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書生指著那個(gè)女子的手劇烈顫抖著,臉憋的通紅,大氣也喘不上來。
“你什么你?”那女子逗笑道。
“我……”書生牙齒顫顫。
“你這畫里畫的,可是我?”女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是……是的!”
“可以將這幅畫賣給我嗎?我甚是喜歡!”姑娘挑了挑眉。
書生二話不說,手忙腳亂的將畫從竹竿上摘下,放到了女子懷里。
“我不賣,這畫……送……送于你了!”他喘著粗氣,滿臉通紅。
那姑娘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幅畫像,瞇了瞇眼睛。
“錢,總是要給的?!彼旬嬀砹似饋?。
“不用,當(dāng)真不用!”書生飛快的擺著手。
“小玉,給他留幾錠銀子,我們走吧。”那女子對著書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就離開了。
那丫鬟走到了書生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別一直盯著人家看,這可是同江郡守,劉大人之女。”小玉沒好氣的對書生說道,便丟下幾兩銀子,轉(zhuǎn)頭便走。
“同江郡守……”書生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
一個(gè)月后,正是京城大考的開始之日,無數(shù)學(xué)子涌入了京城。
但是其中卻沒有看到這位書生的身影。
“張掌柜,你說這店鋪上面的那個(gè)房間,要二十兩銀子,我這里恰好有十六兩,能不能通融通融,賣給我得了。”書生抱著他那憋憋的包裹,神色憂慮。
“哪有這么容易通融,你看看這?!睆堈乒翊蜷_臥房的窗戶。
“看見沒?數(shù)百米外對著的就是同江郡守府的大門!多好的位置啊!”
“正對著郡守府的房間,二十兩都是便宜了你!還跟我討價(jià)還價(jià)!”張掌柜憤憤道。
“那這樣吧。”書生拆開包裹,把里面所有碎銀子都倒了出來,隨后又從懷里取出了一個(gè)質(zhì)地不怎樣的玉佩。
“我所有銀子都給你,還有這枚玉佩也抵上,這回總行了吧。”
“得了,今年這個(gè)房間就都是屬于你的了,小書生!”掌柜的收下了那枚玉佩,對著陽光看了看成色,又皺了皺眉,塞進(jìn)了懷里。
“有勞了。”
“別給我搞壞東西!”說罷,張掌柜大搖大擺地走下了樓梯。
書生把桌案搬到了窗邊,一邊為他人寫大字賺些銀兩,一邊又開始作畫。
他開始作第二幅“玉女圖”。
七日之后,他滿意的看了看那幅新作好的畫,又將畫舉到了窗前,透過月光細(xì)細(xì)觀賞。
“真是妙??!”書生笑道。
這次是一個(gè)近景,畫中內(nèi)容是劉小姐站在他的攤前,朝他莞爾一笑。
“明日便去府上拜謁劉小姐,把此畫也送于她!”書生下定了決心。
翌日,書生從睡夢中醒來,伸了個(gè)懶腰,草草地穿上了他那件白袍,然后坐在鏡子前收拾他那極長的頭發(fā)。
“我一個(gè)男子,養(yǎng)如此之長的頭發(fā),會不會被劉小姐取笑?”
“還是盤起來吧!再買一條好看的發(fā)帶?!睍炎约旱念^發(fā)盤成一個(gè)發(fā)髻。
“今天一定要登門拜訪劉小姐!”書生看著鏡子里面被自己打理精致的容顏,拍了拍自己的臉,鼓起了勇氣,便下了樓。
那副新作的畫被他撞到了一個(gè)精致的盒子之中。
這時(shí),他聽見門外熱熱鬧鬧的,便湊上去聽聽他們在討論什么。
“張掌柜,他們這是在討論什么呢?”書生拍了拍身旁張掌柜的肩膀,問道。
書生這幾日已經(jīng)與張掌柜打好了關(guān)系,兩人現(xiàn)在幾乎無話不談,書生幫掌柜管帳,張掌柜解決書生溫飽。
“你不知道了吧,你看郡守府,如今張燈結(jié)彩的,聽說是郡守大人的女兒,今天要出嫁了!”
“什么……”
書生如遭雷擊,雙腳一軟,差點(diǎn)往后倒去。
?“什么什么啊,這可是聯(lián)姻,郡守大人的女兒要與東邊越國的侯爺之子成婚,這可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什么……”
“我看你是癡了還是呆了,怎么老說這一句話?”
此時(shí),門口更加熱鬧了。
不少看客都爭相的往前擠去,人群中不斷傳來呼和聲。
“快看,郡守小姐的轎子出行啦!”小二站在桌子上喊道。
“這送親隊(duì)伍可真長?。 ?p> “聽說郡守小姐可是個(gè)絕世美人兒!”
“那可不,我親眼見過好幾次呢!”屠夫與鐵匠坐在茶桌旁,邊嗑瓜子邊嘮道。
“哎對了,你們知道不知道,小姐曾經(jīng)買過書生的畫,我親眼所見!”小二也來了興致,參與到了屠夫與鐵匠的談話中。
“真的嗎?書生?”
“書生?”他們都看向他。
書生面無表情,嘴里一直念叨著同樣的話,眼看便搖搖欲墜。
“你怎么了書生?”張掌柜拍了拍書生的肩膀。
“噗通”
書生倒了下去,雙眼無神的看著房頂。
……
“哎呦喂你可醒了!”張掌柜在一旁候著,看到書生醒來,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水盆。
“劉小姐?”書生訥訥的念道。
“劉小姐去越國嘍!”張掌柜拿了條帕子,正要給書生擦擦。
但是書生從地上爬了起來,瘋也似的沖出了大門。
他拼了命的跑著。
他跑到了同江城門下,城前江水滔滔。
他跑到了龍王廟前,廟里氣息奄奄。
他跑到了連邑山下,山下枯草冥冥。
他又翻越了一遍山脈,又渡過了一次同江,又闖進(jìn)了一回匪寨……
?當(dāng)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踏上越國邊境,的時(shí)候,他的頭發(fā)散了,他的衣服臟了,他的鞋掉了。
后來,他死了。
……
幾日后,他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張掌柜找到了書生的父母。
經(jīng)過商量,他們決定把書生安葬在越國境內(nèi)。
那邊有個(gè)終年大霧的墳崗,聽說很是清凈。
墳?zāi)骨?p> 老爹低著頭沉默不語,老娘抹著眼淚倒在地上慟哭不已。
老夫老妻不識字?,找了個(gè)識字的來替他們刻上自己兒子的名諱。
幾百年后
改朝換代,同江郡變成了東海郡,王朝變成了大胤朝,但是墓還在。
墓碑上刻著六個(gè)大字
——孝子常辛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