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不理
一瞬間,所有的奇奇怪怪,不通情理都被說通了。
“相國臨行前曾去過微臣府上,說近日韓府滅門慘案,事有蹊蹺,恐京中有歹人作怪,所以要臣一定多加留意宮中,小心保護(hù)皇上?!?p> 言潯聽著,鼻尖微紅,不覺又嘟起嘴來,眨了眨眼。
“那他要等到何時才能回來?”小皇帝開口,語調(diào)生硬,沖的厲害,不過到更像是滿腹委屈的埋怨。
“額……”周五常一愣,頓了頓道:“這個……微臣不知。”
周五常話音落下,言潯也意識到自己失了帝王的威儀。忙清了清嗓子,挺胸抬頭,于龍椅上坐了直身,面上也一并換回了清冷嚴(yán)肅。
“朕不過是隨便問問,周愛卿同小周愛卿都退下吧。”
言潯開口,周五常同周明俯身叩首,準(zhǔn)備退出殿外。只是臨行前,周五常仍是不放心的再叮囑一句,“皇上,相國臨行前讓臣替他向皇上進(jìn)言一句,如今帝京局勢紛雜,危機(jī)四伏,望皇上切記,萬不可隨意出宮。”
言潯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朕知道了。”
目送著周家父子一同離去的背影,身旁十五走上前來,面上滿是憂色,開口問,“皇上,這城中當(dāng)真是有歹人嗎?”
言潯一聽,只偏過頭去,方才慘白的小臉終是回籠了血色。奈何小皇帝仍嘟著嘴,黛眉微蹙,龍袖搭在龍椅的扶手上,整個人悶悶不樂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緊接著又答非所問的說了句,“他若是真在城中就好了。”
那日得周五常相助,請命的百姓也沒鬧出什么大亂子來。
只是誰曾想,第二日那些人竟又陰魂不散的聚集在了城南。打著為韓菖齡請命的名號開始四處散布謠言,聲稱帝王昏聵,聽信奸臣佞言,勢要濫殺無辜。
一時間,謠言如風(fēng),席卷整座皇城。漸漸的,那陣風(fēng)又吹向了南地。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宮中倒是靜了。都過了好幾日,小皇帝也沒個響動。
――
太尉府。
彼時,風(fēng)啟辰正大步流星的朝東院言沐清的臥房走來,還未入門便已高聲起調(diào),喚,“母親?!?p> 門前女婢一見是自家大少爺,忙俯身行禮,抬手掀起門上簾蓋。
風(fēng)啟辰快步入內(nèi),又轉(zhuǎn)入內(nèi)房,再喚了聲,“母親?!?p> 話音未落,裊裊青煙便先一步拂面而來。定睛一看,只見房內(nèi)貂毯錦褥,粹玉鑲金,溫暖間竟全然感覺不到屋外的半分陰冷。
此時再看言沐清,只見其正闔目半躺在榻上,鏤金百蝶穿花云錦薄襖裹身,榻前有一女婢跪著為其捶腿,身旁還有一人眼下正垂頭剝著荔枝。這畫面,當(dāng)真是一派奢靡悠閑。
風(fēng)啟辰于房內(nèi)站定,捶腿女婢手中的動作猛地一滯,其他侍奉的女婢也都是不約而同的頓在了原地。
這其間,唯獨(dú)言沐清一人淡定自若。
停了半晌,緩緩睜眼,言沐清問風(fēng)啟辰,“怎么了?”
她方才似是在小憩,如今像是被人打擾后的煩躁,說話間又將頭偏向了另一側(cè),再次闔目。
風(fēng)啟辰面上則盡是焦色,努力穩(wěn)住心緒,仍是畢恭畢敬的俯身行禮,繼而傾身又言。“母親,不好了!出事了!眼下城中大亂,半數(shù)的百姓聚集在了城南,一連幾日久久不肯散,兒子只怕……再這樣鬧下去會滋生禍端。”
“哦!是嘛?”對面人卻不以為然,這一次甚至連眼皮都未再抬起。
“母親,昨日我見皇上派人來府上送了密旨,想必定是要讓風(fēng)家軍出面平息禍亂的。只是現(xiàn)下父親領(lǐng)兵未歸,此事本該母親代父親下令出兵?!憋L(fēng)啟辰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又道:“可這都過去一日了,怎么也沒見母親遣人去軍中傳令呢?”
風(fēng)啟辰話音落下,又過了好一陣,言沐清才“嗯?!绷艘宦?,她將嗯聲拉的老長,似是回答,又似敷衍。
風(fēng)啟辰的耐心快要被言沐清磨沒了,可那人“嗯?!绷艘宦暫蟊阍贈]了響動,此時只留風(fēng)啟辰一人站在原地干著急。
抿了抿唇,風(fēng)啟辰忙開口再問,“母親這意思……是要派兵了?”
“派什么兵呀!”不想下一瞬,言沐清的回答倒是語出驚人。
“嗯?”風(fēng)啟辰一怔,“母親,如今百姓全都聚在了城南,又有謠言散布。依孩兒看來,此事到更像是有人幕后主使在暗箱操作,是有人想借機(jī)謀害皇上呀!”
“欸,莫要危言聳聽,城中百姓聚眾是為請命。這事,只要皇上下旨放了韓廷尉,那些百姓便會散去,又何至于要風(fēng)家軍出面,興師動眾的。”說話間,言沐清也只是懶洋洋的抬起眼。
“可是母親,你明知道韓廷尉他……”
“韓廷尉在朝為官多年,清正廉明。如今皇上以貪墨之名將其捉拿歸案,但證據(jù)呢?”言沐清冷聲打斷,“沒證據(jù),還想殺人,那便是濫殺無辜?!?p> 言沐清這一套說辭下來,很明顯她的立場也是倒向韓菖齡的。
風(fēng)啟辰眸中忽而生出一抹苦澀,他頓了頓,垂下頭去,低聲喃喃道:“可皇上……是母親的親弟弟呀!”
風(fēng)啟辰想把這句話大聲的質(zhì)問出來,可是他不敢。在太尉府中,言沐清才是皇上。一府上下,莫說忤逆于她,就連頂撞都沒有人敢。
“你說什么?”言沐清沒聽清。
“母親,皇上她……”風(fēng)啟辰抬眸,咬了咬牙,一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他憤然開口,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高聲呼喊,可是當(dāng)對上那雙冷眸時,一瞬間仿佛掉進(jìn)了寒冬臘月的冰窖里,逼得高大的身影禁不住一抖。
所有的勇氣在這一刻灰飛煙滅,風(fēng)啟辰只得瞥開眸去,換回了低低的央求聲,說,“皇上她現(xiàn)在身陷囹圄,風(fēng)家不該坐視不理?!?p> “皇上這是在作繭自縛。”言沐清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語。
風(fēng)啟辰頷首,無力的閉上雙眼,“母親……”
他本想再做最后的掙扎,只是言沐清卻已然怒了,當(dāng)即大喝一聲?!皦蛄?!”
那聲音氣勢逼人,嚇得榻邊捶腿的女婢縮身后退,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