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離不棄
生身之父真正動了殺心,未婚夫舍她而去,曾善待過的人也舍她而去,漸行漸遠(yuǎn),頭也未回。
秀兒心中一片徹骨的寒意,抱著雙肩蹲下來,呆呆的一言不發(fā)。
高大長怪笑幾聲,道:“那邊的才是聰明人,殺人犯的邊兒都不能沾,你們兩個(gè)小鬼,別沒事找事?!?p> 殷蘢看到秀兒落寞心酸的樣子,心里很不舒服,試圖與高大長講理:“她是你的親生骨肉,身上流著你的血,真相還沒有查明,怎么能要?dú)⒁虻?。有這么孝順乖巧的女兒,我勸你懂得惜福,將來老的不能動了,只有她能照顧你。”
高大長大聲道:“她是殺人犯,就該宰了她,你們趕緊讓開?!?p> 殷蘢的聲音比他更高,道:“她沒殺人,姑奶奶就不讓。”
高大長急不可耐,吼道:“她今天必須死?!?p> 秀兒抬起頭,看了他父親一眼。目光中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看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高大長根本沒注意到親生骨肉如何看他,揮舞著扁擔(dān)道:“我的閨女,是生是死全由我做主,你他娘的少管閑事。”
殷蘢已氣昏了頭,揚(yáng)起拳頭要打,突然之間,不遠(yuǎn)處傳來鐘婆婆的聲音:“你憑什么打殺她?!?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鐘婆婆坐在一輛雙輪木車上,由她的老鄰居推著往這邊行來。
說來湊巧,今日事發(fā)之時(shí),那位老鄰居恰好在飯館附近收廢銅廢鐵,見勢不妙,立即將沉重的貨物卸下去,一路狂奔往家跑,遇到正在撿菜的鐘婆婆,讓她坐上車,又一路狂奔返回來。
到了近處,蛇群讓出一片空地,鐘婆婆下了車,踉踉蹌蹌走到秀兒身邊,一把摟住了她。
老鄰居見高大長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慌忙推著雙輪車跑遠(yuǎn)了。
高大長晃晃手里的扁擔(dān),道:“又來個(gè)老不死多管閑事?!?p> 鐘婆婆哭的眼睛紅通通的,道:“你咋能這樣干呢,你不是說要好好待她嗎?”
高大長道:“她殺了我婆娘?!?p> 鐘婆婆道:“我不管,她殺了誰我都不管。你敢動她一下我跟你拼了老命?!?p> 高大長根本瞧不起她,罵道:“滾你大爺?shù)?,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p> 平日里總是腰酸腿疼走路又顛又晃的鐘婆婆,仿佛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只勢不可擋的猛虎,大喊一聲,揮舞著拳頭朝高大長猛撲過去。
高大長一個(gè)虎背熊腰的漢子,竟被她撞得一個(gè)趔趄,險(xiǎn)些摔倒在地。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揚(yáng)起扁擔(dān)朝鐘婆婆的雙腿打去。
有殷蘢和蕭崇在旁邊,怎會讓鐘婆婆吃一點(diǎn)虧。一起用上定身術(shù),定住了高大長的身形。
他保持著揮舞扁擔(dān)的姿勢,一動不動,鐘婆婆連續(xù)幾個(gè)大巴掌打在高大長的臉上,在虎嘯般的怒吼聲中,秀兒漸漸恢復(fù)正常,上前抱住鐘婆婆,道:“別打了,臟了你的手。”
鐘婆婆在高大長的膝蓋上狠狠踹了一腳,這才停下,摟著秀兒道:“跟我回家去,我以后養(yǎng)著你,誰欺負(fù)你我跟誰拼了老命?!?p> 秀兒縮在她的懷中,頓時(shí)淚如雨下,道:“都怪我不聽話,我當(dāng)初不該跟他走?!?p> “好了好了,都不哭了?!笔挸邕^去檢查鐘婆婆的手,道:“您沒傷著自己吧?”
鐘婆婆這時(shí)才感到手疼的厲害,湊到唇邊使勁吹了幾口氣。
殷蘢見蕭崇的注意力暫時(shí)從自己身上移開了,立即搶過高大長的扁擔(dān),一下把他拍暈了。
蕭崇頗感無奈,道:“我真是服了你,這人已經(jīng)不能動,你怎么還動手???”
殷蘢道:“不動手我憋得慌,你想讓我氣死嗎?”
蕭崇:“……”
殷蘢朝著破墻后的幾個(gè)無賴喝道:“看什么看,都給我過來,把人抬走?!?p> 其中一人揚(yáng)聲道:“今天給錢嗎?”
殷蘢“呵”了一聲,道:“給呀,白花花的一大盆呢?!?p> 蕭崇:“嗯?”
另一人小心問道:“你不會放蛇咬我們吧?”
殷蘢道:“絕對不會?!?p> 幾個(gè)無賴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咧嘴傻笑跑到高大長身邊,道:“先給銀子,不給不干活。”
“行,等著啊。”
殷蘢轉(zhuǎn)身進(jìn)了飯館,用面粉和刷鍋水?dāng)嚢枇艘淮笈璋缀?,朗聲道:“?zhǔn)備好了,自己來領(lǐng)?!?p> 幾個(gè)無賴興奮不已,爭先恐后朝著飯館跑,尚未踏過門檻,殷蘢將白糊糊兜頭朝他們潑了過去,木盆直接扣在離她最近之人的腦袋上。
門外的幾個(gè)人,都被殷蘢的舉動驚呆了。
蕭崇又氣又笑,“唉”了一聲。
殷蘢道:“姑奶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白花花的一大盆,絕不是一小盆,領(lǐng)了賞還不快滾?!?p> 幾個(gè)無賴滿頭滿臉的白糊糊,互相看著,用眼神鼓勵(lì)同伴向殷蘢報(bào)仇。
互相看了半天,卻沒一人敢動手,最后灰溜溜地逃了。
這場風(fēng)波算是過去了,蕭崇一行人,朝著十字路口的方向走,老鄰居躲在一棵樹后,一直小心翼翼地探頭觀望,待他們走近迎了上去,道:“回家了?婆婆還是坐我的車吧?!?p> 鐘婆婆笑道:“多謝你了,真是麻煩你了?!?p> 蕭崇待她坐穩(wěn),道:“我建議在別的街上找家客棧入住,免得高大長晚上回去鬧個(gè)不停。大叔,我記得您自己一個(gè)人住,沒什么牽掛,不妨跟我一塊去客棧?!?p> 老鄰居也怕高大長找茬鬧事,聞言立刻安了心,道:“麻煩公子了,我比較熟悉道路,跟著我走吧?!?p> 一行人跟著這位好心的大叔來到一條較為繁華的街上,蕭崇選中一家上好的客棧,選了四間最好的客房。
當(dāng)天晚上,鐘婆婆頭暈心慌的厲害,殷蘢給她把了脈,喂了藥,勸道:“您年紀(jì)大了,以后絕對不能再發(fā)脾氣。我從前見過一位老人,就是因?yàn)榘l(fā)脾氣癱瘓?jiān)诖?,我可不是嚇唬您喲?!?p> 鐘婆婆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流著淚道:“忍不住啊,秀兒跟我的孫女一樣,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這個(gè)老人家,從前知道秀兒很重要,卻不知重要到可以為她去拼命。直到今天,聽說秀兒要被一群人扔油鍋里炸個(gè)通透,驀然發(fā)覺這個(gè)孩子已經(jīng)是她的命根子。
鐘婆婆又急又怒,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快點(diǎn)到秀兒身邊,如果保不住秀兒,就陪她一塊被壞人弄死,黃泉路上互相做個(gè)伴兒。
秀兒也沒想到鐘婆婆存了為她去死的念頭,心中暖流洶涌澎湃,跪在床邊,哭道:“你要是氣出個(gè)三長兩短,我怎么辦啊,我要你長命百歲,秀兒以后天天伺候你。”
蕭崇道:“好了,都放寬心。此事全權(quán)由我和殷蘢來處理,我已經(jīng)交了一個(gè)月的房費(fèi),囑咐老板和小伙計(jì)不準(zhǔn)任何人來打擾你們,你們的任務(wù)就是吃好喝好睡好。”
鐘婆婆一手握住蕭崇,一手握住殷蘢,哽咽道:“好孩子,多虧了你們,使勁罵我出出氣,當(dāng)初差點(diǎn)把小姑娘趕出去,我真是壞透了?!?p> 殷蘢爽朗地笑起來,抓住鐘婆婆粗糙的手,貼在自己白嫩嫩的臉頰上,道:“老小孩兒,您趕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