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知了還在不時鳴叫的夏天,趙子帆正式前往了豐雨鎮(zhèn),開始了他的初中校園生活。
對了,這天是二零一三年,八月三十一號,周日。
陽光猶如一條華幕從無盡高遠的天空開始灑落,站在高處放眼望去,這一刻,大地仿佛被度上了一層濃密的金輝。
初中開學,是帆爸親自送趙子帆上學,也是初中唯一一次送他上學。
雞啼許久,像似叫不醒沉睡中的人們,這些戴著血紅雞冠,頭頂高高昂起的大公雞似乎還不服輸,仍就昂揚著腦袋繼續(xù)叫著……
然而這些雞啼,完全沒有影響到趙子帆。
終于,高高昂起頭的公雞很是心累,不想叫了。
這時,天邊已經翻起來魚肚白。
再一次被“上學”這個噩夢驚醒的趙子帆忽地睜眼,就發(fā)現(xiàn)昏暗的房間里透露進來了一絲絲光亮。
努力吧眼睛睜得最大,瞳孔中具現(xiàn)了越看越多的光,這才勉強看清了屋間里的樣子……
他還想打一會燉,結果敢一閉眼,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關于上學的種種細節(jié),心情焦慮下難以入眠。
他就這么睜著眼,漫無邊際的思考,打發(fā)著無聊的時間……
時機一到,他麻利的翻身起床,開始了新一輪的忙活。
收拾行李,將洗好的毛毯折好后放進一個編織袋中??戳丝?,還是之前上學用的那一塊。
雖然用了好幾年,但趙子帆從沒有嫌棄過這塊橙黃的毛毯;相反,他一直覺得這毛毯挺不錯的,輕盈、柔軟,蓋著無比舒適。
蓋上去的時候不時伸出小臉去蹭一蹭,他似乎能感受到毛毯上凸起的一根根細密的絨毛,摩擦在臉上帶來的極度舒適感,太舒服了,他恨不得呻.吟出聲。
幾年下來,這幾乎成了趙子帆的一個習慣。
還有帆媽親自縫制的純手工枕頭,上面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著帆媽無盡的心血。
盡管上面繡的花鳥魚蟲并不怎么逼真,比如明明繡的是一只欲要展翅高飛的鳥,可在趙子帆看來它就是一只在地上不斷找食吃笨雞。
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沒有什么毛病。
要知道一個枕頭從開始縫制到收線的那一天,歷經了整整上萬次穿繡,耗時近月的時間,這都要帆媽一針一線親手縫繪。
看著簡簡單單的一個花鳥魚蟲枕套,里面被傾注的心血不計其數(shù)。
這么珍貴的東西趙子帆當然得帶著。
時間快得出奇,一晃就到了九點鐘。
這次由于帆爸跟隨著,趙子帆就沒有乘坐面包車了。
板石橋這個這片山洼同趙子帆一同上學的有七八人,而他家比較熟絡的就數(shù)趙雅彤、趙擎宇兩家。
三家雖然同屬一個姓氏,但祖輩血脈并不親近,所以嚴格意義上只能算半個親戚。
九點不到一點的時候,帆爸招呼了一聲趙雅彤、趙擎宇兩家,說是先走一步。
騎在摩托車上,風“呼啦啦”打在趙子帆的臉上,吹的他睜不開眼。
雖說現(xiàn)在是炎熱想的夏天,日上三竿后可以說是熱得要老命。
但是趙家父子兩人在九點鐘的時候就騎車前往豐雨鎮(zhèn),這時陽光還不是那么的毒,風勁呼嘯,還是挺冷的,
趙家村距離主流公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帆爸帶著趙子帆,土路的坑坑洼洼,顛得趙子帆屁股一陣生疼,這讓他想起來一些不好的回憶。
思緒飄到很久以前……
早些年的時候,由于不聽話經常被帆爸拿著竹條一陣猛抽。
他還記得那些打他屁股的干竹條一棵棵的都有小拇指粗。一個勁抽下去,屁股上就有一道深深的紅痕。
抽下的那一瞬間,渾身先是激烈抽搐,然后火辣辣的疼痛驟然席卷全身,奔向大腦,無法忍受,不可忍受,唯有使勁的哭,才能減緩那種疼痛。
此時此景,除了使勁的哭,就是一邊抹眼淚一邊哭。
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個問題暴露得就越明顯,為什么越小的時候被打的越多?
特被是學前班至一年級的時候,被帆爸教訓的次數(shù)最多。
平均下來,一兩個月就要被狠狠招呼一頓,那時,哭聲震徹四野,淚水如雨滴下,凄慘得不要不要的。
他長大到如今這個問題還一直困擾著他,他搞不明白,為什么他越小反而挨打的次數(shù)越多。
長大后挨打反而少了一些,等到了五六年級的時候,那種一月一小打,倆月一毒打的日子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
他特么得就很納悶,不是應該長大后遭受毒打的次數(shù)越多嗎?
不怪他會產生這個想法,這實在是與他想象中的情況不符,甚至都南轅北轍了。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小的時候身子骨還弱,不禁打,如果一不小心下手重了還容易出毛病。
特別是那一雙小胳膊小腿,你一個大人意氣用事之下一棍下去,萬一控制不好力度一下把他給打折了,這該怎么辦?
等孩子稍微發(fā)育一些,骨頭不在那么脆弱了,身子骨也逐漸硬朗起來,打時也不必顧及什么,可以放開手腳的操作。
可為什么這些家長就喜歡在娃娃小的時候下黑手呢!
不怕打壞了孩子嗎?不怕給孩子造成心里陰影嗎?
趙子帆最記得的是一年紀的時候,那一次可真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他被帆爸打的足足一個多星期屁股上的傷勢才好轉了一些。
那個時候在家基本就靠站著,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只能站著。他不敢坐下去,不然屁股上深紅還帶著淤青的十幾條長長的傷口,將會告訴你,什么叫鉆心蝕骨的疼。
那時真的好年輕,嗯,是好幼稚。
事情的起因從忽悠開始。
那時,在村里建有一個學校,只有一個老師一個班,總計二十來個學生。
年近六旬的老師是他們趙家村最有學問的一個老人,絲絲泛白的頭發(fā),滄桑的眼眸,顎骨微微凹陷下去,鼻梁高挺著,一看就是一個值得人尊敬的教書先生。
那時,他和張文昊、趙擎宇可是死黨,關系要好的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一天,老師說每一個人要交一元資料費。
開始都很正常,可當趙子帆他們三人看見有一個小女生竟然拿了兩元出來的時候,那一刻他們就開始琢磨了。
三屁大一點的小孩聚攏在墻角一隅,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商量如何才能妥善的“借到”那個小女孩剩下的一元錢。
一番巧舌如簧加威逼利誘下,他們終于搞定那一元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