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正在心中想著的時候,崔瑜確實已經(jīng)有了決定。
只見崔瑜的眼神中露出堅決的神色,向趙信看去,鄭重的說道,“趙賢弟身邊既然需要幕僚,我倒是愿意跟隨一試。只是我的腿受過傷,又是書生不能廝殺,趙校尉需要護衛(wèi)太子,行軍打仗,不知道有沒有礙?”
“崔兄能走否?”趙信反問道。
“子瑾兄只是傷了腿腳的經(jīng)脈,不能快跑,走起路來也略有些不穩(wěn),但走也是能走的。”崔瑜還沒有開口,趙倫確實先行答道。
說到底,崔瑜只是瘸了,而不是徹底的斷了腿腳不能走路。
趙信聞言點頭,又看向崔瑜,再問了一句,“那能騎馬么?”
“我自小便學(xué)過騎馬,甚至還學(xué)過騎射,傷了腿后,上馬的時候確實要比之前稍微困難了一些,但也還能騎?!贝掼ぷ约夯卮鸬?。
現(xiàn)時的文人士子,可不是后世的書生腐儒,在讀圣人書的同事,大多也都還要學(xué)習(xí)一些騎射劍術(shù)。
不過士子么,還是以讀書為主,學(xué)問做好了才是最重要,至于騎射劍術(shù)的,會點皮毛便可。
當(dāng)然,也有例外的,把騎射劍術(shù)練到堪比武將的程度的士子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書生拔劍暴起殺人的事情,也是時有耳聞。
入則為相出則為將,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趙信聽崔瑜這么說,不由是點了頭,笑著說道,“既然,既能走路,又能騎馬,那還有什么問題?我侍衛(wèi)營最主要的職責(zé)就是護衛(wèi)太子,所需必要,不會作戰(zhàn)。若真到了需要你這文士都提劍上陣的時候,那還得了?”
趙信說著,叫崔瑜掉頭,不由又道,“當(dāng)然了,不經(jīng)事行軍作戰(zhàn),難免會有意外危險,我自會盡力保護崔兄的安全,倒是風(fēng)險依舊存在,這點,崔兄還是需要考慮,若有親友在京,不如回家商量商量?!?p> 趙信好意提醒,不過崔瑜卻是堅決,“不必了,我意已決,必當(dāng)追隨校尉?!?p> 崔瑜卻是決絕之人,下定主意,當(dāng)下連對趙信的稱呼都改了。
“好,明日我軍上午便要開拔,從天定門走,崔兄,你在天定門外等我便是?!?p> “在下必至?!?p> 趙信聞言點頭,卻又向張干看去,“張兄又意下如何?但說無妨?!?p> 張干卻還是猶豫。
若是能有一個正規(guī)的軍職,那承擔(dān)一些風(fēng)險也就承擔(dān)了。給趙倫的父親趙敬之做幕僚那也行,畢竟那是三品大員,封疆大吏。
可是給趙信做事,還沒有正式的職位,張干顯然就是有些不愿意了。
只見張干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茲事體大,我雖然還未成親,但家中還有雙親在,這是我需要跟他們商量一番?!?p> 趙信輕笑一聲,也不以為意,“好,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羰菑埿譀Q定要去,明日也和崔兄一般,在天定門外等我便是?!?p> ……
趙信和崔瑜、張干兩人說定之后,兩人也是沒有多留。
崔瑜已經(jīng)決定了明天要和趙信一起出發(fā),此刻不過一夜時間了,他總也要回去安排交代一番才是。
張干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到底給不給趙信做幕僚,不過總也算是個通人情事故的。
趙信明日就要出征,今日將自己的兄長趙倫從國子監(jiān)給叫出來,總不會僅僅是為了他們兩人的事情,兄弟二人必然是還有話說,他們的事情既然已經(jīng)說完,總不好一直待著。
趙倫和趙信兄弟二人將崔瑜、張干送走之后,兩人便又折回了院子里。
兄弟二人此刻才算能真正說話。
只見趙倫再一次上下打量著趙信,雖然剛才已經(jīng)看了半天,但此刻卻依舊是仿佛剛剛見到趙信似的,半響,才開口說了一句,“好小子,這才多長時間不見,你又給我驚喜。我已經(jīng)去信給父親了,父親大人若知你有今日成就,怕不知要高興成什么樣?!?p> 聽著趙倫的話,趙信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趙敬之的形象。
說實話,趙信原身的記憶中,對于趙敬之這一父親的印象,其實是很復(fù)雜的。這其中已然是有人子對父親的孺慕之情,但記憶中趙敬之對于趙信的感情卻似乎比較淡漠,以至于趙信對自己的父親,在孺慕的同時,竟然還有著一絲怨憤。
不過現(xiàn)在的趙信入替之后,卻是都能夠理解,對于趙敬之,也沒有什么怨恨了。
趙敬之雖然看重長子趙倫,對于次子趙信確實不夠關(guān)心,不夠重視,甚至平時接觸表現(xiàn)都是淡漠,自然就更沒有表達過多少感情出來。
但平心而論,趙敬之雖然并不看重趙信,但給趙信的照顧卻并不少,生活和未來的保障,趙敬之可以說都為趙信考慮到了,趙信能夠成為東宮勛衛(wèi),這正是趙敬之想辦法給安排的。
作為一個封建時代的大家長,能夠為次子做到這種地步,又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不過,現(xiàn)在的趙信雖說是想法不通,但原本的趙信對趙敬之的感情可謂早就表現(xiàn)出來過,趙信也不好輕易地改弦更張。
當(dāng)下只見趙信輕搖了搖頭,“父親大人只要不覺得我在給他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p> 趙倫聞言,立時便是明白了趙信話語中的意思,開口說道,“你是說你拜入太子門下之事?也不至于,太子本就是國家正朔,天下正統(tǒng),你效忠于太子,大義無缺,父親大人又能說你什么?而且,當(dāng)初父親大人費盡心思將你安排到太子勛衛(wèi)府中,未嘗就沒有這意思。”
“是么?希望吧?!壁w信卻是依舊擺出一副懷疑的深情來。
趙倫見了,似乎想要勸說些什么,但趙信卻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jié)了,當(dāng)下便是轉(zhuǎn)過了話題,又將話題引到了崔瑜和張干兩人身上,“阿兄,那崔瑜和張干兩人究竟如何,可不可用,你可得跟我好好說說?!?p> 趙倫看著趙信,輕嘆了聲,但終究還是開口,“那張干其實和我只有那么一點交情,還并不算朋友,只是他不知道從哪得到了你的消息,便找了過來。說來,那張干卻又幾分聰明才智,也是有些手段,平日里長袖善舞,善于結(jié)交,但文章確是不行,或許是知道科舉無望了,故而想著要在從國子監(jiān)出來之前,給自己另謀一條出路吧?!?p> “原來如此,我先前還在想,兄長怎么會認(rèn)識這樣一個朋友。”
趙倫的臉上略有著尷尬,接著道,“張干性情圓滑,善于鉆營,不過卻素來眼界頗高,他托我的關(guān)系找上你,為的未必就真的是你,或許太子才是他真正的目標(biāo),所以,明日,他若是沒有跟隨你,那也就罷了,不必放在心上??伤羰钦嬉x擇給你當(dāng)幕僚,那你才要真正小心注意了?!?p> 原來這張干是喜歡玩城府心機的這種啊,倒是有這意思。
趙信想著,卻又笑著說道,“那崔瑜呢,我看兄長反應(yīng),她似乎真的是你朋友?!?p> “嗯,確實,那崔瑜確實算是我的好友,而且才學(xué)人品都是出眾,雖說腿受過傷,但有他為你臂助,確實能讓我放心不少?!?p> “兄長對崔瑜的評價很好啊,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帶,看能讓兄長如此稱贊得,究竟有多少風(fēng)采?!?p> “那你自己看就是?!?p> 趙倫輕笑了聲,但神色卻又漸漸恢復(fù)鄭重認(rèn)真,“說起來,這回不僅是你第一次當(dāng)此重任,也是你第一次真正的上戰(zhàn)場吧?!?p> “確實是?!?p> “好,你我兄弟,也不用需要客套,我只有一句話給你,一定要好好回來!”
“大哥,你放心吧,我還想再進一步呢,不好好回來,那怎么能行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