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財散
從出生之時起，就被當作負擔。
“我們養(yǎng)不起兩個孩子......家里已經(jīng)沒錢了?！迸苏f。
男人搖搖頭說：“我已經(jīng)和對方聯(lián)系好了，明天就帶她走吧?！?p> “對不起紗蘭......是爸爸媽媽沒能力......”女人抱了抱紗蘭。
年幼的紗蘭和妹妹正玩著娃娃，她并不知道，這是她最后的無憂時光。
第二天，她就被一個陌生男人帶到一個出租屋里。
“聽好，這里就是你的新家，想要活下去，就得靠你自己了?！蹦吧腥苏f。
這個小小的出租屋里還有五個孩子，他們都喊陌生男人爸爸，但是紗蘭不想喊，因為他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學著鄰居喊他老楊。
“我想回家......”
我想見爸爸媽媽......
“乖，這里就是你的家。”老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是他并不擅長笑，所以笑得很難看。
老楊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喜歡賭博，經(jīng)常會把錢輸光。但是有一天他突然開始不賭博了，攢了一個月的錢，開始低價購買別人養(yǎng)不起的小孩。
他小時候也是個賊娃子，經(jīng)常偷雞摸狗，所以身上沒什么本事教給孩子，只能教他們怎么開鎖，怎么翻窗......靠著孩子們“賺”來的和自己打點零工得的錢，他閑著沒事做就又開始賭博了。
紗蘭很不擅長這些，每次都會被抓到然后痛打一頓。
不過由于經(jīng)常跟著老楊，在耳濡目染下她也對賭博有了興趣，雖然不能自己賭博，但是每一次她都能預料到賭局的變化。
她似乎有著賭博的天分，只是老楊并未發(fā)現(xiàn)。
......
一年后的某一天，紗蘭又帶著一身傷回來。
“我想回家......我想見爸爸媽媽......”她哭著說。
看著她哭泣的樣子，老楊點了根煙，吸了一大口。
“蘭，你已經(jīng)被你的父母賣了，他們沒錢養(yǎng)你，你回去的話可能還要被叫去做你更討厭的事，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回去嗎？”他說。
“我......我要！”
老楊把煙掐滅，拉起紗蘭的手就走。
......
老楊帶她到了家的附近。
“去吧，我在這里等你三分鐘，時間到了我就走?！崩蠗钫f著，推了她一下。
紗蘭朝著家門口奔去，她的心里，爸爸媽媽的面容依舊和藹可親。
爸爸......媽媽......！
家門口打開，男人和女人帶著一個女孩出來，是爸爸和媽媽！紗蘭想要出聲，但是很快就僵住了。
男人和女人拉著女孩的手，有說有笑的離開家，就像電視上的模范家庭。
爸爸媽媽和藹的面容逐漸像照片一樣發(fā)黃發(fā)皺，令她感到憎惡。
我不是被他們選中的孩子，所以他們像扔掉垃圾一樣拋棄了我，甚至還拿到了一筆錢。
“我們已經(jīng)養(yǎng)不起兩個孩子了......家里已經(jīng)沒錢了?！?p> “我已經(jīng)和對方聯(lián)系好了，明天就帶她走吧。”
她想起一年前聽過的話，心里厭惡橫生。
厭惡。
厭惡。厭惡。厭惡。
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
我恨他們。
我是因為他們?nèi)卞X才被賣的，現(xiàn)在他們不缺錢了，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凈了。
一切，都是因為沒錢。
沒錢什么都做不到。
她看著那一家三口，攥緊了拳頭。
“三分鐘，剛剛好，你再不來我就走了?！崩蠗钫f。
她沒說什么，跟著老楊離開了。
過了半年，老楊就得病去世了，死前把剩下的資產(chǎn)分給了六個孩子。
紗蘭只拿了一塊錢就走了，她毫不猶豫的去了賭場。
“要是有錢.....有錢就能治好了啊，蘭......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錢能做到一切......”這是老楊最后對紗蘭說的話。
明明重病纏身，還天天抽大煙，死的當然快，不過，有個道理他說得對。
只要有錢，什么都做得到。
.......
腳下突然竄出很多黑色的手，瘋狂的想要把地上的人拽入地下！云長令朝黑手的源頭一看，遍地黃金的商業(yè)街下面，居然是由人組成的黑暗！
“那些都是在這里輸完了本錢的人?！眗ay說。
“怎么能這樣......”云長令喃喃地說，那些人的全身都扭曲纏繞，臉上對活下去的渴望展露無遺，他們的精神都停留在被殺死前的最后一刻。
想要活下去，還有想把其他人也一并拖進來的怨念。
無數(shù)黑手阻擋在前方，把路堵住了，四周不斷扭曲崩潰，結界已經(jīng)異化，黑手把她們圍住了！ray拿出小刀，干凈利落地把擋路的黑手切斷，但是很快就有新的黑手填補。
“我來打開缺口，你趁機先出去！”ray對云長令說。
“你怎么辦？”
“至少總比兩人在這里坐以待斃好，我等下解決這些東西就去找你們！”ray再次打開一個缺口。
“......那你要保護好自己！”云長令立刻鉆了出去。
.......
云長令推開門，看到的是只剩下半邊身體的紗夜！
“紗夜！”
“小令......對不起.......本錢已經(jīng)……輸完了......”紗夜虛弱地說。
桌子上，紗夜的牌是三條，而紗蘭的牌是順子。
“不耍小手段就只有這點能耐嗎，真令我失望啊紗夜，你還是像當初那樣，什么也挽回不了?！奔喬m把牌重新洗好，“放心，在這里她不會那么容易就死的。”
“我來和你賭！”云長令說。
“你會玩德州撲克嗎？”
“呃……”
紗蘭噗嗤一聲笑了，簡單的給云長令講了一下規(guī)則。
“為了不浪費太多時間，我們只有兩輪押注?，F(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沒有本錢了，所以你得用你身體的一部分來換本錢?！奔喬m把公牌和底牌放在云長令面前說，“準備好了就拿起那兩張底牌吧。”
云長令毫不猶豫的拿起了底牌，一只黑手從黑暗中竄出來，把她的左手小指直接拽掉了！
“?。 痹崎L令不由得尖叫一聲。
她咬緊牙關，鉆心的痛。這是生死的賭局，如果在這里輸了的話，紗夜和自己都會死！
她從賭局開始就把希望寄托在那可能性很低的牌上。
“Show Hand！”
……
眼淚不斷涌出來，每輸一次就失去一根手指，她輸了十次，十指連心，疼痛幾乎要把她的意識淹沒。
“看在你是新手的份上我才讓你的，沒想到你一次都沒贏，真是掃興，游戲該結束了，這一次你就得用你的命來換本錢了！”紗蘭再次發(fā)完牌說。
“什么讓我......你根本就是想要把我們折磨至死......呼……呼……Show Hand……”云長令用手掌捧起底牌，看完牌后堅定地說。
她的底牌是紅心K和紅心A，已經(jīng)亮出來的公牌是紅心10，紅心J，黑桃5。
紗蘭的公牌是梅花9，梅花10，方塊4。
“Show Hand！”紗蘭賭出了自己的全部籌碼，她喜歡在最后一局中把全部押出去，然后再賺得盆滿缽滿的感覺。
雙方剩下的公牌翻開，云長令的公牌是方塊Q和梅花7，而紗蘭的公牌是梅花Q和梅花J！
“同花順，你輸了！”紗蘭笑了。
云長令心里的希望一下就被澆滅了，因為她的Q是方塊，所以她能組的牌只有順子。
“七個魔女之中活下來的，肯定是我！”紗蘭大笑著，她身邊的黑手逐漸靠近云長令和紗夜。
......
“不，會活下來的，是我！”ray的聲音傳來，那些黑手通通被一閃而過的白光斬斷！
金發(fā)少女破門而入，她的白色外套和長發(fā)在夜風中飄搖，手中的小刀被外面的月亮照亮，泛著清冷的光。她把云長令和紗夜搬到墻邊靠著，然后拾起云長令的底牌。
“殺戮魔女！不要來壞我好事，等我把她們殺了后就輪到你了！”
“哼，你覺得你能越過我對她們動手嗎？”ray把那張方塊Q往上一丟，“這場賭局輸?shù)?，是你才對！?p> 她拿刀的手一動，那張方塊Q被用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豎向切開了！一層薄薄的膜落在地上，ray身上接住牌并亮了出來，是紅心Q！
“小令的牌，是皇家同花順，輸?shù)氖悄?！”她說。
這句話蓋棺定論，云長令和紗夜的身體慢慢恢復了原樣，而紗蘭的籌碼全部移到了云長令那邊！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
“雖然你用很薄的膜貼在上面，但是為了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你用痛覺讓小令難以發(fā)覺你做的手腳，但是很遺憾，我并沒有受傷什么的，所以掂一下就能發(fā)現(xiàn)?！?p> 趁紗蘭失神之時，ray手起刀落，那些黑手圍過來擋住了那一刀，但紗蘭還是被震倒在地。
“......我還沒輸......我還沒輸！”
紗蘭神色灰暗，努力想爬出這個屋子，這里曾經(jīng)是她的天下，現(xiàn)在她只想逃離這里。
只要有錢，就能東山再起！
“結界開始消失了！”云長令說。
這條街上的金色開始黯淡，然后慢慢消失，不夜之街回歸了夜晚，從繁華變?yōu)榱似胀ā?p> ray握緊小刀，想要給紗蘭最后一擊。但是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嘯，一把白色的長刀刺破屋頂，直接把紗蘭釘死在地板上！
“?。。。。〔灰獨⑽?！”紗蘭驚恐地尖叫著。
長刀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直接把紗蘭一分為二！
血光四濺，云長令驚呆了，那把刀殺死了紗蘭后緩緩浮起，迅速飛出了屋子。
ray和紗夜追出門外，只見城里最高的信號塔上，一個和她們差不多大的少女站在塔尖，手里拿著那把染著鮮血的長刀。
少女身上散發(fā)著濃郁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人？”云長令也跟著跑了出來。
“第七位魔女，絕望魔女。她是這座城市里所有絕望的集合體，會把途徑的地方全部屠戮殆盡，所以......她身上包含的絕望應該并不只有這座城市?！奔喴拐f。
ray沉默了一會，收起了小刀：“走吧，沒必要待在這里了?！?p> “可是那個魔女該怎么辦？”云長令問。
“不用管她，如果她想現(xiàn)在殺死我們，那剛才就會直接動手而不是只殺了紗蘭了?！?p> 絕望魔女收刀入鞘，消失在夜幕中。
......
三個人并肩走在街上。
“呼，總算結束了，”紗夜的手勾在云長令肩上說，“小令，我們約定好的不要忘了哦~”
“好啦好啦，你看天都快亮了，明晚再說吧？”
“誒——怎么這么快就天亮了......好吧，我就耐心地等到明晚！”
“對了，瑞依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游樂場嗎？”云長令對ray說。
她心里畫面是ray冷著臉然后迅速拒絕，但是ray居然思考了一會，然后點了點頭。
“?。?！你居然會感興趣？！”紗夜難以置信的說。
“為什么我不能對游樂場感興趣？”ray反問道。
“唉......好吧，我的二人世界.......”紗夜看起來很沮喪。
“你們玩什么隨便你們，我不會打擾你們的?！?p> 天開始亮了，作為靈魂的紗夜和ray身體開始燃燒起來。
“明晚見?！眗ay說完就消失了。
“小令，我會抱著期待等新的夜晚到來的，你也要等我！”紗夜揮揮手，也消失了。
只剩下云長令一個人站在街上，猶如剛經(jīng)歷了一場幻夢。
她抬頭，發(fā)現(xiàn)這里是天橋的下面。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記憶要從心底爬出來，她使勁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