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方才繞過太華山。
呂游方略有無奈,對流云道:“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今晚恐怕到不了太華城,前方有個小鎮(zhèn),叫‘陸家鎮(zhèn)’,只能在那里將就一晚了。”
流云倒是不甚介意,道:“這沒什么,出門在外,哪有那么多講究。”
呂游方笑道:“那倒也是,你看,那便是陸家鎮(zhèn)了?!?p> 流云自然也看見了,一座寫有“陸家鎮(zhèn)”的牌坊高高立起,倒也有些氣派。
呂游方慢慢講解:“要說這陸家鎮(zhèn)呀,也還算繁華,許多經(jīng)商之人路過,都會在這休整一番?!?p> 流云附和道:“這倒是,要越過這太華山著實費勁,不好生休整,只怕有些困難?!?p> 呂游方道:“不錯,但這只是其一,其二乃是這陸家鎮(zhèn)有一種特產(chǎn),叫‘人參果’!”
流云疑惑道:“人參果?有何奇異之處么?”
呂游方道:“這人參果,乃是一種水果,要說倒也并不美味,味道就同黃瓜相差不遠。”
流云道:“哦?既然味道一般,為何能吸引路過商人?”
呂游方道:“就是因為它這長相!”
流云道:“長相?莫非這人參果長得跟人參相差無幾?”
呂游方搖頭道:“非也非也。這人參果,形似蜷縮的嬰兒,甚至五官清晰,玲瓏剔透!”
流云驚道:“這倒是稀奇,難怪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都要駐停品嘗?!?p> 呂游方笑道:“可不是,這世道呀,就是什么東西越是稀奇古怪,什么東西就越是受人追捧,若是我呀,寧愿吃個水蜜桃。”
流云道:“這邊是獵奇了,哈哈……”
談話間,這一隊人馬便已經(jīng)走進了陸家鎮(zhèn),只是,恐怕真是算不上“繁華”二字,一路走來,家家戶戶都是門窗緊閉。
這里面透露著一股古怪,即便是再小的鎮(zhèn)子,也不應(yīng)當(dāng)如此冷清。
流云小聲道:“呂叔叔,這鎮(zhèn)子似乎不太對勁?!?p> 呂游方也道:“確實跟往常相差甚遠,有點冷清了。”
他立刻朝后方喊道:“大伙提高警惕,多加小心?!?p> 眾人皆屏息凝神前行,這地方簡直宛若鬼街,著實嚇人。
隱約間,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
“你個逆子!別人都栓好了門窗,大門不邁,就你……就你不怕死是不是?”
“爹,你胡說什么呢!死、死、死的,多不吉利?!?p> “不吉利?還吉利個屁,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為了倆錢,性命都不要了?”
“爹,這開門迎客,怎么就不要性命了”
“我不管,不準(zhǔn)開?!?p> “不行,我要開,爹,你讓開,別堵著門啊?!?p> “我不讓,有本事,你就拆了我這把老骨頭?!?p> “爹,你瞧瞧,這滿大街全都是關(guān)門閉戶的,那些外鄉(xiāng)人上哪住去?咱們這時候不開門迎客,那不是跟錢過不去么?”
“錢錢錢,就知道錢,我不開?!?p> “開”
“不開”
……
呂游方與流云對視一眼,心道:果然有事情發(fā)生。
一眾人等行至那對爭吵的父子門前,停下了腳步,一位老人護著大門,一位年輕人則一旁跳腳著急。
呂游方大聲問道:“店家,方便住店么?”
那年輕人忙道:“方便!方便!哎呀,爹,你放開。”
說罷便掙脫老人,來到呂游方跟前,笑道:“自然方便,喲,這么多馬車,是趕貨來的吧。”
呂游方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你家老爺子他……”
那年輕人急忙道:“無妨,無妨,老人家膽子小,來,您跟我來,將馬車?yán)胶笤?。?p> “爹,趕緊去開下后院大門,準(zhǔn)備接客。”
那老人氣呼呼的,但有客人在此,倒也不好發(fā)作,只好氣哼哼地開門去了。
進店安置好,眾人安坐好。
呂游方招呼來那店家,道:“店家,炒一些素菜,只要素菜,記得不要太油膩了,然后熬一大鍋粥跟咱們就成了?!?p> 這店家有些奇怪,這位商人老爺,開房住店倒是出手闊氣,怎么吃東西,只要素菜?不免多嘴問了一句:“老爺,不來一些葷菜么?我家紅燒肉可是本鎮(zhèn)一絕!”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呂游方就有些反胃,忙道:“不必不必,我們只吃素,你趕快去準(zhǔn)備吧?!?p> 這店家倒也不好多說,招呼一聲就去了廚房。
剛進廚房,就聽得老爺子說道:“陸七成,咱們陸家要是在你這斷了根,我陸六成怎么有臉下地去見祖宗!”
原來這年輕人叫陸七成,他爹叫陸六成。
陸七成道:“爹,胡說什么呢,趕緊去洗備一些蔬菜,這群客官老爺,只要素菜,也是奇了怪了?!?p> 陸六成心下也犯嘀咕,不過客人要吃什么,他管不著,自顧自的洗菜去了。
片刻,一碗一碗的素菜就端了上來。
呂游方見菜式差不多,就拉住陸七成,給了一錠銀子,道:“店家,這一錠銀子算菜錢?!?p> 陸七成掂了掂,分量不少,頓時喜笑顏開,連忙彎腰道謝:“多謝大老爺,您們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招呼就是。”
呂游方笑道:“店家,比急著走,我現(xiàn)在就有些事情想問你?!?p> 這陸七成雖然貪財,但也并非蠢人,相反,精明得很,他自然看得出這幫人有些特殊,而當(dāng)下拉住自己要問的東西,只怕得斟酌著回答了。
陸七成笑道:“大老爺,您隨便問,小的知無不答?!?p> 呂游方道:“那好,我也非第一次來這陸家鎮(zhèn)了,前幾次來都是熱鬧得緊,為何今天這般冷清,天剛黑就關(guān)門不做生意了,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么?”
陸七成笑道:“嗨,沒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幾個生事之徒,一到晚上,就出來搗亂,已經(jīng)報官了,約莫這幾日就會解決的?!?p> 流云見他神色有異,對陸七成道:“不對,店家你說謊。”
陸七成賠笑道:“這位小哥,事實就是如此,我哪敢騙人吶?!?p> 呂游方和流云對了對眼色,又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店家,只要你說清楚事情原委,這錠銀子就是你的,我們保管不說是你跟我們說的?!?p> 陸七成看著這分量不輕的銀子,猶豫再三還是作出了決定。
他一把抓過銀子,小聲道:“那幾位可一定得替我保密,這事得從半個月前說起?!?p> “大老爺說得不錯,以前我們鎮(zhèn)從來都是熱鬧非凡的,但是,半個月前的一天早上,發(fā)生了一件事……”
半個月前,清晨。
“不好啦!死人啦!快來人……”
“陸大有,慌什么,怎么回事?”
“鎮(zhèn)……鎮(zhèn)長,你快去后山去看看,有人死啦!”
“你看清楚了是誰嗎?”
“看清楚啦,是陸斌!”
“陸斌?可是王大娘的兒子陸斌?”
“不錯,正是他,我上山砍柴的時候看見他躺在地上,走近看了一眼……太可怕了。”
“這可怎么辦,王大娘丈夫死的早,就一個獨子,這……這叫她怎么活,哎……”
“真的太可怕了……”
“好啦,好啦,別慌張,趕緊去個人通知王大娘,大有,你帶路,咱們幾個先去看看。”
說罷,招呼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就上山去了。
看到尸體的那一刻,鎮(zhèn)長也明白了為何陸大有如此慌張,因為這死狀著實恐怖。
死者雙眼瞪圓,臉色慘白如霜,雙手手指成爪,死前定是極為痛苦。
仔細檢查之下,死者脖頸處竟然有咬痕……
眾人心里無不浮起一個心思:難不成出了什么邪物?
這鎮(zhèn)長倒也有些許見識,強作鎮(zhèn)定,喝道:“別瞎想,青天白日,你們害怕個什么勁?”
旁邊有一中年人道:“鎮(zhèn)長,那……這該怎么辦?”
鎮(zhèn)長嘆道:“暫時不要單獨出門,盡量結(jié)伴,我得上報,等別人來查吧?!?p> 官府的人還沒下派,這邊又出現(xiàn)了第二件尸體!死狀一模一樣,也是脖頸被啃咬,血液流盡而死。
這讓妖鬼作怪的流言更甚,家家戶戶都不敢出門,鎮(zhèn)長也下令,若無必要,就不要出門,即便出門也最少得三人同行。
但是,總有自以為是之徒,落得個曝尸荒野。
……
“幾位客官,昨天已經(jīng)是第十三個了?!?p> 呂游方聽得也瘆得慌,道:“店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官府沒有派人來查么?”
陸七成道:“自然是有的,那第十三個就是……”
呂游方頓時啞口無言。
陸七成道:“他們都是晚上死的,現(xiàn)在大伙都說是有女妖精在勾魂吸血,我看也是八九不離十?!?p> 流云卻沉聲道:“不是什么妖精,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在練一門邪門的武功,需要吸食精血?!?p> 陸七成驚道:“這位客官,莫非你是武林人士?”
流云道:“只是略通武藝罷了,對了,店家,不知那尸體停放在哪里?”
陸七成聽聞流云是武林人士,頓時滿眼崇敬,道:“這停放尸體的地方自然是在義莊,不過,沒有鎮(zhèn)長的允許,是不能去的?!?p> 流云道:“那便明日去拜訪一下貴鎮(zhèn)鎮(zhèn)長,我想去查看一下尸體?!?p> 陸七成喜道:“公子可是想除去這個禍害?”
流云道:“遇到這等邪魔外道,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