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雪低頭啜泣了許久,忽聽心中響起一個低沉乖戾的聲音:“我來了,遇到一個少年正在打架,棘手的很,你快想辦法過來幫我?!?p> 正是她的樹妖丈夫,以心靈感應的靈術(shù)給她傳話。
紫雪在心中回應:“我多年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錯了?我把救命恩人給害死了?!?p> 她不是第一次流露出愧悔之意,曾經(jīng)有個十幾歲的少年郎,性情單純爽朗,中了魅魂香之毒,最終落個凄慘結(jié)局,紫雪面對著少年郎的尸身,向他問過類似的話。
樹妖勃然大怒,罵她:“你是不是吃錯了藥,是你第一任丈夫害了你,是那些貪圖美貌的人害了你,恩人也是人,是人就沒有好東西,是人就該死。”
紫雪呆愣片刻,問道:“所有人都該死嗎?”
樹妖怒氣更盛,斥道:“忘了你曾經(jīng)受得委屈嗎?你婆婆罵你狐媚禍水不要臉,村里的男人覬覦你,所有的女人恨不得用口水淹死你,小孩子朝你砸石頭扔臭雞蛋,罵你是污泥破爛,人都是卑劣無恥的,哪個不該死?別再啰嗦,趕緊過來幫我殺了臭小子?!?p> 想起曾經(jīng)種種不堪,紫雪成功被他洗腦,少有的一絲悔意蕩然無存,心中再次被恨意充盈,骨碌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浪聲浪氣地叫起來。
蕭崇正在打坐,全當是狗叫,根本不理她。
紫雪幽幽一嘆,似有無限哀怨,道:“一個兩個的都鐵石心腸,小郎君,可憐可憐姐姐,把姐姐放了吧,小郎君一看就是善人?!?p> 蕭崇把頭一垂,故意打起了呼嚕。
紫雪罵道:“不解風情的家伙,等老娘脫困,一定整死你。哎呀哎呀,什么東西咬我的肩膀,小郎君救命啊?!?p> 蕭崇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看,一只灰色大老鼠正趴在紫雪的肩上,露出牙齒,似在琢磨應該從哪里下口。
紫雪乃是植物成精,深怕老鼠蟲子一類的東西撕咬,嚇得花容失色,哭道:“救我啊救我啊,臭東西想吃了我?!?p> 蕭崇過去揪住老鼠的尾巴,在“吱吱”聲中,與老鼠對視片刻,道:“饒你一次,別再啃莊稼偷糧食?!睂⑺鼜拇翱谌映鋈?。
紫雪的懼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忽然咬破舌頭,將一口血吐在他的右手上。
她的血液竟然呈現(xiàn)出艷麗的紫色,有著濃濃的香味,蕭崇意識到不妙,剛要用衣袖擦拭,紫色的血已經(jīng)迅速滲進皮膚中。
紫雪奸計得逞,獰笑不已,蕭崇在她的注視下,感到一陣眩暈,眼前變得一片朦朧。
紫雪嬌聲道:“小郎君,看著姐姐啦,姐姐是不是很美?”
她是妖族,復原能力強,臉上的紅腫已退,恢復了從前的千嬌百媚。
蕭崇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不清不楚,唯有紫雪的臉異常清晰,不由自主被她吸引,道:“美,姐姐美極了?!?p> “姐姐好難受,小郎君心不心疼?”
“心疼,心疼?!?p> “乖孩子,快把姐姐的繩索松開。”
蕭崇糊里糊涂地被她擺布,快速把繩索解開。
紫雪歡呼一聲,揉搓著自己的胳膊,湊近蕭崇的臉,笑瞇瞇道:“姐姐是不是最美的?”
“是,姐姐是最美的,是仙女?!?p> “好甜的一張嘴,來嘛,快抱著姐姐?!?p> 蕭崇萌生幾分抗拒之意,但很快被全身的燥熱感沖昏了頭腦,被擁抱美人入懷的欲望取代,伸出兩條胳膊,緊緊地把紫雪抱住。
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姐姐身上的衣服好緊,勒的姐姐好難受,快幫幫姐姐?!?p> “怎么幫?”
“哎呀,解開衣帶啦,笨瓜?!?p> 她聲音嗲嗲的,語氣柔柔的,全身香噴噴的,軟的像沒骨頭,蕭崇剛十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雙手一陣亂抓,卻一次次失了準頭,從衣帶旁邊滑過去。
紫雪咯咯嬌笑不止,拍著他紅通通的臉,柔聲道:“幫忙殺了那個臭小子報答姐姐可好?姐姐事后保你像神仙一樣?!?p> 從前,不少意亂情迷的人都被她擺布,為了一親芳澤,莫說殺個小子,就算讓他們殺妻殺子,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作惡多年,死在她手里的人并不多,被她蠱惑殺人害命的倒是不少。
紫雪正等著蕭崇說一個“好”字,誰知蕭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大力把她推開,喝道:“無恥妖孽。”
紫雪摔在地上,神情愕然,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心智迷亂還能清醒過來的人。
惱怒道:“我丈夫已經(jīng)和臭小子打起來了,魅魂香乃是用我的血制成的,你明白了嗎?我的血已經(jīng)從你的肌膚滲透進去,你已經(jīng)中了毒,小郎君,你長得好看,姐姐喜歡你,只要你肯與姐姐成就好事,毒性馬上就解了。”
蕭崇試圖用靈力對抗燥熱之感,但越是抵抗,全身反而熱的厲害,就像在火上澆了油。
紫雪繼續(xù)蠱惑他,發(fā)出呢喃之聲,“來嘛來嘛,小郎君,姐姐喜歡死你了。”
蕭崇用力在自己左手上咬了一口,劇痛令他清醒了幾分,立即往角落里爬去。
紫雪哼了一聲,厲聲道:“你只能與有靈力的人成就好事,否則毒性是解不了的,時間一到,你會因血管爆裂而亡?!?p> 蕭崇寧愿血管爆裂而亡,也不想和她一起鬼混,斥道:“滾開?!?p> “哎喲喲小郎君,別太無情嘛,姐姐來抱住你?!?p> 紫雪縱身跳起,一副餓虎撲食狀撲了過去,蕭崇留了個心眼,爬到角落之時已悄悄拿出家傳的伏魔雕花葫蘆,藏于袖中。紫雪即將撲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忽然尖叫一聲,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收進雕花葫蘆中。
蕭崇封好葫蘆口,靠著破木柜子大口喘氣。
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的伏魔雕花葫蘆一天只能用一次,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根本用不了劍,靈力也施展不出,去幫少年降妖只能添亂。
蕭崇更怕糊里糊涂中控制不住自己傷害少年。
回柳鎮(zhèn)?
就算豁出去一次顏面進青樓,里面的姑娘沒有靈力,最終也是白搭。
一番思慮后,蕭崇掙扎著站起來,以長劍做手杖,踉踉蹌蹌沖出破草棚,往遠處走去,讓自己離少年遠遠的,離有人的地方遠遠的。
他不想敗壞家族聲譽,更不想傷害任何人。
一路上,他不停地咬自己左手,一次次從劇痛中清醒過來。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迷迷糊糊闖進一片樹林中,倒在一棵歪脖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