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涵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女性,并且凹凸有致,可以說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從外表上看,像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但實際上,她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比我還大兩歲。她和張澤川一樣,都比我早兩年進學校,但是,唯獨有一點不同的,是進學校的方式。張澤川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過來的,我估計這也是他高傲的原因。而葉曉涵則完全不同,聽其他老師說,葉曉涵是學校投資方親自送來的,而且是投資方的老總親自開車送來的。當時,葉曉涵才剛剛畢業(yè)不久,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乖乖女,并且很有氣質。最初,人們一直認為葉曉涵是投資方老總的女兒,從年齡上看,說是父女倆,完全有可能,可后來一想不對,老總姓方,兩個人的姓完全對不上號。緊接著,人們就猜測,可能是老總的親戚。雖說這個答案無從考證,但最終人們還是不得不去接受,因為,這個答案是葉曉涵親口說的,當然,有說的肯定就有問的,而問這件事的人,就是張澤川。
葉曉涵剛來學校時,被調(diào)到了后勤工作,據(jù)說,這是方總的意思。說來也巧,張澤川當時也在后勤。其實,一開始,張澤川擔任的是數(shù)學老師,不過當時學校后勤急缺一個會計,而更巧的是,張澤川大學學的就是會計,于是,他就補上了。就這樣,張澤川和葉曉涵成了同事。按理說,像葉曉涵這種可以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的容貌的女子,張澤川不可能不動心啊,別的女老師他不動心,我可以理解,可要是對葉曉涵也不動心,那可就真說不過去了,我就真的不得不懷疑他性取向有問題了。
或許,張澤川真的沒這個福氣,要么他早已料到葉曉涵會被調(diào)到別的崗位。葉曉涵在后勤還沒待夠一個星期,就被調(diào)到前邊來做代課老師,說是代課老師,其實就是照顧她,給她單獨開了一個科目——舞蹈。當然,不僅如此,全校的老師只要不傻,都能明白,這個“舞蹈老師”只是個虛名而已。她在其位卻并不謀其職。整天就是帶著孩子們瞎蹦亂跳,漸漸地,興許是倦了,她開始慵懶起來,整天在學校里“不務正業(yè)”,沒事就去學校周邊四處逛游,乖乖女的樣子蕩然全無。按其他老師說的,她終于暴露了本性。
有一天,正當大家在背后對葉曉涵議論紛紛時,一位女老師突然爆料,稱她在某個酒店門口看到了葉曉涵和方總。就這樣,葉曉涵的身份又被刷新了。大家開始猜測,葉曉涵很可能是方總包養(yǎng)的小三。而且,仿佛都已找到了十足的證據(jù),比如,為什么每天下午放學,都是方總來接她。還有,像她這樣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按理說,早就應該被開除了,可是,不僅沒有被開除,反倒又被調(diào)到了后勤和張澤川一起工作。這分明是有強硬的關系啊,而且是不正常關系。這些言論,讓我想起了我在大學里做推銷員時和我的老板一起吃飯時的場景,我的老板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記得當時,他手拿高腳杯,背靠著椅子,挺著微微鼓起的啤酒肚說:“我雖然沒上過大學,但我上過很多大學生。女人這個東西,你不玩,別人也會玩,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玩呢?!边@個場景,我至今記憶猶新。而且,我現(xiàn)在感覺我那個老板說的頗有道理。不過這個道理的存在,純屬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憑借老師們的議論,我猛然猜想到,難怪張澤川和葉曉涵在一起工作這么久都沒有對她動歪心思,看來謠言已經(jīng)傳到后勤去了。我猜,張澤川之所以不近女色,八成和葉曉涵脫不了干系。當言論這個東西強大到一定程度時,不僅能讓被輿論者身敗名裂,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對旁觀者產(chǎn)生或好或壞的影響。很多國家在思想統(tǒng)一上,都用過類似的方法。
關于葉曉涵,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次去新華書店購書是第一次。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沉默,不愛說話。與從其他老師口里聽到的消息截然不同。在去新華書店的路上,張澤川開著車,我和葉曉涵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我是一個很害怕和女生主動搭訕的人,尤其是特別漂亮的女生,如果再加上這個女生不愛說話,那我就更不敢了??傊?,一路上,除了客套話,我們什么也沒說。
到了書店,張澤川和葉曉涵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先去找新華書店的經(jīng)理,而我則調(diào)頭去了我之前經(jīng)常坐的靠玻璃窗的座位上。剛坐下,那熟悉的感覺,不由得從后背蔓延至全身。我仿佛陷入了一個無形的泥潭之中,在慢慢地沉潛,直至全身浸透。但這種感覺,卻并沒有讓我喘不上氣,反而令我特別放松。我深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窗外,恍惚之中,我看到了一張臉,既熟悉又陌生。我明白,那是我自己。只是臉上多了一些威嚴與傲慢,原本溫和的目光,也變得尖銳起來。我知道,這是我的面具,可這面具似乎戴得有些久了,久得我都忘記摘下來了,甚至我都忘記了我原來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清靜的耳根,突然闖入了一句:“蘇主任?!蔽也钜稽c就找到了我的回憶,不料,這三個字,卻強行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我轉過頭,看向正朝我走來的葉曉涵,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嘆氣,只是在那一瞬間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突然涌上心頭。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葉曉涵似乎察覺到了我臉上的一絲愁容。
“哦,沒事兒,可能是有點暈車。”我稍稍坐直了身子,捂住胸口,打算裝得更像一些。
“要不我去給你弄點水喝吧?”葉曉涵走到我跟前輕輕撫摸著我的后背。
“不用,沒事,緩一會兒就好了?!蔽野焉碜幼酶?,示意我已經(jīng)好些了。
“蘇老弟,你怎么了?”張澤川從和我認識到現(xiàn)在,從未叫過我主任。據(jù)我所知,就是因為我比他年紀小,按照他高傲的性格,這很正常。讓他稱呼比自己小的人為主任,估計比登天還難,對他來說,就如同在給比自己年紀小的磕頭,這是在對他自己尊嚴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