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壽宴前夕(二)
經(jīng)過了幾天的長途跋涉,閑云子與何二狗終于來到了成都城外的林中。
眼見著成都的城門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何二狗長舒了一口氣,這幾日為了能夠準時赴會,兩人天一亮便開始趕路,內(nèi)功心法可是一點也沒有修煉,今天終于到了成都城外。
何二狗道:“明天才是唐門壽宴的日子,我們先找個客棧歇下吧?”
閑云子道:“好,今日天色尚早,各門各派想必也都已經(jīng)集結(jié)于此,你可以趁此機會,廣識天下英雄?!?p> 何二狗道:“好。”
閑云子道:“二狗,今日英雄豪杰八方來會,切記不可與人起爭端,不可生事?!?p> “嗯,我記住了師父?!?p> 何二狗嘴上說著,心里暗想:“我誰也打不過,起什么爭端也不敢動手啊……”
“進城吧?!遍e云子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正當何二狗打算跟著師父進城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閑云兄,暫且留步!”
這聲音清晰穩(wěn)當,絲毫沒有顫抖,語氣也平靜無常,正如兩人耳邊低語一般。
何二狗以為此人已經(jīng)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便趕緊轉(zhuǎn)身看看此人在何處。
可他轉(zhuǎn)過身,四下張望了一番,卻不見任何人影。
正疑惑間,閑云子轉(zhuǎn)過身,對著方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說道:“岳兄今日也到了?”
“岳兄?”何二狗的大腦空白了一下,想道:“這聲音語氣如此平常,全不似是聲嘶力竭喊出來的,可說話之人卻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外,看來是以深厚內(nèi)力送來的聲音啊。聽他聲音與師父不相上下,莫非是岳瀾?這武林人士都怎么回事?說個話也得秀一秀武功?!?p> 眨眼間,一個衣著華麗,氣質(zhì)華貴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何二狗的視野里,三兩下便來到了何二狗和閑云子的面前。
果然,說話之人便是岳瀾。
岳瀾的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拱手作揖道:“閑云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閑云子淡淡一笑,說道:“是啊,你我也有幾年未見了,不如即刻便去一醉方休?”
何二狗瞪大了眼睛看著閑云子,心想:“師父這老頭深藏不露啊,平時終日靜坐靜心,四方云游,沒想到還能喝酒?看來這岳瀾跟師父的關系是真的不錯啊。”
岳瀾大笑道:“好!閑云兄深知我意,我們現(xiàn)在便去!”
說罷,二人便邁開腳準備進城。
何二狗看二人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急忙喊了起來:“師父!師父!我呢,我呢??”
閑云子一副醍醐灌頂?shù)谋砬?,急忙站住腳步,向岳瀾介紹:“這是愚徒何二狗,與在下共赴壽宴?!?p> 閑云子向著何二狗一揮手,何二狗趕忙躬身作揖道:“晚輩何二狗,久仰岳前輩大名,今日終得一見?!?p> 何二狗心想:“我都見過你這老頭好幾次了,我不光認識你,我還救了你兒子的命!”
岳瀾撫摸著自己的短須,緩緩地點點頭,道:“逍遙谷何二狗一人一劍全殲幽州流寇,老夫也有耳聞,果然是一表人才?!?p> 何二狗急忙將身子躬得更低:“前輩謬贊,晚輩愧不敢當!”
“可不是愧不敢當嘛!”何二狗沒好氣兒地想,“怎么每個人都還拿這個說事兒,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小白一個了……說就說吧還把幽州大盜說成流寇……”
閑云子道:“二狗,你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再去城中走動走動,多識幾個武林豪杰,為師與岳大俠有要事相敘?!?p> “是!”何二狗道。
“有個屁的要事……不就是喝酒聊天拉家常么,你說了我又不笑話你!”何二狗在心里翻白眼。
說罷,二人便相攜進了城。
何二狗站在城門口,望著城門上“成都”兩個大字,自言自語道:“今天便能見見其他門派的同齡人了……不知道駱姑娘會不會來?”
這么想著,何二狗邁開大步便進了城,一過城門,一片花團錦簇便映入了眼簾。
明明是金秋時節(jié),可這成都城內(nèi)卻溫暖如春,百花齊放,爭奇斗艷。
何二狗走在熙攘熱鬧的街道上,不禁吟起了松隱公的名篇:“蜀景風遲,浣花溪邊,誰種芬芳。天與薔薇,露華勻臉,繁蕊競拂嬌黃。枝上標韻別,渾不染、鉛粉紅妝。念杜陵、曾見時,也為賦篇章。如今盛開禁掖,千萬朵鶯羽,先借朝陽。待得君王,看花明艷,都道赭袍同光。須趁排宴席,偏宜帶、疏雨籠香。占上苑,留住春,奉玉觴?!?p> 誠然,這成都城內(nèi)的花團錦簇,若是君王親臨,也須當流連忘返,擺酒起宴。
正當何二狗沉醉于這令人心曠神怡的花香中時,忽見身邊有一叢鮮艷欲滴的淺紅色木芙蓉。
何二一向喜好木芙蓉,此刻見到上好的弄色芙蓉,不禁心馳神往,看得如癡如醉。
忽然,一雙纖細的手伸來,從木芙蓉之上摘下一片花瓣。
何二狗順著那只手看去,摘花者是一妙齡少女,看起來與何二狗年齡相仿。
此少女頭上束著淺黃色的玉簪,秀麗端莊的罥煙眉,一雙柳葉眼柔波流轉(zhuǎn),眼角一點美人痣更如美酒般醉人,細長高挺的鼻梁,一身淺黃的輕衣,玉手纖纖,抓著一片花瓣,輕輕地嗅著。
此女子帶著南方姑娘特有的溫潤與軟糯,見到長相如此溫婉靈秀的女子,何二狗不禁一呆。
此時,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這位女施主,一花一葉,一草一木,皆是生靈。施主隨意拈花摘葉,正如人之斷臂,馬之失足,乃孽障是也?!?p> 何二狗順著聲音尋去,卻見一年紀輕輕的小和尚,著一身黃色僧衣,頸戴念珠,手里握著一根上好紅木制成的長棍。
他雖是和尚,打扮與尋常僧人也沒什么兩樣,可最讓人注意的還是他那一對眼角微微泛紅的桃花眼。小和尚本來就長相清秀,再加上這一對清澈深邃的桃花眼,著實稱得上是俊俏美男。
只見這和尚將棍子靠在臂彎,雙手合十,一臉真誠地勸誡著剛才摘花的女子。
何二狗心底不禁敬佩:“這出家人的境界就是高,這么好看的姑娘,摘個花都能如此勸誡,也開得了口?”
果然,那姑娘黛眉微蹙,不悅道:“大師好生多事,我只是摘了一片花瓣,倒惹上了天大的孽障?”
僧人道:“女施主此言差矣,一花一木皆有靈,施主如此隨性,即是褻瀆生命?!?p> 女子道:“大師便是少林善字輩的最強一位——善明吧,小女子早就聽說過善明禪師以迂腐成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p> 那僧人道:“小僧法號善明,卻絕稱不上禪師,也并非最強,出家人習武,旨在強身健體,絕非爭論強弱。女施主認為小僧秉持迂腐之道,卻不知天地之間……”
何二狗實在不愿再聽這位善明和尚繼續(xù)說下去了,可四下張望一番,集市熱鬧,這花叢附近卻無一個旁人,何二狗只好咽了口唾沫,向前一步,朗聲說道:“原來是善明法師,在下久聞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