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里,老太后突然放下手中的鳥食,她垂著眼睛嘆了口氣。
“太后,您怎么了?”
“陛下來了,轉(zhuǎn)個彎就到,好沉的腳步?!碧蟮难劬υ絹碓綔啙?,可聽力卻更敏銳了。
果然,國王來了。
“你好重的心事!”
“母親,可能真的要亂了。尼阿特和邵爾斯正圖謀不軌,看來他們是真的要動手了。”國王深鎖著眉頭,挨著太后坐了下來。
“他們總是要動手的,就是他們不動,他們的手下和那些騎士也不會罷休。從你弟弟殺了他兒子開始,大家就在都準(zhǔn)備著,只是你父王狠不下這個心而已,大家都是一樣的?!碧罄鴩醯氖终f:“我只是不想讓你剛登基就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唉——,不說了!你是國王,記住,說出的話是收不回的,你沒退路?!?p> “用不了多久,威魯曼公爵就會帶兵出征了,這一仗可能會打得很久?!睉?zhàn)爭即將開始,國王需要知道太后的真實態(tài)度。
“該打多久就打多久,只要能打贏!”
“按照他的計劃,我們應(yīng)該能夠取得勝利??杉热皇谴蛘蹋兔獠涣藭餮眹跆魭捳Z,嚅囁著語氣。
“你可要護好你弟弟,他太沖動,不要讓他犯險!”老太太直覺的感到一絲危險的意思。
“嗯,法恩只負責(zé)牽制,威魯曼才是戰(zhàn)場主力。而且我已經(jīng)調(diào)撥了大量物資,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他是親王,畢竟也要承擔(dān)一些義務(wù)?!眹鹾鲬?zhàn)計劃,又繼續(xù)試探太后的底線。
太后點了點頭:“打仗總是要死人的,為了這個國家,你的先祖可沒少流血。只要不動搖王國的根基,你就放手去做吧?!?p> 國王明白,在太后所說的“根基”應(yīng)該就是他和歌德,只要他倆沒事,其他的損失她是都能夠承受的,——就這樣吧。
懷爾德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jié),他緊接著說道:“您能這樣想就太好了,因為威諾曼公爵的計劃中,有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位置——”接著國王就把鎮(zhèn)守要塞的事情向太后仔細說了,“您看柴伍德合適么?”
“他原來是在擔(dān)心這個?!碧蟀涯橗嬍嬲归_來,轉(zhuǎn)眼便又皺了眉頭,“只有一萬人么?如果要塞被攻破,他們可就能一路殺到圣城?!?p> “所以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騎士鎮(zhèn)守要塞,而我將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資源?!?p> 太后明白了,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臉向侍女微微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侍女便從內(nèi)里轉(zhuǎn)了回來,手里捧著圣劍。
太后接過圣劍,略有些吃力的拿了起來,鄭重的遞向了國王。
國王趕緊起身跪下,雙手穩(wěn)穩(wěn)接住。
太后一直緊抓著圣劍,好一會兒,才放開了。
“你還沒見過那個小家伙吧。我把他進叫來,打仗的事情,你自己去跟他談。”
柴伍德在見過了歐恩斯后,就立即拜見了姑母,如今聽見傳喚,也趕緊打起精神,進宮參見國王。
躬身,行禮,柴伍德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待國王忙完手中的工作。
“我的蓋恩茨大人,我可聽說了,您的脾氣也是倔呢!非得等太后傳召,你才肯來見我?”
“她是我的姑母?!?p> “可我是你的國王!”
“為陛下效忠,萬死不辭!”柴伍德趕緊跪了下去!
懷爾德笑了,他扶起了柴伍德,牽著他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地圖邊上。
“你是太后的侄子,就是我的兄弟,現(xiàn)在我需要你的幫助?!眹鯛恐裎榈碌氖郑瑢⑼斅舻挠媱澲嘘P(guān)于激浪要塞的部分告訴了他。
“只有一萬人,守住這座要塞!”國王盯著柴伍德的眼睛說道:“我會保證物資供應(yīng),但沒有援兵,你的身后就是朗格沙瓦,而在它的面前,大約有十萬敵人!”
“陛下,我認(rèn)為這并不難!”柴伍德挺起了胸膛,雙眼放光。
懷爾德皺起了眉頭,他沉聲說道:“年輕人,勇敢也許是令人稱贊的,可是狂妄和無知就讓人憎惡了?!?p> “不,我確實是有把握堅守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辈裎榈逻珠_了嘴,他慶幸著自己搶先拜會了歐恩斯。此刻看來,歐恩斯給他引薦的那個人物,竟是如此的必要,如此寶貴。
“陛下,如果您的判斷是對的——我確信是對的,我并不需要打垮這只烏合之眾的隊伍,而只是需要守住激浪要塞。陛下您看,這座激浪要塞背靠大山,面臨大河,城池堅固,還物資供應(yīng)不絕。別說一萬人,我只要一千就能守住它。陛下,您委任我鎮(zhèn)守要塞,是對我莫大的信任。但在我看來,僅僅守住要塞,怕是不夠的!”
看著這位因興奮而臉頰發(fā)紅的騎士,國王目光冷冽。
“陛下,公爵大人帶兵出了要塞,是去干什么?他是要掃蕩那些領(lǐng)主的后方,只有這樣,才能連根拔起,徹底蕩平!可當(dāng)他們深入敵后,大軍的糧草供怎么辦?他只能就地劫掠!而一旦他這么做了,打敗敵人的功勞都是他的,可那殘暴的名聲就都是陛下您的了?!?p> 紅光在國王蠟黃的臉頰上泛起,他噴著鼻息道:“你說下去!”
“陛下,我也聽說過威魯曼公爵的名聲,他確實能打仗,但不懂政治。所以我們不僅要守住激浪要塞,還要以此為基地,將糧草源源不斷的供應(yīng)給公爵大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戰(zhàn)后毫不愧疚的面對領(lǐng)地上人民,而且只有這樣,我才沒有辜負您的信任!”
懷爾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拍了拍柴伍德的肩膀說:“我一直以為只有若昂……,想不到還有你。很好,很好!說吧,你有什么要求?!?p> “我不敢有要求。只是希望能用兩個人。”
“誰?!”國王心頭一跳。
“陛下是否聽說過東面的臺斯托爾世家?!?p> “我知道,他們曾幫助三世抵抗蠻族入侵時,就在那時他們獲得的世家封號,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臺斯托爾世家的先祖,曾經(jīng)是邵爾斯伯爵領(lǐng)地里強大的騎士,可惜已經(jīng)沒落了,后裔中只剩下一位游俠,而我要啟用的,就是這位游俠——臺斯托爾閣下?!?p> “為什么?”聽見是邵爾斯領(lǐng)地里的騎士,國王的心里也不太舒服。
“臺斯托爾家族雖然沒落了,可當(dāng)年也是一方望族。就是這位騎士祖上的樂善好施,才使得家道敗落??梢舱驗檫@樣,他在那片領(lǐng)地里有著非常高尚的名聲。據(jù)我所知,他的名聲即便是在薩寧地區(qū)也是非常響亮的。直到今日,只要這位臺斯托爾騎士振臂一呼,在那片土地上便會有無數(shù)的民眾響應(yīng)。陛下,您想想,只要啟用了這位臺斯托爾騎士,我們的手里,就等于多了一只隱秘軍隊!而擁有這樣一只軍隊,我們就可以把物資源源不斷的供應(yīng)給威魯曼公爵了?!辈裎榈驴粗鴩?,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當(dāng)然,他能知道這位臺斯托爾騎士,完全是因為歐恩斯的緣故。
國王也很興奮,可他心中仍然還有疑慮?!八吘故巧蹱査沟尿T士,你怎么能指揮他呢?”
“這就是我想要請您啟用的第二個人——歐恩斯勛爵。畢竟勛爵閣下曾治理過那片土地,至今仍有著非常高的威望?!?p> “果然!”國王的心還是不自覺的跳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年輕的男爵,語氣深沉的說道:“就這位歐恩斯,他曾向我保證過尼阿特公爵的忠誠,可現(xiàn)在呢?”
“兔子和綿羊通常都是溫順而善良的,可為什么還是有人被兔子咬傷,被綿羊頂傷呢?”柴伍德胸有成竹,他慢慢的把從歐恩斯那里聽來的,關(guān)于尼阿特的評價完整的告訴給了國王。
“那尼阿特公爵只是在防備,他并不是想圖謀不軌?”國王有些震驚,這與若昂提供的情報完全不一樣。
看見國王的臉色,柴伍德知道攻擊若昂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伤⒉幌胱龅奶黠@,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觸及權(quán)力的核心,說的太多并不會給國王留下一個好印象。既然已經(jīng)有人去對付若昂,自己就應(yīng)該抽身出來。所以他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不管怎樣,領(lǐng)主們的勢力畢竟還是太大了。您確實應(yīng)該頒布那道政令,而戰(zhàn)爭總不可避免。”
柴伍德堅定的站在國王立場上,并為懷爾德找到了一個臺階——國王始終做著正確的決定,他并不曾被自己的臣下左右。
“嗯,歐恩斯就能指揮那個臺斯托爾?”國王也從那個關(guān)于情報的話題中轉(zhuǎn)了出來。
“不,他不能,我也不能,只有您可以。他應(yīng)該效忠陛下,而歐恩斯能夠為我們引見這位臺斯托爾騎士。而且我相信歐恩斯勛爵不僅能招納臺斯托爾騎士,還能為我們引見更多的世家子弟,畢竟他曾經(jīng)幫助邵爾斯管理過彩虹平原,也曾在尼阿特的領(lǐng)地里做過首席顧問。歐恩斯大人在那里有廣博的人脈,所以我需要他的幫助,而他需要陛下的任命?!?p> “你想讓我見歐恩斯?”
“歐恩斯大人是一位高貴的騎士,他的秉性是正直的,對陛下是忠誠的。曾有賢者這樣說過:只有親眼去看,才能夠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