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褚仲離欣有些不好意思,自言道:“奴已經許久沒回過長安了;承蒙將軍情,此番才能吃到家鄉(xiāng)的美食。”
“若我沒記錯,你應當有13年沒回過長安了吧?”花獲不假思索便說出了準確的時間,“除令兄長外,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大人前年已乘風歸去,家中如今只剩下了年邁的老母?!?p> 褚仲離答:“奴本想派人將她接來,但塞外黃沙彌漫又干涸少雨,她老人家若是來了,多半過得不如長安舒心。”
“話雖是如此,但你已十數年不曾近前盡孝,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孫思明接了一句,狀似無意道:“為臣者最忌不忠,為子者最忌不孝哇~”
此言一出,褚仲離臉色霎變。
“倒也不至于這般嚴重?!?p> 花獲摩挲著山羊胡,笑呵呵地打起了圓場:“河南褚氏累世為臣,身居要職必受其累,令堂自然也是理解的。”
“孫太守所言并非全無道理,”褚仲離絞著袖口,擠出了個笑,“奴這般不孝之人,實在不敢妄言盡忠于圣上。”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錯而改之,善莫大焉。”
花獲笑著捏起來一塊沙琪瑪,招呼兩人道:“來來來,再吃點兒東西,等他們傳來好消息,咱們再大擺筵席?!?p> —
宵禁過后,不多時便入了夜。
往日燈火通明的太子別院里靜悄悄的,家仆們紛紛窩在自己的房間里,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不能再喝了!”
李瑛好容易才把酒杯奪了下來,怒目以視:“木既已成舟,此事已然回天乏術?!?p> “弟……亦深知這一點,只是……”
李瑤毫不忌諱地奪過了薛媛媛的酒樽,抬手就往唇邊送,嚇得后者忙去拽李瑛的袖子:“阿郎,這……這可如何是好?”
“嗣初!”李瑛猛然拽下了酒樽,一向溫聲細語的他破天荒地大了嗓門兒,“你還要墮落到何時?”
“阿兄,讓弟喝了這杯吧……”
李瑤已經爛醉如泥了,撐著僅殘存的幾絲清明意識道:“任兒還小,弟即便再放不下鈺環(huán)……也得為他物色個母親……”
“你若當真想的這么開,又何必專程跑到為兄宅里尋醉呢?”
李瑛嘆了口氣,雖說自己與他和阿瑾及阿琚皆非同母,但性子卻有一個共同之處:都是認定了一件事,撞碎南墻都不肯回頭的主兒。
“弟……”李瑤才吐露了一個字就哽咽了,微微抽搐著的肩膀看得李瑛越發(fā)得心疼。
“弟與鈺環(huán)琴瑟和鳴……本來還說好明后年再給任兒添個妹妹或是弟……”弟的。
話沒說完,忍了許多日的李瑤終于繃不住了,抱著李瑛的腰嚎啕大哭了起來:“啊~啊……啊——!阿爺為何要那般……”
“阿郎……”薛媛媛被這陣仗嚇傻了,壓低了聲音問,“殿下這是……”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都發(fā)泄出來吧,別憋在心里?!?p> 李瑛沖她搖了搖頭,繼續(xù)安撫李瑤道:“宅里已清過場了,不必擔心隔墻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