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鷹揚就那么光著膀子在瀑布底下?lián)]了一天的刀,他的刀越揮越快,卻仍然沒法橫著斬斷瀑布,但他揮刀的角度越來越平,這也算是進步了……
陳鷹揚又沒能提早醒來,這次又是一盆冰水將他從夢中拽了出來,當陳鷹揚反射性的拔刀要看過去時,卻發(fā)現(xiàn)廳中站著自己老爹,嚇得刀都掉在了地上。
從那以后陳鷹揚每次都在寅時醒來,這成為他的習慣,他仍然不能橫著斬斷瀑布,他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刀,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揮了多少天,但他就那么揮著,好像就算這樣永生永世的揮下去也不會感到不耐煩一樣。
從前,揮刀的時候他總是殺氣心浮氣躁,急于想要看到那一刀下去之后的戰(zhàn)果,但現(xiàn)在,他變了,他已經(jīng)不再那樣關(guān)心一刀一招之間的戰(zhàn)果,每次揮刀他都進入古井無波的境界,他的呼吸是那樣均勻,想要和天地混為一體。
“你變了?!标愋缘?,“你現(xiàn)在才像一個刀客?!彼f著點了點頭。
“是嗎?”陳鷹揚茫然道,他正瘋狂的往自己的嘴里塞雞肉,藥酒就像水一樣鉆進他的喉嚨,又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神功,將藥力吸收,使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丟丑。
“跟我來,拿著你的刀。”
陳鷹揚依言跟著他來到一座大石面前。
“閉上眼睛,想象瀑布就在你眼前,而你,要用你手中的長刀將它斬斷?!崩系列鄣穆曇魝鱽?。
陳鷹揚依言閉上雙目,真氣光速般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血氣升騰,陳鷹揚保持著均勻的呼吸,想象著朝陽下,那瀑布從天空以萬鈞之力飛流直下,而他則健腕一抖,揮刀直劈。
刀尖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像是沒有阻礙。
陳鷹揚睜開雙眼,大石中分而裂開,倒在地上,切口平整無比,陳鷹揚愣在當場,料不到自己已經(jīng)如此厲害。
陳玄霸從地上撿起一顆脆裂的小石子,那石子切口光滑,陳玄霸露出笑容,道:“嗯,進步不錯?!?p> 陳鷹揚正要開口謙虛兩句,不料石子迎面飛來,陳鷹揚連忙揮刀將石子彈開,“干嘛暗算我?!?p> 陳玄霸再度點頭,道:“手隨心到,可以,從明天開始你只需要畫一個時辰聯(lián)系揮刀即可?!?p> “為什么?”
“因為我要教你新的功夫?!?p> 陳鷹揚奇道:“可是我還是不能斬斷瀑布?!?p> 陳玄霸聳了聳肩,道:“我騙你的,以你這個修為是不可能斬斷瀑布的?!?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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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地,上面插滿了木樁,那木樁錯落有致,分布散亂,并不按某種規(guī)律排列,且高度不一,讓那些強迫癥看著就煩躁,奇怪的是,有的木樁上還插著鈍鈍的釘子,那密密麻麻的木樁之間放著雞蛋,這些雞蛋都是存放的時間很有些時候了,這種雞蛋俗稱臭雞蛋。
“這是什么意思?”陳鷹揚看著眼前這些木陣奇道。
陳玄霸并不說話,直接飛身來到木樁上,道:“在叫你刀法之前,我先叫你我陳家家傳的身法,須知刀法的優(yōu)劣在很大程度上要看刀者步法,再者,能打之前要先保證自己能跑?!?p> 陳鷹揚嘴角抽搐,欲說還休,難不成咱們陳家的人都是逃跑高手不成?他向來信奉的都是永不退縮,決戰(zhàn)到底的信條,但是今天老爹交的卻不止這些。
“戰(zhàn)斗有時并非是那么簡單,若是只懂悶頭便上,只知道硬碰硬,那這種戰(zhàn)斗就太無聊了,須知武道的藝術(shù)就在于學會適當?shù)睦眯蝿荩靡磺锌梢岳玫臇|西,乃至以弱勝強,逆襲取勝?!标愋岳淅涞?。
陳鷹揚聽得一愣一愣的,他覺得這話好像在哪聽過,呆了半晌之后才道:“太難了,我直接以實力碾壓對手,迎難而上,揮刀痛擊不就行了嗎?”
“不行,因為很多時候你都要面對比擬更強的對手?!标愋缘坏?。
“那你所說的你都能做到嗎?老爹。”陳鷹揚奇道。
“嗯……目前還在學習中?!?p> “那你為什么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來要求我呢?”
“因為我老爹當年也是那樣說的?!?p> “好吧。”
既然爺爺都搬出來了,陳鷹揚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好辯駁的了。
“不論怎樣,學會能夠在適當?shù)臅r候逃離戰(zhàn)場是非常重要的,這門絕技鷹揚你一定要學會,并且精益求精,好了,現(xiàn)在給我好好看!”
話音剛落,他就健步如飛,在那木樁之間游弋起來。陳鷹揚運足目力,他要看清這家傳絕學的門道。
陳玄霸翩然游步,看起來就像在院子里散步那樣輕松,每次都險險避過釘子,在參差不齊的樁子上如律平地,很快便過關(guān)了。
這步法并沒有看起來那樣簡單,不過陳玄霸很快便交給他一個玉簡,陳鷹揚凝神查看,這才知道這門步法的運氣法門,而許多要領(lǐng),看完之后,他就躍躍欲試了,因為這種高來高去的本領(lǐng)也是陳鷹揚所一直心之向往的。
想到了就去做,陳鷹揚徑直飛身來到木樁之上,按照那玉簡所說的運氣法門,腳踩步法,開始在木樁上行走。
“哦!”
陳鷹揚大叫一聲,連忙抬起右腳,將其捂住,后者剛剛踩到釘子上,立即傳來劇痛。
“為什么?”陳鷹揚慘叫到,因為按照玉簡中的描述,下一步應(yīng)該要踩在那個方位,可是那個木樁上卻放了一顆釘子,這擺明了是陷阱,坑人呢嗎不是?
陳玄霸在旁道:“你看看下下一步要走的方位?”
“知道啊,下一步走這邊?!?p> “那你看看那里有釘子嗎?”
“沒有?!?p> “……”
陳鷹揚愣在當?shù)?,有所明悟。耳畔傳來老爹的聲音,“到了?zhàn)場上,你豈能按照玉簡中那樣一步一步的走?這【刀林縱步】講究的就是收發(fā)自如,天馬行空,若只是按照規(guī)定的來,那便是愚不可及!”
明白了,陳鷹揚茅塞頓開,再度展開身法,行走起來。
“這一步不能這樣走,這邊有釘子,那就往這邊走,咦?這邊根本沒有樁子。”
陳鷹揚一腳踩空,從木樁上掉了下去……
“啊……”
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傳來,蛋碎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男子倒在一對臭雞蛋上,頓時,地上滿是一片黃白之物……
“臥槽!”
一股極端濃烈的彌漫開去,傳到陳玄霸的鼻子里,登時令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差點栽倒在地上,他連忙使出吃奶的力氣,頓時跑出好幾里地。
“好好修煉,老爹晚上再給你送吃的?!?p> “嗚嗚……”
“……”
陳玄霸驚惶的跑出去老遠才停下來,想起兒子方才的慘狀,懷疑自己起來,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呢?他想,這是幼年時父親對自己的殘酷訓練浮上心頭,令他的心頓時硬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從那時起陳玄霸就立下目標:既然他沒法報復自己的老爹,那等他有了兒子,他也要給他來一套這樣的訓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體會到了自己老爹當年那種簡單的快樂。
“憤怒嗎?小子,等你有了兒子你也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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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鷹揚倒在池邊,不知道吐了多久,胃酸都吐了出來,才勉力站起來,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木樁,心中發(fā)著狠,他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征服困難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是他又運起真氣,在刀山劍雨中縱步行走。
“要快,要準,不能墨守成規(guī)?!边@樣想著,陳鷹揚又掉在了雞蛋上面。
奇怪的是,那味道依然是讓人難以承受,但這一次他覺得好像沒有之前那么臭了,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陳鷹揚對此有點疑問,不管怎樣我最好習慣!他想。
因為接下來他不知道還要跌倒多少次,他的身上沾滿了蛋黃,一次一次的在水潭清洗,一次一次的卷土重來,他不滿足于眼前的小小進步,他發(fā)現(xiàn)這木樁的擺放大有學問,每從一個新的方位行走都將面對完全不同的路線,那些新發(fā)現(xiàn)讓他痛并快樂著,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由于將中午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陳鷹揚很快就餓了,他一直巴望著老爹給他送吃的。
但他終于沒有來。
來的是小葉子,陳鷹揚看著小葉子頓時感到一陣親切,經(jīng)歷了苦難之后看到熟人總是讓人感慨萬千,思潮起伏,陳鷹揚看著帶著吃食遠遠走來的小葉子,張開懷抱,要給他一個少爺?shù)膿肀А?p> 小葉子全副武裝,口鼻武者厚重的毛巾,見此情景,放下吃食,撒丫子就跑,轉(zhuǎn)眼間就沒影了,留下陳鷹揚張開懷抱,愣在當?shù)亍?p> 一陣風吹過,陳鷹揚驚訝,這小葉子逃命的速度和他這個練有身法的人相比竟然也不遑多讓,真是可怕!
開吃!燒雞、醇酒、還有……臭雞蛋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真是難以形容,但陳鷹揚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一個人喝酒吃肉未免有點孤獨,陳鷹揚嘆息一聲,和天上的月亮碰了一杯。
那天晚上,陳鷹揚睡在床上,感到一陣懷疑,“難道臭雞蛋真的不臭了嗎?”他想到,于是就到門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后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勁的聞了一下,然后他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