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漫長的戰(zhàn)爭,卡倫星人已經(jīng)被逼到絕境。縱然他們的戰(zhàn)士英勇無畏,但是敵人總是在天上游走,在最脆弱的時刻偷襲各個部落,殘殺老弱,銷毀食物。可是即便如此,他們在過去的戰(zhàn)爭里也能和那些從天而降的敵人打得難解難分,可是兩年前,那些惡毒的敵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讓各個部落的人們?nèi)旧舷∑婀殴值奈烈?,族人的?shù)量急劇減少,身體越來越差。
三天前,幸存的卡倫星人在十三位祭司的帶領下聚集在這個偏僻的峽谷里。他們清點了族人的數(shù)量,已經(jīng)只有一萬兩千人左右,整個種族已經(jīng)遭到滅頂之災。就在昨天晚上,還能戰(zhàn)斗的男人們拿起武器,向敵人發(fā)動最后的沖鋒……可是他們在瘟疫與饑餓的摧殘下已經(jīng)極度虛弱,再也不是當初那些勇猛的戰(zhàn)士,縱然抱著必死的決心也無法扭轉戰(zhàn)爭局面。
這場最后的戰(zhàn)爭變成了單方面屠殺,大多數(shù)勇士戰(zhàn)死,其余悉數(shù)被俘。噩耗傳來,殘存的人們已經(jīng)明白,種族的命運已經(jīng)結束了。
可是就在這個絕望的時刻,敵人卻傳來想要談判的消息。
卡倫星人殘存的十三位祭司聚在一起?!澳切耗冋f,不希望看到卡倫星人,也就是我們的族人完全滅絕。他讓我們投降,完全聽從他的安排?!币幻浪咀x完了掉落在峽谷內(nèi)的來信,他曾學習過敵人的文字,此刻為大家翻譯道。
他們從不稱自己是卡倫星人。這個稱呼來自于第一個乘坐宇宙飛船來到這顆星球的星際探險家,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們信仰發(fā)音為“卡倫”的太陽神,便擅自將這顆星球命名為卡倫星球,而他們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卡倫星人……多年來,他們一直反對這個稱呼,認為是對太陽神卡倫的不尊重,因為人類怎么可以用神明的名字為自己命名呢?但是外來者從沒改變過對他們的稱呼。
最年長的祭司瑪圖緊閉雙眼,不敢目視同伴們的眼睛。長年的戰(zhàn)爭耗光了他的骨氣,而昨晚最后一搏的慘敗更是令他絕望。他希望同伴們選擇妥協(xié),但妥協(xié)就意味著投降,縱使保住了族人們的性命,但是五年來死了太多的族人,他們又怎么對得起那些浴血奮戰(zhàn)的族人們呢?要知道,死去的有很多是他們的妻子、兒女啊。
祭司們都沉默了,可是就在這時,毫無耐心的沃沃德羅助理已經(jīng)帶領精銳的傭兵,駕駛龐大的戰(zhàn)車闖入峽谷。
“各位卡倫星人朋友,我代表善良、友好的蒂彌若先生,希望能夠與你們中擁有話語權的人談一談關于你們未來的事情?!蔽治值铝_助理說完,身旁的傭兵用卡倫星人的語言翻譯后,經(jīng)過擴音器傳遍峽谷的每個角落。
越來越多的卡倫星人聚集過來,他們的眼中充滿仇恨。
“首先為了表示誠意,我為大家?guī)砹艘恍┒Y物?!蔽治值铝_助理看了看人群,向身后的傭兵揮了揮手。傭兵們打開一輛輛戰(zhàn)車,卸下數(shù)百個慘死的卡倫星人勇士的尸體。
有人認出自己的丈夫、兒子,哭喊著沖向沃沃德羅助理,想要把他撕碎……可是傭兵們早已將武器對準他們,向著人群一陣掃射。
真的是皮糙肉厚……沃沃德羅助理看到面前這群在生化武器摧殘下已經(jīng)疲弱不堪的卡倫星人,在重武器掃射下居然緊緊傷到皮肉,竟無人死亡,不免詫異??磥恚@些野蠻人徒手撕碎宇宙飛船外殼的故事,并不是道聽途說。
他很快隱藏起心中的詫異,向著卡倫星人露出輕蔑的笑容?!翱磥碛腥瞬幌矚g我的禮物,是因為什么呢?難道你們想要親人們暴尸荒野?還是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他兇狠地吼道,“不過沒關系,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你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我再說一遍,你們中有誰可以做主,站出來和我說話!”
此刻祭司們已經(jīng)趕到,他們走出人群,怒視著戰(zhàn)車上的沃沃德羅助理。
身旁的傭兵提醒沃沃德羅助理:“這些人是祭司,卡倫星人的精神領袖?!?p> “古老而且原始的信仰,聽起來不錯?!蔽治值铝_助理邪惡地笑著,招手讓祭司們走近他的身邊。
沃沃德羅助理開出的條件很簡單,所有卡倫星人放棄抵抗,在他們的安排下離開這顆星球,在新的星球定居。
說真的,這些祭司們其實并不懂得星球的概念。此刻在他們看來,這種選擇無異于讓族人們離開太陽神卡倫掌控的人間,前往惡魔的領地,遭受惡魔們的囚禁。
祭司們離開戰(zhàn)車,只聽最年長、德高望重的祭司瑪圖低嘆一聲:“認輸吧?!?p> 這些人原本抱著必死的年頭,曾向太陽神卡倫起誓要與敵人死戰(zhàn)到底,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個敵人也要堅持戰(zhàn)斗……他們的確是這樣想過,也這樣做過,但是此刻的絕境下,哪怕是一絲小小的、充滿屈辱的希望,都能擊碎他們的信仰與斗志。
在種族滅絕的危機前,一切仇恨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十三位祭司開始回到各自部落的聚集地,只有亞賈祭司留了下來。他懇求傭兵們歸還三位戰(zhàn)死的兒子的尸體,傭兵們指著那片堆滿尸體的地方:“全在那里了,你自己找?!?p> 亞賈祭司強忍著眼淚,走到鮮血淋漓的尸體堆,翻開一一具具殘碎的尸體,有些腦袋被打碎,有些手臂沒了,甚至有些只剩下身體殘碎的一小部分……他找著找著,更多的族人們看到祭司開始這樣做也聚集過來,尋找戰(zhàn)死的親屬。
最終,亞賈祭司只找到二兒子的尸體,盡管已經(jīng)沒了腦袋,但是他認出二兒子身上那一道道熟悉的傷疤……他背起尸體,向傭兵們描述起另外兩個兒子的樣貌。
“別問了,我們哪里分得清楚你們誰是誰???”傭兵們不耐煩地說。
樣貌認不出的話,那……亞賈祭司又換了一個說法:“我的大兒子是這次戰(zhàn)斗的指揮者,是所有戰(zhàn)士中最勇猛的一個?!?p> “是那個兇狠的小個子?”傭兵們立刻回想起來。
亞賈祭司點了點頭。
“那個人太兇殘了,哪怕同伙已經(jīng)敗退,他一個人沖過來徒手殺死了我們十六個同伴!”這個傭兵氣憤地說,“不用找了,這個人在瘋狂轟炸下,別說尸體,恐怕連殘渣都沒了?!?p> 傭兵一邊說,一邊怒視亞賈祭司。如果不是沃沃德羅助理有了明確命令,他真想殺死眼前年邁的卡倫星人為死去的同伴報仇。
亞賈祭司面無血色,他背著二兒子的尸體回到部落的聚集地。
他向族人們公布了明天一早就要跟隨侵略者離開的消息,讓族人們做好準備。之后,他帶著病弱的老妻,在峽谷中找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將二兒子埋葬。
妻子一直在哭泣,亞賈祭司更加感到屈辱和凄涼。
“走吧,別看了?!痹S久之后,亞賈祭司拉起妻子,“我們家至少比大部分族人們好太多了?!?p>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大部分族人都已經(jīng)絕戶,而他們家還有唯一的后代,大兒子即將出生的遺腹子。
“兒媳的身體更差了,她聽說丈夫去世的消息后,差點昏死過去……”妻子邊哭邊說,“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要沒了?!?p> 兒媳與大兒子剛結婚半年,在生化武器的摧殘下身體都很差,卻不想在三個月前發(fā)現(xiàn)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便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