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個女婿叫凌云志,是城中凌風(fēng)大酒樓的老板,酒樓里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吸引了無數(shù)食客,生意一直紅紅火火的。
酒樓有個主廚,嗜賭成性,被人追上門去要債,主廚一時想不開,竟然穿上一身大紅衣,深更半夜在廚房里上吊自盡了。從此酒樓中便有邪祟出沒,晚上不消停,白天也不消停,鬧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酒樓生意一落千丈,不得不在半年前關(guān)了門。
陳大叔的女婿找了不少驅(qū)魔師,花了不少錢,但穿紅衣自盡的人,戾氣濃重,邪氣沖天,生前一個拎不動一袋米的人,死后如有神魔附體,厲害的不同凡響,將所有的驅(qū)魔師都從窗口扔到了大街上。
那些驅(qū)魔師不敢硬碰硬,揣著凌云志的銀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了。酒樓已經(jīng)關(guān)門半年,一家老小好幾張嘴在吃飯,錢財只出不進,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全家都得喝西北風(fēng)。
事情講清楚了,陳大叔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道:“這位公子,小老兒都快愁死了,請您一定要除了那邪祟,小老兒下半輩子給您當牛做馬?!?p> 聽完事情的始末,蕭崇摸著水杯,自信滿滿地道:“穿著一身大紅衣自盡,死后戾氣極重,是不容易對付,不過幸好遇到了我,定會手到擒來,抓住那兇煞?!?p> 陳大叔唉聲嘆氣道:“抓住之后,公子一定要把老頭子打的魂飛魄散,不能再讓他害人了?!?p> 蕭崇當時正在端著杯子喝涼水,聞言差點噴出來,奇道:“老頭子?”
殷蘢原以為穿大紅衣自盡的是個女子,問道:“不是個廚娘?”
陳大叔搖頭道:“不是。”
蕭崇曾除過幾個紅衣兇煞,有紅衣美女,紅衣小孩兒,美女詭異艷麗,孩子詭異又可愛。
而且相關(guān)書籍中記載的,也是美女和孩子。
在他固有的思維中,認為穿著紅衣的兇煞都是既妖且艷的形象。
天南海北的酒樓中,女子做主廚的并不少見,嗜賭成性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因此和殷蘢想到一處去了,以為凌風(fēng)酒樓里自盡的是個廚娘。
紅衣老人?會是什么樣?
白白的頭發(fā),白白的胡須,一臉的皺紋,佝僂著身子,配上一身艷麗的大紅衣?
蕭崇充分發(fā)揮著自己的想象力,感覺有點滑稽。
陳大叔道:“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不過身體很硬朗,廚藝又高超,我女婿就聘用了他。”
殷蘢道:“酒樓在何處?”
陳大叔道:“出了這個門,徑直朝南走,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了。小老兒腿腳不便,不能帶二位公子前去了?!?p> 殷蘢問道:“他鬧得酒樓雞犬不寧,聽您的意思,并沒有鬧出人命?!?p> 陳大叔道:“鬧出了人命還了得?驅(qū)了邪祟也別想重新開業(yè)了?!?p> 蕭崇問道:“雙花城富庶繁華,玉芷宮在此設(shè)有分舵,玉芷宮的弟子不管嗎?”
陳大叔重重嘆了口氣,越發(fā)顯得無助可憐,道:“我上門求助過好幾次,玉芷宮的弟子獅子大開口,跟我要五千兩的白銀,小老兒賣光一身的血也湊不上五千兩啊,苦苦哀求許久,他們不但沒有憐憫之心,還把我臭罵一頓扔到了門外?!?p> 殷蘢的臉色瞬間變冷,雙拳捶在桌子上,低聲怒喝:“不像話,找揍的一群混蛋?!?p> 蕭崇看了看她,越發(fā)理解她總是手持銅棍打罵弟子的行為。若是通天城弟子遇到紅衣兇煞,要價最高也就一百兩。拿不出五千兩銀子就視而不見,通天城的弟子根本沒膽量這么干,即使有個膽大包天的漫天要價,瞞住了還好,若是瞞不住被人揭發(fā),他二哥蕭揚肯定會在那個弟子身上狠狠踹上一百腳。
蕭崇辭別陳大叔,出了門,殷蘢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蕭崇道:“你也要去?”
殷蘢滿臉的不服氣,道:“降妖除魔乃是驅(qū)魔師的職責(zé),以為就你有責(zé)任心?”
蕭崇很樂意與殷蘢聯(lián)手除祟,當即樂開了花。
按照陳大叔的指點,二人來到一條繁華的大街上,到了凌風(fēng)酒樓前,只見一年輕男子垂頭喪氣坐在臺階上。
此人身形偏胖,衣著講究,頭發(fā)稀稀拉拉,臉上泛著油光,長著酒糟鼻子,形象很是猥瑣。
相由心生,有一定的道理,此人從面相上看,不像個正兒八經(jīng)的好人。
蕭崇微微皺了一下眉,上前禮貌問道:“請問這位大哥,可是凌風(fēng)酒樓的老板凌云志?”
年輕男子很不耐煩,粗聲粗氣罵道:“我是,想吃飯到別家去,沒看到我家關(guān)了門?你眼瞎啊?”
蕭崇和殷蘢面面相覷,頗感意外。
那位陳大叔穿著寒酸,說話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哭起來好不可憐??傮w來看,是個憨厚老實的人。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以為陳大叔的女婿也應(yīng)該是個憨厚樸實的人。
萬萬沒料到凌云志外在的形象討人嫌,開口說話更討人嫌,像一只齜著尖牙的惡狗,逮誰咬誰。
蕭崇閱歷豐富,想象力也豐富,暗暗揣測,難道凌云志是個富家惡少,強娶了良家女子為妻?
拽住要開口罵人的殷蘢,蕭崇淡淡一笑,道:“你的岳父大人跟我們說了酒樓的事,我們特意來幫你除兇煞?!?p> 凌云志打量二人,都那么年輕,都白白凈凈,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狐疑道:“就你們兩個小土坷垃,活膩了?送死?。恳词怯懖恢?,到我這里騙錢?”
殷蘢轉(zhuǎn)過身去,用自己的后腦勺對著凌云志,免得見了他可惡的嘴臉控制不住怒氣。
蕭崇根本不計較他的惡劣態(tài)度,道:“大哥別看我年輕,我可是經(jīng)常外出歷練的,除過的邪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p> 凌云志是開酒樓的,從前天天開門迎客,時常招待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聽出蕭崇帶點南方的口音,道:“你是從南邊過來的?”
蕭崇點點頭,道:“我是一路除祟走到這里,跨越千里的路程呢。沒有點真本事,怎么能辦到,而且我不要錢?!?p> 殷蘢轉(zhuǎn)過身,斜了他一眼,故意帶上南方的口音道:“我跟他一塊的,也有真本事,也不要錢?!?p> 凌云志想的卻不是真本事假本事,而是將重點放在“不要錢”三個字上。
從前請來的幾位驅(qū)魔師,本事一般,開口要價卻不低,兇煞沒除成,銀子花了不少。
如今來了免費的,這是打著燈籠難遇的好事。而且這位公子的家遠在千里之外,看那小少年應(yīng)該是個小跟班,如果本事不濟都被邪祟殺了,他帶人將主仆的尸首帶到野外一埋,誰知道?
凌云志心里打著歪主意,換上一副笑臉,道:“那就有勞了,你們打算怎么除邪?”
對策很簡單,守株待兔即可,蕭崇道:“今晚我們就呆在酒樓的雅間,只要兇煞敢出來,保準跑不了?!?p> 凌云志心里著急,道:“那個糟老頭子白天也出來,不用等到晚上?!?p> 殷蘢皮笑肉不笑,道:“你看看太陽,很快就會落山了,看不到?你眼瞎啊?”
終于逮到好機會,將“眼瞎”二字還給了凌云志。
蕭崇偷偷憋著笑,發(fā)現(xiàn)殷蘢無論何時何地,不管面對著誰,一點虧都不肯吃。
凌云志突然沉著臉,罵道:“小東西怎么說話呢?”
“我怎么說話?你想讓我怎么說話?”殷蘢的臉色比凌云志還嚇人,咬牙切齒道:“惹急了我,信不信我揍扁了你?”
她當初痛揍周琬的氣勢如在眼前,蕭崇不愿多生枝節(jié),趕緊把人拽住,好言勸了幾句。
凌云志見殷蘢穿著寒酸,誤將她當成蕭崇的小跟班。蕭崇言語得體,始終帶笑,以為他的小跟班也是個好脾氣的。
沒想到是個被惹急了就將人揍扁的硬茬,凌云志害怕了,慌忙閃到一邊,賠笑道:“是是是,我眼瞎,你們晚上干活,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