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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策

第三十九章 禁足

和風策 沉煙裊裊 3046 2020-03-07 16:06:58

  馬婕妤的事,早就在后宮傳開了。

  當日她被掌摑臉腫的認不清原本的模樣,還是春兒好不容易半扶半拖著她,才勉強回到威巒宮。

  陳修儀是個清冷性子,對這些事向來不大上心,自然也不會特意召太醫(yī)來為她診治,而馬婕妤她自己則是明白根本不會有太醫(yī)敢拂了重巒宮和景嚴宮的面子,專門跑來威巒宮西殿做這種得罪人的事。

  就在馬婕妤以為自己的臉可能要留下印記時,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難得到訪。

  女人著一身天青色廣袖衫,同色披帛松松垮垮的搭在臂彎處,疊環(huán)髻上點綴了幾朵冰清色細小櫻花,額頭上還少有的畫上了花鈿。

  乍一看眼前女人這一身打扮,馬婕妤還以為她這是要去‘勾搭’皇帝,回過神,她被春兒扶著下榻拜下行禮。

  “起來吧”

  女人頓了頓,忽然一反常態(tài)的降下語調,在馬婕妤錯愕的眼神下,伸手靠近她紅腫的臉頰,嘆息道,“可憐見兒,瞧瞧你這傷的,蕙昭儀真是狠心,這么嬌美的一個人兒她也下得去手”。

  或許是她與平日里的反差太大,馬婕妤還算冷靜的保持一份清醒。

  “可…是淑妃娘娘下令處置的妾”

  女人笑意愈發(fā)濃烈,她緩緩蹲下,情深意切道,“只有你還蒙在鼓里呢,前幾日在御花園你可有得罪蕙昭儀?”。

  被這么一提醒,馬婕妤倒是想起來這茬。那天從御花園回來后,江貴人便被皇帝召興了,她身邊的宮女見勢還趾高氣昂的在春兒面前說了幾句‘馬婕妤無寵,還不如自請去冷宮來的痛快’云云。

  她起初只當是從兒說的得意話,后來在春兒的提醒下才醒過神,原來是戚榮語當日不滿她半路截人,暗中使的手段?

  “妾…”

  “這就是了,你可不是被蕙昭儀當成了靶子”,看著馬婕妤變幻莫測的表情,女人莞爾一笑,順勢道。

  “就算是這樣,難道娘娘還有什么法子嗎?”,馬婕妤甩開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對方好歹也是有皇子傍身的正二品得勢妃子,她就算頭破血流也不一定能扳動人家一丁點。

  “本宮當然有辦法,不過需要你配合罷了”

  ……

  六月初二,二皇子百里傅之的滿月宴如期而至,皇宮又上演了一出門可羅雀的景象。

  閆聿妃容色姣好的帶著主角二皇子出現(xiàn)在聚采殿,寧嬪亦隨侍左右。

  除韓淑妃外,眾妃及命婦皆拜下行禮問安。

  二皇子的滿月宴流程和大皇子的如出一轍,不外乎是請多福嬤嬤來祈求平安,然后宗室命婦們過來說幾句討喜的便宜話,最后在宮宴結束前,讓她們自行活動。

  敦王妃因隨敦王去了滁州巡查,故不在宴請之列。

  戚榮語跟其他宗婦并不相熟,加之掛念獨自留在景嚴宮的兒子,所以在人群逐漸混亂時,便借機告安欲回宮。

  才出了聚采殿沒幾步遠,行至湖心亭附近,迎面碰見了懷抱二皇子的宮裝婦人。戚榮語看著面熟,尋思大概是二皇子的奶娘之類,只等著對方行禮后方可離開,卻聞婦人說道。

  “拜見昭儀娘娘,奴婢是伺候二皇子的宮女,如今二皇子哭鬧不止也不愿吃奶,就這樣將二皇子帶回去,恐怕是要被聿妃娘娘責罵,可否請您替奴婢…”

  戚榮語盯著婦人懷中哭鬧的嬰孩看了一會兒,才道,“本宮并非二皇子母親,恐怕哄不好他,你還是趕緊去找聿妃罷,待孩子嗓子哭啞了你更逃不掉責罰了”。

  本來她就對閆聿妃敬而遠之,更不可能沒事替人哄孩子,這萬一到她手上出什么事,那她就算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眼見戚榮語抬腳就要走,宮裝婦人看準時機,狠下心將懷中嬰兒塞了過去,手下一滑二皇子竟是就這么跌進了湖中。

  戚榮語大驚失色,忙叫瓊溪下去撈人。

  她今日身邊帶的隨侍不多,為確保不會被有心之人鉆空子,特地留下了清歡他們幾個穩(wěn)重可靠的在景嚴宮照拂百里臨之,其中最通水性的容臣也未跟她一起出行。

  瓊溪費力在水中掙扎一會兒,好不容易將二皇子舉過頭頂,卻沒了氣力游上岸。

  湖心亭偌大,二皇子落水的位置又正處中心,瓊溪堅持了一會兒,身子漸漸下沉。

  瓊玉咬牙,也隨之縱身一躍跳入水中,從瓊溪手中接過二皇子拼命的往岸邊游。

  而瓊溪灌了幾口水后,又見瓊玉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心中大石落下,身子一軟,頓時沒入水中沒了聲響。

  接下來,又是一陣人荒馬亂的請?zhí)t(yī),好在二皇子被救及時,只是嗆了幾口水外加感染風寒,并無生病危險。

  只是可憐了瓊溪,被人拉上來后,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這樣驚險的事,且不說會驚動閆聿妃,就是皇帝都來親自審問。

  二皇子高熱未退,閆聿妃眼底的青痕顯而易見,她勉強撐著精神坐在皇帝身邊,一齊望著座下神色不卑不亢的戚榮語。

  當事人很鎮(zhèn)定的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筆直,毫無慌亂之色,只聽她淡淡說道,“妾今日提早離席,只是因為惦記臨兒,并非聿妃娘娘所指的想要趁機加害二皇子”。

  百里豐旻眸中一片陰鷙,又問,“奶娘說,是你主動要求抱著傅兒,你可承認?”。

  “她在撒謊!聿妃娘娘才是二皇子的生母,小孩子又認生,妾不過見過他一兩面,自然不可能認為比和二皇子朝夕相處的奶娘更能哄好他,也不可能會主動要求照看他”,戚榮語拿捏好說辭,沉下心來仔細應答。

  戚榮語今日穿了一身與平日打扮相仿的淡紫色羅裙,頭上飾物也是盡可能簡單一些,看樣子倒確實如她所說的,只是急于回去照顧孩子。

  百里豐旻腦中浮現(xiàn)百里臨之圓滾滾的身體,面色動容幾分,語氣放軟了些,“那就是奶娘自己將傅兒丟進水中?”。

  “皇上,傅兒的奶娘是妾親自選的,絕無可能會犯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閆聿妃聞此言,有些坐不住了,急急說道。

  皇上的意思,難不成是她自己指示奶娘禍害親生兒子,然后嫁禍給蕙昭儀?簡直是瘋了,她怎么會傷害傅兒!

  “娘娘,您何不傳奶娘過來與妾對質”,戚榮語抬頭,眼神直直盯著閆聿妃。

  “便依蕙昭儀所言,也莫冤枉了清白”,百里豐旻聲音低沉,聽起來好似在極力壓抑著怒氣,“宋淵,押王氏進來”。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大殿上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的那么清晰。

  一盞茶的功夫,宋淵才小跑進來,壓低頭顱,平穩(wěn)道,“回皇上,王氏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

  “好一個死無對證!”

  好半響,百里豐旻怒極反笑,將手中的白釉茶杯狠狠摔了出去,碎片觸及戚榮語膝蓋才停下。

  閆聿妃和戚榮語內心同樣不平靜,到底是誰想一箭雙雕,至她們于死地。

  “皇上…”

  閆聿妃剛想再說點什么,轉過頭就被百里豐旻這一臉陰狠的神色嚇得憋了回去,她明白這時候絕對不能說錯話,要不就真的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這樣豈不如了設局之人的意?

  “皇上,此事雖并非妾所為,但卻是因妾而起。妾愿自請禁足一個月,已示對二皇子的愧疚”,戚榮語深吸一口氣,在皇帝對她懲戒之前,她還是識相點離開皇帝視線一段時間比較好。

  自請反省,也比被人拖拉著關起來要體面,況且她還真沒做什么虧心事,更不怕會永無出頭之日,除非皇帝是個昏庸的笨蛋。

  閆聿妃心下多了幾分思量,只聽坐在旁邊的百里豐旻氣息平穩(wěn)的應道,“蕙昭儀有這份心也算難得,朕就準了你的請求”。

  這場鬧劇落下帷幕了嗎?

  自然沒有,皇帝和韓淑妃閆聿妃等人已經(jīng)秘密查找能捕捉到的一切蛛絲馬跡,就連只能在景嚴宮行走的戚榮語都在著人探查其中隱秘。

  古話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托此事的福,戚榮語也總算能拋開六宮事務,專心的在景嚴宮陪兒子玩耍。

  自從前不久在御花園聽見百里臨之說的那聲‘抱’之后,她就一直堅持不懈的教兒子說話,可這小子好像專程來氣她似的,就是不肯再說一個字。

  “臨兒,你看著娘,你叫聲‘娘‘好不好?”

  此時的戚榮語正坐在小秋千上,手臂環(huán)著百里臨之肉肉的小身體,眼神追著他左右搖晃的小腦袋轉。

  “呀呀…呀”

  每次戚榮語逗他說話,小胖子就咿咿呀呀的敷衍。

  戚榮語挫敗的垂下頭,蹭了蹭百里臨之軟嫩的小額頭,嘆氣道,“臨兒,你什么時候才能學會這聲‘娘‘啊”。

  小胖子似乎感應到娘親低落的情緒,竟在眾人的注視下,抬手摸了摸戚榮語的頭頂。

  戚榮語僵著脖頸,抬眼對上兒子烏黑清澈的黑眸,甚是感動的說道,“你這是在安慰娘嗎?不虧是娘的孩子,娘有臨兒,就什么都不怕”。

  百里臨之左右側著腦袋,片刻后,他模糊喊了聲,“囊…”

沉煙裊裊

皇帝什么的太虛幻了,還是親兒子最值得依靠了…   收藏快來,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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