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爺如期參加了田氏的葬禮,以故人好友身份參加的。
天地間,敬了幾杯酒,在心里對栗林兄說了很多很多心里話……
“栗林兄,怡琳還活著……”
田氏枉死,現(xiàn)在上下100多口人,全安葬在一處,有了田氏的墓地,也算對故人有了交代。苗老爺還吩咐了自己家的下人,定期來打掃田氏墓地,定期進行修葺。能做出的實際行動也就這些了。
葬禮當(dāng)晚,下起了大雨,霽瀟趁著下雨沒人注意,身穿夜行衣,蒙面,偷偷的潛入了田氏,果然被洗劫一空,顯然那日只是殺人滅口,并沒有這般干凈!可見是誰干的了。
霽瀟狠狠的罵道:“這幫烏合之眾,無恥之徒...”
霽瀟進來想著找一找關(guān)于怡琳妹妹的東西,尤其是他倆最喜歡的那把綠色扇子。還記得,當(dāng)時他拿著那把扇子,原本就是想給怡琳的,卻故意逗她,說:只許看不許摸。
結(jié)果還是讓怡琳妹妹搶了過去,占為己用了。
眼下這府邸中,真是沒什么了,找半天,也沒有看見什么有意義的東西。就在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自己的腳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一本書,書里好像有東西,他蹲下低頭細看,看見書里裹著一把紅色木梳子,雖然已經(jīng)掉了幾個齒了,霽瀟卻如獲珍寶??!滿足了,不虛此趟翻墻了,這是怡琳妹妹曾經(jīng)用的,慢慢的拿起來,放入懷中,時間也差不多了,趕緊離開。
霽瀟處理了夜行衣,不管在什么時候,留下的痕跡越少越是安全的!他這會兒只顧著著急趕緊回房,親自清理梳子去了……
清理完畢后,他用之前怡琳留下的手帕,把梳子包裹好,放在了一個精致的檀木盒里了,上了鎖。放在了臥榻的暗格中,踏實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霽瀟也好久沒笑了,也是難為這位少不經(jīng)事的少年郎了。
但是,話又說過來,他現(xiàn)在能擁有這般心思縝密,亦是很難得了。
霽瀟躺在床榻睡覺了。
那夜,他的夢很多很長...初遇,爬樹采摘合歡花果,第一次打架,一起受罰……但是終究所夢到都是一個人罷了。
要是非要形容霽瀟的情形,合適不過的便是:
別后不知君遠近,觸目凄涼多少悶。
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fēng)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
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怡琳走后,霽瀟便時不時的就要喝合歡花花茶,說是可以安神睡眠。
是的,這還是怡琳告訴他的:“雨齊哥哥,你著實應(yīng)該多喝喝合歡花花茶,對你身體有好處。告訴你,合歡花含有合歡甙,鞣質(zhì),解郁安神,理氣開胃,活絡(luò)止痛,可治心神不安、憂郁失眠哦!我娘親做的合歡花花茶,合歡花酒,可好喝了呢!”
合歡花喜光,耐干燥瘠薄,不耐水澇?;ㄆ谑敲磕甑?月和7月,果期是8月至10月。
合歡花的花期馬上過去了,這場滅門風(fēng)波,也在各種歌頌皇帝的美言中逐漸結(jié)束了。田宅各處的封條被撤去,黑棕木牌匾現(xiàn)已一塵不染,朱紅色大門更加鮮艷莊重,整個田氏府上下煥然一新。
夏雨過后,幾片合歡花花瓣隨著清風(fēng)飄落在了田氏牌匾上,讓“瑰意琦行”四個大字,熠熠生輝。
田氏100多口人,一夜全被殺,也是一夜之間驚動了整個開封城,這個離奇事件,自然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后的最大談資。
各種說法,各種傳聞,甚至各種猜測。但是,又有誰會關(guān)心事實的真相?連朝廷都置若罔聞,老百姓自然是無能為力了。
隨著怡琳的逃亡,慢慢的,天大的事,也會慢慢的被人遺忘。
朱紅色大門后的大宅院,曾經(jīng)華麗的深不可測;
黑木棕牌匾上的匾額語,曾經(jīng)威嚴的觸不可及;
門前荒蕪冷清的合歡花,現(xiàn)在可憐的咄咄逼人。
以前的羨慕,現(xiàn)在的好奇;
以前的繁榮,現(xiàn)在的落寞;
以前的祥和,現(xiàn)在的災(zāi)難;
曾經(jīng)的一切,現(xiàn)在的光景,猶如一只只冰冷的弓箭,一排排插入人的脊梁骨,穿胸膛而過,不曾帶走一絲血肉,留下的只有箭孔,冒著絲霧般的涼氣,緩緩散開…
這件事,在還沒有開始出現(xiàn)被人遺忘的跡象,官府衙門的辦案結(jié)果,尤其快的出來了。有在故意彰顯此次辦案得利的嫌疑。
告示貼了出來,是一張《懸賞令》,果然,
“田氏一族慘遭滅門,手段兇殘無一幸免。我司授命追查真相,皇天不負查得真兇。實乃外戚貪財搶劫,怕惹報復(fù)不留后患。今日征集真兇頭像,揭發(fā)舉報均有重賞...”
后面還有很長的句子、文案、謊言,苗老爺已經(jīng)再也無法看下去了。
果然,如自己前幾日心里所預(yù)想的,沒有人會去查真相的,老百姓要的是結(jié)果,誰又會在意這結(jié)果的真假。真與假,誰又能判定真假呢!恐怕這背后最真實的,就是錢財?shù)南嗷ス唇Y(jié),多方利益的相互保護。
怡琳那邊還在趕路,對這個結(jié)案結(jié)果,自然是還不知道呢!知不知道的,其實也沒什么打緊的。不知道也好,省得白白的增添憤怒和煩惱。眼下能活著也算安全了,日后也不會有人無端的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又過了幾日,朝廷竟然連著發(fā)出兩個告示,昭告天下:
第一,朝廷決定以田氏一夜?jié)M門被殺,為安慰死去亡靈,此仇不可不報;為了凸顯國家實力與愛民之道,以這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對外戚直接開戰(zhàn),主動發(fā)起了戰(zhàn)爭。不管誰對誰錯,戰(zhàn)爭對老百姓而言,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老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之所以這么做,無非是打著安撫百姓的旗號來實現(xiàn)其自己的政治野心罷了。
第二:田氏一族,正當(dāng)經(jīng)營,為國之發(fā)展,民之聊生,俱有貢獻?;噬象w桖商者,決定厚葬田氏一族,入土為安,以慰亡靈。親朋好友等允祭拜...
“厚葬?厚葬,誰提出來的?”
苗老爺問著,霽瀟的舅舅,泠清景,字淵禮,說:
“據(jù)說是,王往暮大將軍。親自面諫?!?p> “王往暮!王往暮......”
苗老爺一邊念著名字,一邊在屋里轉(zhuǎn)圈圈。轉(zhuǎn)了幾圈,又說問道:“皇上既然還同意了!也沒訓(xùn)斥責(zé)罰?”
泠淵禮,在縣大牢辦差,為了田家,平日里,多多少少也特意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