一樣能覆壓千里,感知控制其中的一切事物?”一個人能有這么大本事那還是人嗎?林齊光當(dāng)然知道不可能,他是察覺到老爺子在擔(dān)心他,就想這么說哄哄他開心。

  林老爺子果然哈哈大笑,一拍林齊光腦門,道:“臭小子想什么呢。我以前不給你講解靈識,一方面是早些年我自己對靈識也還懵懂,雖然擁有卻并不清楚如何揮指運用。另一方面在你習(xí)武修成尚淺時,就太早了解這些反而容易分心,耽誤了真正該用功的地方。

  這次你要面對的人里很可能有掌握靈識的修行人,而你本身也馬上要摸到了這道門檻,我正要跟你講講靈識,你倒先開口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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