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那天,出去買完東西回來后,菊花的右眼一直跳,雖然知道這些說法信不得,可菊花心里還是慌慌的。說實話,這段時間過得太舒適太美好,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菊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真害怕其實這是一場夢,有一天夢醒了,剩下的就只是傷悲和痛苦了。就像和周大哥的那段感情一樣,她曾經(jīng)以為周樂就是她今生的歸宿,誰料他只是一段過渡,一段讓她成長讓她認識這個世界的真實殘酷的過渡。她曾以為遇到周樂是自己此生最幸運的事,結(jié)果這幸運卻成了最大的不幸,讓她原本以為最美好的初戀以異常丑陋異常悲憤的方式結(jié)束,在她心里留下了刻骨的痛。遇到周樂是這樣,那遇到先生呢?菊花不敢想,也不愿去想,所以她從沒奢望過這幸福的日子能長長久久地過下去,她只能懷著多一天賺一天的心情過著。先生既然能輕而易舉地給她舒適的日子,當然也能隨時把她從這座人間天堂趕走,可即使明白這些到底,菊花也不希望這樣的日子嘎然而止。
那天,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菊花躺在床上,正讀著新買來的簡化版的帶有拼音的四大名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雜聲,沒多久,菊花的房門被敲響,是于管家。
“菊花,你出來一下?!?p> 菊花聽出于管家的語氣不太好,迅速地穿好衣服出來了??蛷d里燈火通明,所有傭人都到了,站成了一排。
“今天,咱們風寒居發(fā)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少爺?shù)挠袢缫饪暾聿灰娏?,那個筷枕是寒老爺特意送給少爺?shù)模徽f是價值連城,也是你們干一輩子的錢也買不來的,你們有誰見了,快快說出來,要是有人敢起了偷盜的心思,被我查出了,我叫他這一輩子都吃不了兜著走。”于管家說著,眼神已露出了狠毒之意。難得今天少爺心情好,要回家吃晚飯,還特意提前通知了他,他讓張嬸忙乎了幾個小時,誰知道他親自擺碗筷的時候居然發(fā)現(xiàn)筷枕不見了。餐廳里也找遍了,連個玉渣子也沒有,就算是被人不小心摔地上了碎了,總能找出點痕跡,可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很可能被人故意偷走了。在他的管制下,居然有人敢偷東西,于管家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刻把那個人揪出來。
于管家仔細掃了一遍站成一排的傭人,看每個人都有幾分慌張的神色,卻沒有一個人開口,于是開始點名:“張嬸,你每日負責少爺?shù)娜?,對餐廳里的事最清楚,你說,你最后一次看到玉如意筷枕是什么時候?!?p> 張嬸也很緊張,畢竟這件事和她關(guān)系最大,她仔細回憶了一下,“今天早上好像還在,對,早上我擺飯的時候還在,我還稍微挪了一下它的位置?!?p> 于管家聽了思索一會,接著問,“菊花,你呢,你有什么印象?”
菊花因為今天出去買東西了,早上的事都不太記得了,只好回答,“我沒什么印象?!?p> “今天還有人見過玉如意筷枕嗎?”于管家打算問。
沒有人回答。
“今天還有人見過玉如意筷枕嗎?”于管家又問了一遍,嗓門更大了,威嚴氣勢也更加逼人。說完,他向前走了兩步,走到離傭人們很近的地方,左右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用那逼人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
忽然,撲通一聲,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劉輝忽然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說:“于管家,我上午九點多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我沒敢告訴您,但是我對天發(fā)誓,我真的沒偷啊?!?p> 玉如意筷枕,劉輝第一天來風寒居就注意到這個小東西了,他從不知道那么小的東西竟能做得如此精靈剔透又如此小巧別致,劉輝很是喜歡。所以,每次打掃餐廳的時候,他總?cè)滩蛔】磶籽邸=裉齑驋咝l(wèi)生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很害怕,他知道那個小東西很值錢,他知道應該立刻告訴于管家,可又怕于管家懷疑是他做的,于是一直瞞著。
劉輝是個老實人,膽子又小,對于他的話,于管家信了八九成。張嬸早飯八點時還見到,九點多就不見了,那么八點到九點靠近餐桌的人很可能就是小偷了,于管家在心里盤算著。
張嬸也在心里盤算著,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于管家,今天早上的碗筷時菊花負責收拾清洗的,你再問問她。”
菊花聽了,仔細一想,早上好像是她收拾的碗筷,不過因為她經(jīng)常這樣做,所以剛才沒想起來,也沒對管家說,現(xiàn)在被張嬸這么一說出來,菊花立刻感到大事不妙,心噗噗噗跳了起來。
于管家走到菊花面前,盯著菊花問:“早上是不是你收拾的碗筷?”
“是?!本栈ňo張地回答。
“那你看見筷枕了嗎?”管家緊接著問。
“沒有,不,不,不是說沒有,是沒注意,不記得了。”菊花越說越緊張。
于管家沒說什么,半響,一字一句地問:“菊花,是不是你偷了筷枕?”
菊花只覺腦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隨后趕忙回答:“不是,我發(fā)誓我沒偷?!?p> 張嬸在一旁煽風點火:“菊花,我見你今天出去買了好多東西,大包小包的拎得滿滿得,得花不少錢吧,你哪兒弄得這么多錢。”張嬸嘴上說著,心里得意極了,早就看這個小丫頭片子不順眼了,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她每天清閑自在,結(jié)果和自己工資一樣,你說氣不氣人。要是她被趕走了,自己去幫少爺熬粥,說不定能漲工資呢。不久熬個粥嗎,誰不會呀。
菊花一聽張嬸這樣說,明顯暗指自己偷了東西賣了錢,氣憤不已,立刻反駁說:“那是先生之前給我的錢,還有于叔發(fā)的衣服錢。”
少爺什么時候又給菊花錢了?于管家一聽不禁皺眉,看來這小丫頭的確對少爺用了什么手段,少爺也真的動了幾分心,這樣的人不能留在風寒居啊。于管家在心里盤算著,沒注意寒風已經(jīng)進來了。
今天,終于招到了幾個不錯的建筑設(shè)計師,成立建筑設(shè)計公司的最基本條件終于滿足了。寒風心里難得的好,想回家好好吃頓飯,結(jié)果一進家門,沒看到美味的飯菜,看到的居然是這幅景象,于管家在審問傭人,更準確地說于管家在審問菊花,寒風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怒氣值蹭蹭蹭上漲。
“都在干什么呢?”寒風怒喝。
“少爺,您回來了。”于管家馬上換成了笑臉,“餓了吧,先去吃飯吧。這邊出了點小事,我一會就處理完。”于管家已經(jīng)確定少爺對菊花是有偏袒的了,這樣的狐貍精絕對不能留,要趁少爺不在的時候,立刻處理掉,否則,她一個眼神一把淚水把少爺?shù)幕旯醋吡?,少爺不分青紅皂白非要袒護她就糟了。
寒風非常了解于叔,他雖然很有威嚴,但很少呵斥嚇人,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這件事和菊花有關(guān)。
寒風沒有理會于叔,而是轉(zhuǎn)向劉輝,問:“你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少爺問話,劉輝哪敢不回答:“玉如意筷枕丟了,于管家懷疑,懷疑...”
劉輝說一半又不敢說了,怕得罪于管家,又怕得罪菊花。
“懷疑什么,說?!焙L逼問。
“懷疑是菊花偷了?!眲⑤x說完,腿都抖得不像話了。
偷東西?菊花?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寒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我沒偷,真的不是我,請你相信我?!本栈▽χL說,眼里不知何時泛出了淚花。在場的所有人中,寒風是唯一讓她覺得可以信任的。雖然來到風寒居以后,菊花再沒見過寒風,可是想著他給自己提供了那么舒適的一個環(huán)境,菊花打心眼里覺得寒風是個好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于管家一看菊花使出了狐貍精常用的手段,忍不住哼了一聲,心里很是鄙夷。
“有確鑿證據(jù)嗎?”寒風問,這話當然是問于管家的。
“沒有確鑿證據(jù),但是根據(jù)張嬸,劉輝還有菊花自己的說辭,她的嫌疑最大?!庇诠芗一卮?。
“我倒有個找到確鑿證據(jù)的方法,管家,你怎么忘了,餐廳里是有監(jiān)控攝像頭的。”寒風面無表情地說。其實一個筷枕而已,寒風根本毫不在意,丟了就丟了,但這事關(guān)菊花是否是個小偷這件重要事情的定性,寒風決定一定要徹查清楚。當初被逼無奈去賣-身還情有可原,可如果衣食無憂,還去做那偷雞摸狗之事,就說明她本性惡劣了。寒風想看一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眼瞎了。
聽寒風說有監(jiān)控,菊花心里頓時松了口氣,自己的清白很快會被證明的。瞥見菊花那瞬間放松的表情,寒風心里也松了一口氣,應該不是她吧。
可有時人眼所看到的事實并非是全部的事實。
菊花反復看了幾遍那段不到一分鐘的錄像,怎么也不敢相信原以為會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jù)反而成了自己的罪證。從攝像頭的角度看過去,菊花收拾碗筷前,筷枕的確還在,菊花拿起碗筷之后,筷枕的確不見了。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于管家斜睨著菊花問。
“先生,請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本栈ㄏ蚝L乞求著,像是要抓住最后一顆救命稻草。
寒風沒有理會菊花,而是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菊花,說:“今天把她這個月的工資結(jié)算了。明天送她離開?!边@話是對管家說的,說完直接上了樓,晚飯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