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阿寨的禁地之中,那一間大當家何照雄特意為自己妻子而建起來的小木屋中,何照雄不干了,自己的兒子在外多年,總算回來了,現在自己的妻子要和外人商談,將自己的兒子再帶出去,內心之激蕩就像是萬馬奔騰而過,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但是第一沛凝知道,何照雄裝的。
“行了,你的兒子離家這么多年,你不也是習慣了嘛,而且他也是我的兒子,你舍不得,我還能舍得?”第一沛凝讓何樺孟扶著自己回到床邊,半躺下,對何照雄說道。
常尚齊站在一旁,沒有繼續(xù)說話,何照雄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自己的妻子一個眼神嚇住了,何家女人的氣勢可是足得很,在苦阿寨中雖然每一代的大當家都是男子,但是真正有話語權的氣勢是作為智囊的女人們,只因為她們身材都是嬌小柔弱形的,外貌上沒有什么威懾力,并且全部沒有習武的天賦,所以男人們是大當家,并且有個賢內助。
何樺孟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后開口表態(tài):“阿大,我想出去,跟著二爺,大概是我能夠想到未來最好的道路了?!?p> 何樺孟雖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一切的事情沒有都表現的呆呆的,現在的何樺孟還是一根筋的想法,但是還是會為自己多考慮一些,所以他想著在他沒有找到自己的最終目標之前,他想著跟隨常尚齊出去闖蕩,而且像何樺孟這類人有一點很特別,就是感覺特別準確,他相信跟著常尚齊就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獲。
“孩子,阿苦寨中還有需要你的地方,而且咱們那么些年了,都沒有找到安全出去的方法,”何照雄顯得有些著急,他一把拉住何樺孟的手說道,“而且,而且……”
然而何照雄而且了好幾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常尚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大叔有什么難言之隱,但是根據常尚齊的已知的所有信息來判斷,除了難以安全出去之外,應當是沒有其他的理由讓何樺孟留下。
何樺孟看不出自己父親的意思,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導:“阿大,我在外也有多年,雖然進入人類社會的時間很短,但是在二爺身邊,不會有危險的!”
確實和何樺孟說的一樣,他這些年一直生存在叢林之中,但是那是獵獸塔的勢力氛圍,也會遇到不少進入叢林狩獵的人,并且現在的他也有了基本的判斷能力,可以很好的生存,并且按照第一沛凝的意思,何樺孟就像是一個先鋒兵,是為了幫助苦阿寨尋找出路,是有利于族人的好事情,作為首領的何照雄沒有理由阻止何樺孟出去闖蕩。
當然沒有哪個父親會讓自己的孩子置身于危險之中,但是何照雄顯然不是一個感性的首領,如果苦阿寨遇到什么影響族群未來的事情,他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其他族人。
常尚齊看了第一沛凝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對何照雄說道:“大當家的,是不是苦阿寨有什么原因,使得你們不能夠離開這里,去外面的世界發(fā)展?”
作為一個外人,常尚齊這種詢問別人族中辛秘的行為可以說是大不敬,但是他看中了苦阿寨何氏一族的潛力,如果可以為自己所用,就會是一大助力,當然常尚齊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去毀掉一個族群的未來。
何照雄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這也是他的常態(tài),對于一些可能影響到自苦阿寨的事情,他還是需要征求自己妻子的意見。
第一沛凝沒給予何照雄回應,自己對常尚齊解釋道:“苦阿寨,有一條口口相傳的祖訓,就是不能離開寨子,并且每過十年就要派出族中強者鎮(zhèn)壓外面的死域,也就是你們進來的地方。而我們現在生活的地方與死域相對,對于我們來說這里是正常的,但是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所有人終生不能突破造化境?!?p> 常尚齊追問:“離開后會有什么后果?”
“死域會侵蝕外面的世界,將外面逐漸同化成如同死域一般的地方,到時候民不聊生,甚至裕興界就將不復存在。”何照雄有些垂頭喪氣,回想起那些曾經打破規(guī)則釀成大禍的先輩們。
根據第一沛凝的解釋,在何氏一族的記載之中,出現過一個天才絕艷的女子,來自第十六家,名字叫做十六謦只有二十歲,就已經是當時的最強者,很多老一代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感覺到不是他們達不到造化境之后的境界,而是這里的大道不全,不全的原因就是死域與生域大壁壘全部打通,讓一部分的天道紊亂,使得他們感悟不到來自天道的反饋,無法借助天地之力打通丹田的桎梏,,只有修復天道才有看能讓修為更近一步。
剛開始的十六謦想著通過自己的力量踏入下一個境界,發(fā)現無論自己提煉的元氣有多么的精純,也不能像天地之力一樣,徹底打破壁壘,不,更應該說是融化壁壘,十六謦曾經打破過境界壁壘,短暫的體驗過更高的境界,但是沒有多長的時間她就跌境了,并且受了很嚴重的反噬。
在十六謦的傷勢一直沒有好轉,又是十年,這個天才一樣的女子就去世了,但是強大的信念讓她沒有忘卻記憶,她成為死域中的一個幽魂,原本應該是和其他死去的人一樣,在那個混亂的地方逐漸沉淪,然后忘卻所有,成為死域亡靈中的一個,但是她的靈魂回到了苦阿寨,在一個剛剛夭折的孩子身上醒來,名字叫做何枝婕,是族長,就是那時候大當家的孩子,也是苦阿寨唯一存活下來的姓何的女子,從此她隱藏了自己的記憶,從新生活,憑借著上一世的修行經驗,成為了更為名聲大噪的神通。
何氏出生的女子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的,所以大當家的夫人都是其他幾個家族中的人,并且嫁到何氏一族的女子全部都是極其聰明的人,這更像是一種詛咒,所以她們的壽命都很短。
何枝婕作為唯一存活下來的何姓女子,嫁給了自己的親弟弟,但是大當家的名號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落在了一個女子的頭上,十八歲的年紀繼位大當家,并且短短三個月達到造化境巔峰,就連她的丈夫,她的親弟弟何枝弘也是踏入了半步造化境,年齡和何枝婕一樣,他們是龍鳳胎,但是只有一個孩子,是個畸形兒,兩歲時夭折了,之后再也沒有要過孩子。
族中的老人們把這歸結于何枝婕成為大當家兩年后的一次行動。
何枝婕挑選了幾個實力不錯的好手留在了寨子中,帶領部分族人作為后勤,然后她帶著絕大部分的人從那條祖先留下的道路走出了苦阿寨所在的世界,常尚齊家中記載的苦阿寨的內容就是有關何枝婕那一代人的。
何枝婕沒有找到突破境界的方法,苦阿寨中留守的人卻被死域帶走了生命,死域擴散,來到裕興界中,那個時候還是在夏朝,死域創(chuàng)造出了一片死靈的叢林,正是何樺孟曾經所生活的地方,在現在北權國境內的黑林山脈,夏朝時這一片死域的范圍不只那一條山脈,而是整個北權東南部的朝紫山脈,而黑林山脈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在夏朝,大權,還有兩個朝代之間的很長一段時間的混亂中死域范圍有所消退,直到近些時候出現了獵獸塔這個奇怪的勢力,將死域的范圍壓制著黑林山脈的深處。
何枝婕帶領僅剩的三萬族人借助“仙棺”的力量回到了苦阿寨,又付出了三千人的性命,將死域壓了回去,卻使得苦阿寨生域的位置少了大半。
在這之前苦阿寨生域的氛圍要比死域大得多,并不是現在這樣勢均力敵的狀態(tài)。這導致苦阿寨出去的道路也被死域包裹,他們就這樣消失在裕興界千余年的時間。
何照雄解釋道:“苦阿寨的生域是憑借我們人的生氣維持的,如果我們的人數太少,沒有足夠的生氣,就會讓死域的死氣侵入,到時候生域的范圍減少,我們修為能達到的最高水平就會降低,現在我的實力也只有造化境后期的樣子,無論如何修煉就是無法圓滿,不是感悟不夠,而是天地之間就只有這么多的靈氣,不夠我一個人的吸納的,而且我也沒有能力將天地靈氣轉化為元氣了,水缸就這么大,再多也會溢出。”
常尚齊有些古怪的看著何照雄,心中想著,何氏一族的男人們的智商是不是都給自己的妻子了,這腦子不是不轉,是根本沒有。
第一沛凝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和常尚齊單獨談話就是不想讓自己的丈夫搗亂,他看著常尚齊的臉色就知道常尚齊的想法了,沒等常尚齊開口,她就開口對何照雄說道:“當家的,只是讓猛兒先出去,我們內外都想辦法,重新找到一條安全的道路,再說猛兒對于苦阿寨現在來說已經不影響生死域的平衡問題了。”
“大當家,有句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十年一次,我會帶人回來,我不信憑借外面人更高的戰(zhàn)力解決不了苦阿寨的事情?!背I旋R也在一旁說道。
何照雄思考了一會兒,雖然他沒想明白常尚齊的意思,但是他明白了自己妻子的意思:“猛兒可以出去走走,但是要重新找到一條可以安全出去的通道這幾乎沒有可能?!?p> “這不是機會來了嘛,兒子之前就有說明了,他們是根據圣人的引導回到苦阿寨的,圣人一定覺得這群年輕人可以做到。”第一沛凝說道。
何照雄聽了自己妻子的話,很認真的看著常尚齊問道:“你們真的有辦法?那現在你有什么思路嗎?”
常尚齊看著何照雄,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墓地,這才堅定回答:“我想,我知道如何做了?!?p> 幾人跟著常尚齊回到了苦阿寨中,就連第一沛凝也走出了可以壓制自己狀態(tài)惡化的先人長眠之地,其他所有人都被帶到大當家的大帳之中。
常尚齊站在大帳中央,臉上又掛上了他那掌握一切的笑容,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笑容是演出來的,為的就是讓大當家何照雄信任。
“大當家,我們所在的地方被稱為離墨秘境,是儒圣的小世界,這里分為三個部分,苦阿寨就是其中之一?!背I旋R開始講述自己對于如何重新尋找苦阿寨與外界相通的安全道路。
按照常尚齊所說,三個小世界相通,這就可以不用尋找與裕興界直接連接的地方,而是將重點放在尋找通向水墨仙宮的方法,這在之前儒圣就有提及到,進入水墨仙宮除了借助玉牌之外,就是陣法。
玉牌的使用也有前提,必須在特定的位置,但是儒圣也不知道,因為不同區(qū)域的地點是儒圣不同的化身設定的。而且玉牌不能留給苦阿寨,所以現在只有找到陣法這一條路可以走。
常尚齊分析,陣法就在文道草屋之中,就算沒有陣法,文道草屋也有記載,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文道草屋,并且常尚齊已經有了線索,只差親自去印證一下。
就在常尚齊要說出自己發(fā)現的線索時,坐在何照雄旁邊的第一沛凝突然暈倒過去,身上開始有黑氣涌出,還有強烈的死亡氣息彌漫,讓在場的除了常尚齊之外的所有人都慌張起來,尤其是何照雄父子,快步來到這個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女子身邊,焦急地探查著她的情況。
何照雄對外面大喊著,讓人去請第一家的老祖前來,但是卻被常尚齊阻止了下來。
“可以去請第一前輩,但是讓他不要著急,帶些安神的藥物,還有一些補藥過來,情況我可以穩(wěn)住?!背I旋R說著話,動作迅速地召喚出仙棺,憑借記憶模仿出在苦阿寨先人墓地中的場,壓制住了第一沛凝正在惡化的身體情況。
柔和的力量擴散,逐漸將死氣同化,并不是凈化,也不是壓制,而是同化。
在苦阿寨的墓地之中并不像死域的感覺一樣,讓人的負面情緒暴增,而是一種柔和的陰寒力量,如同將在炎熱的夏天中的人置于清涼河水中的感覺一樣。
第一沛凝的狀態(tài)不僅平穩(wěn)下來,而且有所好轉,隨著時間流逝,她原本蒼老腐敗的半張臉也恢復了正常,只是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
所有人正在震驚于常尚齊這種手段的時候,第一家的老祖第一鶴拾急急忙活的走了進來,一個百歲老人,卻更像個年輕的小伙子,健步如飛,臉不紅,氣不喘,身后前去請他來的健壯青年,過了一會兒才趕了回來,扶著雙膝,氣喘吁吁。
“怎么回事?沛凝呢?”第一鶴拾也顧不得休息,提著一個足有半人高的木箱,快步走上前來。
何照雄率先行禮,他的老丈人早些年平復死域時戰(zhàn)死了,進來的老人是他的岳岳丈,何樺孟對老人沒有印象,但是還是恭敬行禮,和常尚齊一起的其他人紛紛讓開一個口子,和老先生見禮,但是常尚齊現在正努力維持著場的運作,只好對老人點了點頭。
“都擠在這里干什么,讓開讓開!”第一鶴拾沒有搭理他們,使勁擺了擺手,冷聲呵斥,然后看到常尚齊之后,瞬間平靜下來,疑惑的問道,“哎,你是什么人,仙墓的場?你加大力度!”
常尚齊尷尬的笑了笑,他已經盡最大的力量去催動,如果在將場的氣息增強,怕是自己都要受到反噬。
第一鶴拾戲謔的看了常尚齊一眼,冷嘲一聲,坐到第一沛凝身邊,伸手把脈,臉色不太好看,眉頭皺起,唉聲嘆氣,常尚齊也發(fā)出不屑的聲音,每個醫(yī)師都這樣做做樣子,病人又沒有什么事,非要如此,讓人擔憂。
“小子,你笑什么?”第一鶴拾瞥了常尚齊一眼。
常尚齊搖了搖頭:“前輩,夫人的身體情況我大概知道一些,需要安神靜心,沒必要做出讓人擔心的表情。”
“按照藥方去找你小舅子取藥吧,那個小子,你們隨我來?!钡谝机Q拾沒有覺得常尚齊說得有何不妥,只是認為這個孩子見到的還不多,于是就只扔下一張藥方,叫著常尚齊六人走出了大帳,來到外面。
常尚齊對第一鶴拾抱了抱拳問道:“老前輩有何請教?”
“我在來的路上就聽說過了,你們是圣人派來幫助我們的,所以在屋子里的不敬,我就不再計較了?!钡谝机Q拾平靜說道。
寧曉云站在常尚齊的身邊,從自己男人身后探出頭來說道:“前輩,您是有什么要和我們交代的?”
第一鶴拾點了點頭:“沒什么大的事情,當年何枝婕帶著寨子中的人出去,那條可以出去的小路就被淹沒在死域之中,并且我們的先人墓地也在其中,我查閱了大量寨中記載,我們的先人之墓可能是建在一座仙墓之上,并且那里有有關文道草屋的一些東西,就是那幾座大墳,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有發(fā)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希望你們再去看看,但是請你們不要破壞了我們的墓地,影響我們的先人安眠?!?p> “會的,讓何樺孟留下,他離開家這么多年了,讓他和家人多待一會兒吧,我們其他人下午去解決這些事情,但是請前輩讓中午的宴會熱鬧一些,后面的動靜可能會很大?!背I旋R說道,他清楚這個老人并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只是想著和自己多聊一些,看看自己的人品如何罷了,所以他就從何樺孟的方向入手,至少這樣可以和老人多聊一些,讓老人更放心。
第一鶴拾和常尚齊邊走邊聊,聊了很多,從何樺孟聊到他的父母,從大當家聊到何氏一族,再到苦阿寨,等等說了太多事情,讓這個老人對常尚齊的評價特別高。
“哎呀,我那外孫子能有你這樣的見識就好了?!钡谝机Q拾感嘆道。
常尚齊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我曾經就羨慕何大哥這樣的人,不用關心太多的事情,只需要生活?!?p> 第一鶴拾看得出常尚齊的真誠,于是決定再和常尚齊說個事情:“十年一次的入河還有兩年就來了,可能需要你們外面的人來試一試,我們會讓五個族中強者帶著一群孩子進入死域,能夠活著回來的算是完成了入河儀式,算是成人禮了?!?p> “兩年后,我和何樺孟一起回來,還會帶著一些有潛力的人?!背I旋R說道。
“入河”指的是進入苦阿寨之后的那條河流之中,從那里可以達到生死域之間的區(qū)域,然進入死域,完成對死域的壓制。
常尚齊在和第一鶴拾的談話中了解到了這些,他就想著可以帶著自己的人來這里,算是一種試煉了,也是尋找人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