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宋朝城防嚴密、氣勢恢宏的校場,卻被契丹人校場的粗獷、壯闊震撼。
草原空曠,多一馬平川,契丹人選了塊地勢平坦開闊處,扎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硬帳,規(guī)模竟然堪比皇帝御帳。硬帳前大大小小有數(shù)個圓形的比武場地,圓形外圍掘了一圈溝壑,與周圍的草場分隔,簡單、方便。大的直徑足足有二十余丈,小的直徑只有數(shù)丈。
契丹人早已在硬帳外設了桌椅茶幾,耶律隆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背后站著各族將領、士兵、宮女,足足三四層人。
趙元儼帶隊過去參拜后一一落座。
耶律隆緒心情大好,笑道:“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煦,是個比武的好日子?!?p> “陛下所言極是?!壁w元儼應道:“宋遼交好十余年,雙方雖然各自安守四方,偃武修文,但武藝交流不能停止,今日就讓兩族的勇士們比劃比劃。正如陛下所言,此次比武無關輸贏,意在切磋技藝,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币陕【w哈哈笑了兩聲,勝券在握的樣子,他指了指眼前的幾個比武場地,道:“這幾個場地大小不一,主隨客便,八王爺您選一個作擂臺?!?p> 趙元儼望了望幾個場地,瞥了瞥站在耶律隆緒身后的幾個契丹武士,選了眼下最近、不大不小的那一個。王若素的武功算不上一流,但自信她的輕功絕不會敗給身強體重的契丹武士,在直徑十丈的場地上她一定能發(fā)揮得最好。
一陣密集的軍鼓聲響起,由慢到快,由低到高,越來密集,到達頂峰后又逐漸慢下來、低聲下來,最終停止。眾人跟著鼓聲懸起來的心也逐漸落地。
一陣號角聲后,蕭孝誠站了出來,對耶律隆緒、趙元儼行禮后,拉著嗓子,長聲道:“第一輪,大遼出場的勇士是~蕭膺~~~”
一名中等身材的契丹武士應聲站了出來,走進了擂臺的正中央。
袁錦成從隊伍中站了出來,見趙元儼點點頭后,朝蕭膺走去,他的背后響起蕭孝誠的報名聲:“大宋勇士袁錦成應戰(zhàn)~~~”
擂臺上的二人依次行禮后,比武開始。
很快地,趙元儼就暗叫不好。袁錦成苦練短刀,擅長近距離進攻,卻不善防守。越小的擂臺對他越有利,而蕭膺手持樸刀,既善防守又善遠攻。雖然袁錦成的武功明顯在蕭膺之上,但因場地太大,加上樸刀本就是克制短刀的天敵,袁錦成的優(yōu)勢很快被化解,一時間,雙方勢均力敵,難舍難分。
就在眾人都為袁錦成捏一把汗的時候,袁錦成急速近攻時漏出一個破綻,被精明的蕭膺抓住,就勢一劈,袁錦成的胳膊瞬間掛了彩,鮮血直流。
看著鮮紅的血液涌出,袁錦成倒是清醒了幾分,不再只攻不守,速度也逐漸明顯慢下來。蕭膺開始掌握主動權,但袁錦成卻乘機熟悉了蕭膺的招式,甚至找出了幾處破綻,擊傷了他。雖然比武前言明點到為止,如今雙方都受了不小的傷,但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沒有人想到第一場比武就陷入膠著,三炷香的功夫過去了,場上仍沒有分出勝負。隨著時間的推移,袁錦成的體力開始不濟,蕭膺的狀況卻好很多。
袁錦成開始急了,再次發(fā)起一陣迅猛近攻,急切地想要與對方接觸,蕭膺卻進退有度,保持著對他最有利的距離。
越是想結束戰(zhàn)斗,袁錦成的破綻就越多,但在他的一陣猛攻之下,蕭膺也招架不住。一陣廝殺后,兩人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盡,臉上盡是泥、血和汗水。
趙元儼的眼睛緊緊盯著擂臺,手在衣袖里握緊了拳頭,袁錦成是他撫養(yǎng)長大、一手栽培的最得力護衛(wèi),即便認輸,他也不想失去他。
可袁錦成卻從未想過放棄,打到最后,他與蕭膺都筋疲力盡,內(nèi)力、招式全部丟得一干二凈,完全靠著蠻力相互較量、沖撞,互不認輸。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這下連耶律隆緒也開始坐不住了。
蕭孝誠看了看場上抱打成一團的二人,再看了看焦躁的耶律隆緒和神色凝重的趙元儼,最終站了出來,吹響號角,宣布比武結束:“第一場,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議論紛紛。
場上二人癱倒在擂臺上。幾個士兵上前扶起二人。
袁錦成被兩個士兵一路扛著胳膊架到趙元儼面前,英俊的臉上早已布滿戰(zhàn)斗的痕跡,他努力提了一口氣道:“王爺。”
趙元儼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過去休息?!笔勘姥孕惺拢瑢⑺芰诉^去。
王若素見他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連忙拿了清水喂他,又掏出帕子給他擦臉。袁錦成掙扎幾下后,終于沒有了力氣,便隨她去了。
這一切,劉遇安盡收眼底。
第二場開始了。
劉遇安對耶律深。
二人都選擇了長劍。這一次,劉遇安讓眾人知道了什么是懸殊。從開始的那一刻,他便游刃有余,見招拆招,僅僅十余招過后,他已摸清對方招式,于是放棄守勢,步步為營,發(fā)起進攻,很快地,耶律深便招架不住,武器被卸,招式被破,雖未受傷,但應對拙劣。
劉遇安無心戀戰(zhàn),也不想讓對方難堪,一個跨步上前,佯裝直擊對方左腿,卻又在對方后退側身時迅速凌空旋轉身體收回攻勢,耶律深還未側身站定,已被劉遇安的劍尖精確地抵著心臟。不偏不倚,不輕不重。
一炷香還未燃盡。
“第二場,大宋勝~~~”
劉遇安走下場來,臉上毫無勝利的喜悅,他開始后悔提議改了順序,把最強的對手留給了她。因為,他的武功實在比耶律深高出太多,絕對不會在耶律仁之下。
錢惟演的眼色更加深沉,連自己這個親舅舅都不知道他的武功竟然這么高。被父親流放的七年里,這個孩子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眼見劉遇安走近,秦鳳恨恨地低聲說了句:“看來你太高估契丹人了?!?p> 劉遇安頓足,沒有回答,皺了皺眉頭,移步站到王若素旁邊。
王若素手里握著袁錦成的短刀。
她竟然沒有自己的武器?劉遇安再次蹙眉。
場內(nèi),耶律仁已經(jīng)站在了擂臺上。
見王若素抬步要走,劉遇安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不要贏他,”劉遇安看著她的眼睛:“大宋打平了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