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自認為自己還是很盡職的。
從馬充家里出來后,趙信雖然沒有親自去追查那神秘人的身份,但每日除了在勛衛(wèi)府當值,得空也是會往軍法司去,關(guān)注著案情進展。
當然,趙信所關(guān)注的,并不僅僅是趙敬廷、馬充的事,最重要的,自然還是太子遇襲案的調(diào)查。
從軍法司中,趙信倒也是得了不少消息。
譬如那被他親手拿下的左領(lǐng)軍衛(wèi)將軍司馬暢,目前仍在御史臺的詔獄之中,雖然已經(jīng)被拷問了數(shù)天,但依舊沒有松口。
司馬暢雖然認了自己救援不及之罪,但沖擊太子車架的謀逆之最卻是不認,至于救援不及,也推說到軍備松懈,整備軍馬耽誤了時間,而并非有意遷延。
太子遇襲,乃是驚天大案,總不可能這么就糊弄過去。
而且,司馬暢雖然是抗住了,但左領(lǐng)軍衛(wèi)其余將領(lǐng)校官,卻抗不住繡衣刺史們的手段,一個個都招了供。
只是這些口供卻五花八門,說什么的也有,從軍中各種陰私丑事,到司馬暢的那些老底,都被抖落了出來。
皇帝見了這些口供,當下更是龍顏大怒,直接就下了兩道旨意。
一個是由御史臺配合樞密院,對南衙十二衛(wèi)諸軍進行全面徹查,整肅軍紀;二是將司馬暢的口供打了回去,并將其貶為了白身,要求重審。
這兩道旨意一下,風波立時更盛。
南衙十二衛(wèi)又稱南軍,不歸皇帝直領(lǐng),而是由樞密院執(zhí)掌,總數(shù)近十萬人。這一紙詔令下去,頓時人人自危起來,趙敬廷先一步被押進了軍法司的黑獄,說起來倒是成了好事。
至少要比那些落入了御史臺詔獄的同僚們遭遇要好。
至于東宮三衛(wèi)六率,雖說不屬于南衙十二衛(wèi)軍,但因為同受樞密院的轄制,自然也受了牽連,同樣開始了軍紀整肅。
趙信好容易升了官,又得了宅子,本以為不用住在軍營里,但愿望卻落了空,一連數(shù)日都被困在了軍營里。
因著勛衛(wèi)府還有近衛(wèi)東宮的職責,所以期間倒是又見了太子一面。
趙信也不遮掩,便將自己兼任了軍法司司直一事說了,連帶著將案情進展也直接說給了太子。
只是太子聽了,反應卻是尋常,仿佛,一切與他無關(guān)一般。
……
御史臺詔獄,分為南北二獄。
南獄還算尋常,就在御史臺深處,收押的都是些尋常犯官,但北獄就不同了。
北獄獨置于御史臺外,專門受繡衣御史管轄,里面關(guān)押的,都是皇帝欽點或者關(guān)注的大案要犯。
那大獄依山而建,進深九重,越是往里,越是陰森恐怖。傳言進到最深處的第九重獄,陰煞之氣肉眼可見,就連蚊蟲虱子進來了,也再出不去。
簡直是直接通了黃泉。
趙信當初從軍法司里聽了這傳說,就很好奇,那里面的獄卒又該怎么辦?總不會沒有獄卒,或者獄卒也一輩子不準出去吧……
司馬暢就被關(guān)押在北獄里,不過他的級別顯然還不夠,沒被送第九重里,只在第三重里面帶著。
但第三層也已經(jīng)進入山體中了,所有的屋子牢房都沒有窗戶,終年也見不到一點陽光,全憑火燭照明。
司馬暢被單獨關(guān)押在一間牢房里面,脖子上夾著沉重的枷鎖,手腳上著鎖鏈,動一下都可謂費盡,真是想死都難。
他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來好幾天了,期間被繡衣刺史們詢問了數(shù)回,也受了些刑,但他從未像此刻這般絕望過。
宣讀皇帝將他貶為白身旨意的太監(jiān)剛剛離開,從此刻起,他身上的爵位、官位全被摘盡,他成了真正的草民百姓。
這其中的意味,他一清二楚。
想到接下來可能的遭遇,哪怕他是出身軍勛之家,在戰(zhàn)場上打生打死過,也不禁恐懼到渾身顫抖。
噔……噔……噔……噔……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顯現(xiàn)了出來。
驚恐的司馬暢艱難的扭過了頭,看清來人,一時之間,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竟是真的如同篩糠一般。
那來人還未從陰影中走出,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過來,那破鑼嗓子中發(fā)出的低沉嘶啞,當真是如同鬼嘯:“司馬將軍,一日不見,我又來了。哦,錯了,您已經(jīng)不是侯爺,也不是將軍了,可惜老鬼我還是老鬼。既然您今日已經(jīng)換了身份,那咱也換一換問話的方式,如何?但這回,您可得好好說了,想清楚了再說?!?p> 話說完了,人影終于顯現(xiàn)了出來。
一個枯瘦如鬼的男人,火光照耀下,可見其頭發(fā)稀疏、膚色蒼白,臉上還有著三道傷疤,從額頭直到脖頸,仿佛是被鐵鉤鉤過了一般,再讓人無法辯出面容,只如猙獰似鬼的恐怖。
在看這人的身后,還背著一個巨大的箱子,足有半人之高,和他那枯瘦的身形很不協(xié)調(diào),讓人不由的擔心,是不是下一刻他就會被那箱子所壓倒。
司馬暢也在心中這么期盼這,但那自稱老鬼的男人,雖然身形卻有些搖晃這,但終究還是走了過來。
解開鎖鏈,打開牢門,那老鬼走了進來,就在司馬暢的身前,將那箱子放下。
箱子很沉,重重的砸在地上,司馬暢感覺大地也仿佛震顫了一下。
箱子共分三層,老鬼一層層的將箱子打開,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是在把弄著心愛之物,看上去仿佛有某種藝術(shù)的韻律。
只是,那箱子里面的東西,卻是完全和美感無關(guān)。
刑具,全是刑具,五花八門的刑具,稀奇古怪的刑具,各種各樣的刑具。
司馬暢只看了一眼,便徹底崩潰了,老鬼什么還沒說,也什么刑具都還沒動,他已經(jīng)先哭喊了起來:“我說!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
老鬼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當然,這笑是真的比鬼哭還要難看。
老鬼一邊笑著,一邊依舊慢條斯理的擺弄著箱子里的刑具,最后說道,“別招啊,你招了可不就沒意思了么?”
“不,我招,我愿招,我什么都招!”司馬暢哭求著。
但老鬼卻依舊搖頭,“別,就是你現(xiàn)在招了,我也不敢信啊,誰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不用擔心,等我們把這些寶貝都挨個試上一遍,我們就知道了,真的假的,我們都會知道的……”
青衣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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