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章：從一首歌開始

　　房間漆黑，一束光，不知從何處進(jìn)入。照在中央，照亮了木質(zhì)地板。家具在角落隱約散發(fā)出木頭的特有的寂靜的清冷的味道?；鹧姹恢?，沒有顏色地燃燒著，房間里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能聽到紅底高跟鞋，在光束周圍走動，伴隨音樂不斷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踢踏。

　　黑色裙擺輕盈地轉(zhuǎn)動，在光中若隱若現(xiàn)，卻不曾在中央出現(xiàn)，似一條金魚在圓形水缸中四處游走，卻又無法出逃。光束透過魚尾般的黑紗，光斑落在地上，形狀也發(fā)生改變，像是精靈在跳動，那束光讓房間中的冰冷的物品都有了生命。

　　不過氣氛太過壓抑，她像是在水中舞蹈，呼吸難以進(jìn)行，以至于被無限放大，甚至超過了音樂與腳步聲。藍(lán)色郁悶將她包圍，蓋過火焰，彌漫整個房間。她的眉頭始終不能舒展。

　　曲子播放完畢。

　　再一遍吧。

　　好...

　　她將手伸出，做出邀請。光輕輕落在她的頭頂，鼻尖，發(fā)梢，肩膀，種在了她的每一顆汗珠里，順著她的舞動，旋轉(zhuǎn)，飛向四周，又落下，似雪花輕吻地面。動作輕柔而完美。房間卻愈發(fā)寒冷，能看到她的每一次呼吸，她的每一次嘆氣，這位悲傷而優(yōu)雅的圓舞曲女士，為整個房間蒙上了一層細(xì)紗，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裙擺旋轉(zhuǎn)，汗滴飛舞，時間流逝，空間扭曲，而她依舊在舞蹈。她從不抬頭。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跳圓舞曲...

　　可以了。

　　好...

　　她停了下來。太過突然。滴著汗水的發(fā)梢，注入空氣的裙擺，和流動的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她取下已經(jīng)松散快要掉落的頭繩套在手腕上。梳理了幾下掛著汗珠的頭發(fā)，剛好及肩，卻并不打算離開?；鹧鎿碛辛松书_始跳動，房間開始升溫。

　　她在房間里走動，她的思緒將煩雜的心事與她心臟與冰冷的水?dāng)嚢柙谝黄鸺訜峁距矫芭萦值惯M(jìn)腦中，又如惡魔跳脫她的頭腦，變成火焰要將她吞噬一般。她想躲避。她的步伐更快了。高跟鞋敲出雜亂節(jié)奏。就連留聲機里，她最愛圓舞曲也無法將她拉回平靜。

　　歌曲就這樣無人管理，無限次循環(huán)播放，再喜愛的音樂也會讓人厭煩。直到黑膠唱片的槽被漸漸磨損，變味，房間被不完美的嘈雜聲填滿。這時，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她又一次突然停下。思緒也一同停止。

　　她終于抬頭了。她看向那束光，似乎在尋找答案。但從她那霧蒙蒙的眼睛里能看到什么呢？什么也看不到的。

　　火焰依舊在跳動，音樂卻停止了，房間里只有木柴燃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響。令人窒息的藍(lán)色依舊包裹著整間屋子。

　　真的該離開了。

　　好的...

　　火焰被熄滅，升起一縷煙，又很快消失。她熟練地走向門口，開門，關(guān)門，不帶一絲猶豫。光束消失了。

　　最后，在這個音樂停止，光束消失，火堆熄滅的房間里，一切又重回黑暗，只剩下讓她郁悶煩躁不安的心事在此發(fā)酵變藍(lán)。

　　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