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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閣

第三十一章 怨起

雪月閣 幸福的大慧 3068 2020-03-20 12:19:36

  雪團子倏地仰翻在雪地里,粉白肚皮沾了碎玉般的雪粒,嗚咽聲里浸著三分委屈七分狡黠。君無雙廣袖垂落如流云,將那小獸撈進臂彎時,指尖拂過它耳尖顫動的銀藍絨毛:“你娘親方被心上人剜了心,這會兒正疼著呢?!?p>  包子忽地豎起尖耳,琉璃珠似的眼瞳滴溜溜轉,討好地舔舐女子凝著霜雪的指尖。姬榆瞧著這幕輕笑出聲,冰棱折射的冷光映在她眉間,將那份漫不經心勾勒得愈發(fā)清晰。

  “他們二人的戲碼...“她漫不經心撣去肩頭落梅,“倒比戲臺上的《凰求鳳》還要熱鬧三分?!?p>  君無雙眉骨微抬,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遠處冰湖碎裂的脆響混著他低沉的嗓音:“原是存心要他們演這出苦命鴛鴦?“

  “總不好白擔了惡名?!八龅剞D身,緋色裙裾在雪地上旋出凌厲的弧度,“若他懷恩侯真敢闖九幽潭——“話音戛然而止,玉蔥般的指尖抵上他襟前銀蟒紋,“我倒要贊他句癡情?!?p>  暮色如墨汁漫過琉璃瓦,君無雙眼底浮起星子般的笑意:“世人若知他舍命護花...“修長手指虛點她眉心朱砂,“怕是要給公主封個'催命羅剎'的名號。“

  說道這里,她忽而停住,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一切,腦海里不禁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想。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么,有什么想問的,倒不如直接說出來?!?p>  他正身立于她身側,直言道。

  那日的事情方又出現在腦海里,她隱約猜想到當日是有某種被她忽略了的關聯(lián)。

  可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那只魅,竟是透過杜芷溪來控制著她的心神。

  “你是何時察覺的!”

  知曉此種境況后,她卻然有些心驚,自己都尚未有頭緒,他竟已然將一切處理妥帖了。

  “從你入夢時,我就知曉!”

  她直直看著他,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印證。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君無雙十分坦然的看著她,一雙眸光淡淡,平靜幽深如潭水。

  他未言語,看著青玄那邊,已經到了時候,他加快了步伐。

  “所以,真的是你嗎?”

  她極微弱的問道,他卻不曾聽見。

  “你說什么?”

  她搖了搖頭,輕言到?!盁o事?!?p>  思索了片刻,復又覺得解釋不通。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相思引是通過清河郡主的來連接到我身上的。”

  雪團覺著在他懷里被束縛的太緊,不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而后又十分慵懶的縮進他的懷里。

  他摸了摸雪團的頭。

  “在你來找我的前一天,蘇子澈來見過我?!?p>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竟是這樣,想來自己當日的情尚未還完,如今倒是又多欠了一樁。

  忽然想到今日他同素婉一同出現,約莫兩人應當是和好了,而后又看了眼身側的君無雙。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好好同你說,可是都不曾找到機會?!?p>  他停住腳步,回眸看她。

  她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

  “我知道你喜歡素婉,可是你也知道,素婉并不喜歡你,她心中的良人是蘇子澈?!?p>  他并無回應,只是淡淡聽著,好似讓她接著說下去。

  “你是個睿智的人,應該知道強求的事情終歸不美,倘若你真的強娶了素婉,她不開心,你也不開心,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讓彼此都能有自己的良緣呢!”

  他的目光仍舊平靜,卻分明覺得并無初時的歡意。

  “你為何如此費心這樁事?!?p>  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無非三個原因罷了。這其一,素婉同我是好友,我自然愿意幫她化解心結。其二,雖然你我并無過多私交,我也不似三哥那般推崇你,可終歸你我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患難之交,我定然也是不愿見你深陷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痛苦萬分的度過余生?!?p>  雪團有些哀嚎的叫了一聲。

  “那第三點呢?”

  她抬眸認真打量了他片刻,接著說。

  “這第三點,便是蘇子澈同我有恩,我當然應該回報他?!?p>  他不禁輕笑,眼里閃過一絲意味。

  “三樁緣由?“他嗓音裹著寒梅冷香迫近,玉扳指擦過她發(fā)間金步搖,尾音化作一聲輕笑,驚起梅枝積雪紛紛。“姬榆,我對你也有救命之恩,在昭武亭,在北闕?!?p>  還有在那她不知道的夢境里。

  “為何從不見你想著如何報恩于我?!?p>  好似真的如此,每個她遇到危險的地方,他都在,從不曾缺席。

  忽然想到在雪月閣時,葉長澤拉著她的手對她說,他不會丟下她。

  她看著他的眼神絲毫不曾轉動,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作何回應,姬榆抱著雪貂疾退三步,緋色披帛掃落一地瓊英。

  “青玄先生傷了,我先回去看看他?!?p>  而后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覆滿皚皚白雪的叢林之中。

  當她回到宮外府邸,遠遠見到青玄先生的面色有些慘白,雙目空洞,他伸出手緩緩的去拿桌上的杯子。

  一不小心將杯子打翻,里面的茶湯濺濕了整個桌面,他盯著桌上的還在漸漸散開的茶湯,竟連選在半空的手都未收回,似陷入一陣沉思。

  她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一切,不禁心里一陣抽痛,趕忙上前命人將桌子收拾干凈,她拿了一塊干凈的巾布替他拭手,卻見他的手被燙的紅了一片。

  “青玄先生。。。?!?p>  她忍不住喚道,可到嘴邊的話,卻瞬間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他的目光方才回到她的面龐上,許久放張開唇,好似想要說些什么,終歸是張了許久,方才說出話來。

  “阿蕪...“沙啞呼喚似從幽冥傳來。青玄瞳孔映著燭火,卻仿佛看見更深的黑暗:“那場焚盡九州的業(yè)火...從來不是預言...“

  “今日,我好似想起了一些事情,終歸你也已經長到這么大了,我一直在告訴自己,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p>  那些血腥的,那些殘暴的,那些令人絕望的,那燒得通紅,布滿鮮血的一切都只是個夢。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個夢,不是真實要發(fā)生的事情,該有多好?!?p>  姬榆的嚴重布滿擔憂,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可隱隱知道,那并不是令人愉快的回憶。

  “可是,這怎么可能是夢,這一切那么的真實,怎么可能是夢,阿蕪,你可知命運要如何嗎?”

  她思索片刻,十分認真的回答。

  “榆不信天命,榆只相信事在人為?!?p>  她的眼神無比堅定。

  他忽而想起腦海里浮現過的畫面,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夜晚,那個滿身傷痕,布滿血水,眼里滿是仇恨與絕望的女子,握著她手里的噬魂玉,充滿悲憤的同他說。

  “什么天命,我只相信事在人為,我定要讓他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也許,命運的詭異之處就在于此,無論重復多少次,無論有多少次機會,有些東西是根植于骨髓的,有些事情還是會按照既定的軌跡走下去,就好比死在他手中的安歌。

  “今日先生受了傷,此刻定然也十分疲弱,我讓侍女送先生回去休息?!?p>  他終未在說什么,跟著侍女下去,只是眼里的悲戚之意,分毫未曾淡去。

  姬榆沉思片刻,像身邊的侍女問道。

  “你可曾聽先生提起過阿蕪?”

  侍女恭敬的搖了搖頭。

  她微微皺眉,心中有了一個更大的猜想。

  “那,我可曾有過什么小名叫阿蕪。”

  侍女再次搖搖頭,躬身說道。

  “奴婢不曾聽聞,公主有什么小名?!?p>  如此,便算是沒有結果,她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這幾日我回一趟宮中,先生有疾,你們要好生看照著,如若有任何不妥,定要命人來宮中通傳我?!?p>  于是,方回到宮中,她便匆匆往世子所在的宮殿趕去。

  青玄先生是他請來的,既然從此處不便探得玄機,那最能給她答案的便是姬黎。

  “你在珩那邊休養(yǎng)數日,眼下身體如何,是否好轉。”

  姬黎初見她時,亦感驚訝,而后恢復一慣的大氣沉穩(wěn),輕言到。

  “長華身體已大有好轉,今次來求見兄長,是心中有惑未解,請兄長寬解一二?!?p>  他那雙睿智遒勁的眸子,直直看著她。

  “什么疑惑?!?p>  她緩緩從懷里掏出那塊臨行前,姬黎送與自己的噬魂玉。

  “當日我去北闕,兄長將此物送給我,這塊玉,看上去并不是尋常的寶貝。”

  他抬眸看向她,復又看向她手中的那塊玉,并未回答。

  姬榆直直的盯著他,并未錯過他的任何神色,不回答?

  是默認了嗎?

  那就是知道了,既然知道,這么珍貴的東西,為什么要送給她,一個并不親厚的妹妹。

  她忽然想起言楮昔日同自己說的話,噬魂玉認主。

  然她卻能驅動噬魂玉,所以他此番只是想要試探自己嗎?

  “看來兄長是知曉,此物認主?!?p>  他看向她。

  她忍不住淡笑,聲音里卻有著一絲絲的嘲諷。

  “兄長將如此珍貴的神物交到長華手上,就不怕有朝一日,沒有人能控制住我,包括我自己?”

  他斂下眸子,再不給她機會探知自己的心思。

  “不會有那一日。”

  聲音中卻帶著幾分決絕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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