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
南都方益城。
晨光秘境入口處。
第三日。
卯時。
宗吾營地。
容清淺得知了程月錦在晨光秘境里發(fā)生的事,晨光秘境并非秘境,而是他們宗吾的許楷祖師爺以大神通開創(chuàng)的芥子空間。
程月錦遇到了一只靈獸白源,她說這只靈獸來歷非凡,是萬年前的靈獸,似乎還和祖師爺?shù)撵`獸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聯(lián)系。
容清淺微微皺眉,他倒是想到了萬年前的傳說,許楷祖師爺座下的靈獸乃是天因神獸,世間最后的神獸一脈。據(jù)說,天因神獸通體雪白,就連眼睛也如白水晶般剔透,看透世間萬般循環(huán),以分裂肉身和元神來承擔天道的懲戒。
三人聚在帳篷之中,布下了禁制和陣法。
“兩位真人,師妹已經(jīng)確認,晨光秘境里的那座遺跡是許楷祖師爺?shù)?。小輩們一探遺跡,那里面宗吾的傳承……而且,日后,各個門派的弟子們結束歷練,從晨光秘境中出來之時,實在是說不準諸派的反應。好東西是誰都要分一杯羹的,怎么也說不過去?!?p> 容清淺擔憂的就是這個。
先前,他們無法確定晨光秘境里的那座遺跡就是許楷祖師爺?shù)?,各個門派的弟子進入晨光秘境歷練,宗吾也自是不可能出口阻攔,畢竟口說無憑。更何況這秘境本就是蓬萊弟子發(fā)現(xiàn)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不讓其他門派的弟子歷練。
但現(xiàn)在程月錦已經(jīng)證實這個秘境就是許楷祖師爺大神通開創(chuàng)的芥子空間,無數(shù)天材地寶,萬年前的功法秘籍,難道宗吾的傳承就要流入外人之手?
許楷一介頂尖天才,破眾人之傳統(tǒng),創(chuàng)立宗吾。宗吾、宗吾,今之宗吾,不曾效仿他人,尊崇自己,只管走自己的路,自創(chuàng)劍法,流芳百世。
“這……的確是,既為對弟子的歷練,那能拿到什么東西,也就不過是各憑機緣。但,那座遺跡里的東西,必須得是我宗吾弟子的?!狈斤椖?,一臉慎重。
他心向宗吾,一心為宗吾謀劃。肯定眼下這情況是無法一派獨占,既然宗吾身為正道三大派之首,那他們的弟子也得是傲然群雄,實力驚人。
“快告知程月錦,務必讓她們幾人率先趕往遺跡,一定要將情況悉數(shù)傳遞?!?p> 方飾語氣里不由得也帶上了幾分焦急。
莊嚴修為最高,也較為沉穩(wěn)?!白鎺煚敒楹瘟粼谶@里,而不是,建立在門派之中。亦或者是,真有什么秘密,為何不是代代相傳?”
這一個問題倒是問住了兩人。
“清淺,你總領執(zhí)法堂,密處、卷宗哪兒可曾聽過什么風聲。此次晨光秘境一行,掌教可有告知你其他的什么?”
容清淺被莊嚴問的有些發(fā)懵,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仔細想想。而后又搖了搖頭,“確實沒有。”
方飾不明白,“莊真人,你這是……”
莊嚴笑了笑,起身道:“這件事難道就不奇怪?咱們宗吾的金丹真人就那么巧在這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座遺跡。其他的門派,難道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那,程月錦提到的那只靈獸?”容清淺看著莊嚴說道。
莊嚴明白他的意思,“元華老祖經(jīng)常說一句話,一切皆有定數(shù)?!?p> “可,莊真人,這跟晨光秘境,跟我們宗吾的事,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方飾聽了半天,還是沒聽到重點。他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靈茶,降了一下火氣。
“我也不知,等程月錦的傳信?!?p> 莊嚴再次坐下,端的好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
“莊真人,咱們宗吾弟子訓是——自強不息,去偽存真;有容乃大,獨我一道。宗吾是為正道三大派之首,萬年來都是以開放、包容、正義的形象示人,這也得益于許楷祖師留下的弟子訓。這晨光秘境,莫不是……許楷祖師的意思,是……想惠及天下修士?萬年間靈氣衰微,而許楷祖師爺厚德純善,五洲修士命運系于己身。這難道是……”
容清淺想到了關鍵。或許,這是五洲的生機所在。但蓬萊極善通靈一道,他們難道就什么也不知道?元華老祖也并無指示,這……
思緒紛亂,無頭無尾,但偏偏只剩下了這種說法,最能讓人信服。
正是因為這樣,宗吾的歷代典籍都沒有任何記載,晨光秘境隱匿了萬年,正是等待此刻。五洲的未來在此輩修士之中,此次晨光秘境的歷練,也未嘗不是對他們的考驗,能否擔當?shù)钠鸫笕巍?p> 方飾聽得稀里糊涂,“怎么會是這樣?”
“我也有此猜測?!鼻f嚴贊賞般的看了容清淺一眼,不愧是宗吾的門面,小輩中的實力擔當,鼎鼎有名的北洲君子。他很看好容清淺。
容清淺點點頭,“我傳訊給宗門,交代師妹時刻關注秘境內(nèi)的動向,還有遺跡的情況。”
他做事向來讓人放心,滴水不漏。
如果……真的就是這樣,會這么簡單嗎?容清淺此刻卻不敢深想。
蓬萊營地。
安蓮心看著眼前的蓍草,眸子深邃。
“掌教?這……”長老不明所以,這好生的卦象怎會如此奇怪,竟也說不出是福是禍。
安蓮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福禍相加,不見得壞也不見得好。晨光秘境里定是有些什么事?!?p> “宗吾小輩弟子歷練,居然有出竅修士隨行護航。當什么出竅修士是大白菜?你我不過元嬰期。老祖已有多年不問事,門派中的幾個出竅期修士也是忙著修煉?!?p> “不簡單,這幾日,我總是心神不寧??偢杏X,是禍的可能性會更大些?!?p> 長老小心翼翼的看著安蓮心,“掌教,需不需要傳訊宗門,在增派些……”
安蓮心搖了搖頭,“不可,那樣他們也會以為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說不定,我們?nèi)笈删统筛C里反了。不過,說到底,究竟是什么值得莫潛那個老頭子這么費心思?”
“這……”長老皺眉。
安蓮心長袖一拂,眼前的卦象再次改變,蓍草四散而凌亂。
“什么也沒有?”她修煉多年,很少有這種情況。五洲風云驟變,十六年前那場中洲之亂也是這樣。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探查秘境的時候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安蓮心皺著眉頭想了想,繼而問道。
“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晨光秘境靈氣充沛,無論是修煉、還是游歷,都是上佳之選。”
長老沒有發(fā)覺什么異常,晨光秘境一事從一開始就是他接手的。
安蓮心冷哼一聲,“這就不對了。有人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隱瞞了下來,平日里三大派一副團結和氣的樣子,但這……真是……”
長老不敢接話。
“蓬萊弟子有沒有傳訊,可有什么狀況?”
安蓮心收起了蓍草,眉毛微挑,等著長老的回話。
長老心里連連叫苦,掌教想到什么問什么,事無巨細,他也不甚清楚,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并無。”
兩人沉默半響。
若不是因為安冬,她也不回來,不來也就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件事。
“域閣怎么樣?”
“掌教,看樣子。和我們蓬萊也沒什么兩樣,沒動靜。域閣帶隊的人是司空子安和一位峰主?!遍L老瞧著這幾天域閣也并沒有什么動靜,或許他們還不如蓬萊知道的多。
“算了,本座問你也問不出什么來。下去吧?!卑采徯臎]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臉不耐煩,沖著長老揮了揮手。
“是,掌教,告退。”長老緩緩行了一禮,出了安蓮心的帳篷。
另一邊——
“一景,你說晨光秘境里都會有什么?”
安冬半躺在床上,唇色蒼白,毫無血色。他嘴角帶著笑意,眼里是滿滿的好奇。
趙一景很認真的想了想,他也沒有去過什么秘境。秘境里應該是充滿機遇的吧。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和晨光秘境里是一樣的。
“公子,一景覺得,晨光秘境應該是靈氣充沛,各種天材地寶數(shù)不勝數(shù)?!?p> “嗯?這樣么?!卑捕行╇y以想象。
“那,秘境里的景色是不是和我們平常見到的差不多?”安冬又問道。
“公子,蓬萊人間仙境,宗吾清峰秀絕,域閣靈植遍地。中洲煙火繁盛,別有滋味;南洲氣候溫暖,花團錦簇;北洲森林諸多,雪景亦美;東洲地形各異,風水優(yōu)良;西洲山峰崎嶇,鮮有綠植。應該是,各有各的特點吧?!?p> 趙一景就一直想去北都,想去宗吾看看。
安冬笑了,帶著幾分肆意?!耙痪埃阏f的真好,像是書里寫的那樣。”
趙一景看著安冬?!肮樱裁磿??是這本《五洲雜憶志》嗎?你難道忘了你給我看過,我就是照著那個差不多描述一下?!?p> 安冬無奈,就知道趙一景自己肯定是說不出這么好聽的話來的。
“還真是?”
趙一景一笑,“當然,公子你也知道。我自己怎么能說得那么好聽?是吧?!?p> 安冬笑笑,不在打趣趙一景?!段逯揠s憶志》里描寫的五洲可真是動人啊,他真想去每一處地方看看。他能等到么,還是就死在無盡的等待中了。
域閣營地。
司空子安輕搖扇子,并沒有把李降的嚴肅放在心上。
扇子上四個大字——天意弄人,倒是讓他給扇出了幾分灑脫自如。
這世間人無不是活在天意之中,造化弄人,天意也弄人。不過,有時候,他也會懷疑,天道真的是公平嗎?真的有自己的想法?還是說蒼天無情。到底是……
“子安?子安?”李降不滿,已經(jīng)喊了司空子安好幾聲,可這司空子安應是沒理他。
不由得也有些不耐煩,看來域閣幾位峰主長老的爭議都是對的。把域閣的未來交付給這種人,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呢。但他到底還是掌教一脈的,司空子安到底還是一個可塑之才。
“???”司空子安回過神來,想起來就有些后怕,他怎么想到了天道上去了。他剛才的狀態(tài)要是再繼續(xù)深入下去很容易就會走火入魔了。幸好,李降喚回了他。
“李峰主,怎么了?”司空子安臉帶著笑,絲毫不知道剛才李降說了什么,又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讓李降如此氣惱。
李降強忍住自己想白他一眼的沖動,畢竟是掌教座下的唯一一個弟子。合著他剛才說的全都是白說了。
“剛才我說,宗吾那日出手的修士不簡單。也不知,宗吾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弟子歷練,莫潛為何派出個這樣的人物?!?p> 司空子安壓根兒就沒往深處想,他和容清淺交好。域閣也和宗吾的關系比較緊密。
“您不還是域閣的一峰之主?”
李降真是不知道這小子哪兒來的自信。要不是司空子安主動請纓護送域閣弟子前去晨光秘境,掌教看不過去,也生怕域閣丟了面子,這才放著清閑的元嬰真人不找,特地讓他隨行。
“子安,這不一樣。你雖然和容清淺交好,但這畢竟也只是你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你們二人交往從不牽扯到門派。
再退一步說,表面看起來域閣和宗吾的關系也比較緊密,這也只是因為一個正大三大派的名頭,蓬萊避世而已。你心里到底清不清楚?”
“掌教從不阻止你和容清淺交好。
你知道為什么嗎?他足夠優(yōu)秀,是宗吾的下一任掌教,和他交好對你沒有壞處,或許你因為和他的關系還能再域閣諸位長老面前多上一些話語權。
子安,容清淺三十歲金丹后期,不日進階元嬰期。不僅宗吾器重他,而且他還是北洲有名的翩翩君子。年紀輕輕就獲得了宗吾執(zhí)法堂五位元嬰真人的認可。
而你呢?到現(xiàn)在,不過金丹初期,你有什么成就值得一提,是風流天才,還是繼任掌教的爭議?”
司空子安眼里多了幾分深沉,他緩緩的把扇子合上,嘴角沒有一點兒笑意。沉默不語,似乎是在等李降繼續(xù)說下去。
“子安,域閣培養(yǎng)了你那么多年,你師父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你得讓他看到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你是有這個能力的。你對域閣的歸屬感,其實比誰都強。”
李降也是苦口婆心。他也算得上是看著司空子安長大的,他心里對他的品行一清二楚。明明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煉丹天才,卻偏偏做些跌了域閣顏面的事。
司空子安淡淡的“嗯”了一聲。逃不過的,終究是。
“這件事,你以為該怎么做?”李降詢問司空子安的看法。這些事情,將來都是需要他來決定的。宗吾容清淺的為人處世實在是恰到好處,讓人舒服的很。
“傳訊宗門,兩處留意。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寥寥幾句,也算是知道輕重。
北洲。
宗吾。
正汝峰。
園居。
第四日。
卯時。
元華靜靜的站著,抬頭看著天,有很多烏云。在此之前他就有猜測,沒有告訴眾人。
是福,是禍,都無所謂。這對五洲來說,最關鍵還是……
因果循環(huán),冤冤相報;縱使這一機緣,到底躲不過的。
“要變天了?!?p> 莫潛跟在元華、元初兩位老祖的身后,他剛剛接到容清淺的傳訊。
立刻就來了園居,求見兩位老祖,將此事報告給他們。
“無礙,這一切都在小輩手里。一切皆有定數(shù)?!?p> 元華負手而立,似乎心中自有成算。
五洲,也是變數(sh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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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十笑
a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