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混亂的物種
我竟然開始懷疑,我親眼所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在發(fā)生。
燃燒棒在下墜,照亮河流兩岸、上游下游,最后悄無聲息地落進河里。沒有一只生物在岸上,全部下了河,燃燒棒落在河底,原本被照亮的夜晚又陰暗了幾分,原本能看得清生物,也只剩下一些清晰的影子。
但燃燒棒還在河底發(fā)光,我依然能清楚地意識到,我眼前正發(fā)生什么無法理解的事情。
由于無法理解,以至于我的大腦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只感覺像是站在一個世界,透過了世界的邊緣觀察到了另一個更詭異的世界,又像是站在無邊無際的大屏幕前,正在被迫地觀看一場電影。
那燃燒棒落下的時候,驚動了旁邊的生物,也只有那里看得最真切。
一股莫名的眩暈感涌上我的腦袋,我惡心得想吐,卻什么都嘔不出來。雙腿忍不住發(fā)顫,我扶住樹干,有一種想要把河流里所有的生物徹底毀滅的沖動。
這他媽到底是在干什么?!
還好我離得遠,看得不那么真切,否則的話,我恐怕會把自己的眼珠子扣下來。
由燃燒棒產(chǎn)生的騷亂,很快就沉寂下去了,燃燒棒還在水里發(fā)著光,周圍的生物都避開了一段距離。
異形生物真的存在也就罷了,這個世界上怎么會發(fā)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我忍著強烈的不適感,剛想從樹上下去,就在這時,河流對岸,又有一道光飛來,我定睛一看,竟然還是一條燃燒棒。這條燃燒棒和剛剛那條出現(xiàn)的位置一樣,但飛的更高,顯然扔燃燒棒的人更用力,燃燒棒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更長,恐怕這輩子,我都無法直視這些亂七八糟的生物了。
這一次,燃燒棒沒落進河里,而是掉在了對岸,估計是對面扔燃燒棒的人想要看清楚河里發(fā)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有種不敢相信的想法。
毫無真實感。盡管我已經(jīng)從吳闌珊那里聽說過,這里的所有物種都是異形生物演變過來的,可是,她不也是說過,河里的異形生物擬態(tài)成哪種物種,就會徹底變成那種物種嗎?
它擬態(tài)成老虎,就是老虎,擬態(tài)成野牛,就是野牛,老虎和野牛之間是天敵的關(guān)系,只可能產(chǎn)生食欲,怎么可能產(chǎn)生性欲?
由于對面扔出的燃燒棒落在河岸,我因此看得更加清楚。
我他媽真想把河里倒?jié)M汽油一把火燒了。
河里的燃燒棒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熄滅了,我也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唯一的印象就是荒唐,混亂的荒唐。腦袋里的眩暈感一直沒停止過,我的身體也一直緊繃著,雙腿雙臂都開始發(fā)酸了,喉嚨也裂開似得干燥。
畢竟是夜晚,就算有燃燒棒的光,也依然影影綽綽的猶如百鬼夜行。
不是猶如,是真的就是一群鬼,真的是一群魔鬼。
恐怕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xù)到早上。我實在看不下去,又沒法去搗亂,畢竟河里那么多物種非常危險,只要隨便竄出來一個猛的,就能一口把我咬死,更慘一點的,我說不定……我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驅(qū)趕掉腦子里荒唐的想法,又看向河流對面,有心想跟扔燃燒棒的人取得聯(lián)系,但河里的聲音太大了,我又不敢出聲,一時間竟陷入了僵局。
對面的人肯定不會是羅玉堂,羅玉堂身上什么都沒有。當然,也不可能是于福海和吳闌珊,那么只有可能是陳輝和那批偷獵者了,只有他們才有燃燒棒。我本來還猜測他們往山上跑了,卻怎么都想不到,這幫人竟然渡了河,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或者死亡。
如果能和他們?nèi)〉寐?lián)系……
對了!
我忽然想起來,手里還有張庸的打火機,于是甩了甩僵硬的手,立刻從兜里掏出來,“啪”地打開上蓋,點著了火,就舉在胸前,靜靜的等待。
山里沒有風(fēng),打火機的火苗穩(wěn)穩(wěn)地燃燒著,不知道對面的人能不能看見,我想把火苗調(diào)大一點,但實在沒有這個條件。
就在我心里越來越急躁的時候,對面的森林里忽然又亮起一根燃燒棒,那根燃燒棒在用力的搖晃,像是在朝我招手。我瞇著眼睛想看清是誰,可離得太遠了,只能看到燃燒棒的冷焰火,完全看不到人。
算是和對面的人取得聯(lián)系了,可是之后怎么辦?
怕把打火機里的氣用光,我關(guān)掉打火機,看著對面搖晃的燃燒棒就開始思考,在這種地方,不可能大聲說話的,萬一驚動下面成群的野獸,想跑都跑不了,所以沒法確定,對面到底都有誰。
想要從無法直視的野獸群中穿過去,就更不現(xiàn)實了,我還沒有那么大的膽量。
翻來覆去思考了老半天,我悲哀的發(fā)現(xiàn),想要會合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等這群野獸辦完事兒各自走散,那估計得等到天亮。
對面的燃燒棒還在搖晃,估計得有十來分鐘了,也沒有放下的意思,是怕我沒看見還是怎么著?說起來他們?yōu)槭裁匆半U渡河去?
我腦子里一大堆疑問,卻沒有一個答案來回答任何一個疑問,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蹲在樹上直勾勾地盯著對岸搖晃的燃燒棒。我又打著打火機,輕輕晃了兩下,示意對方已經(jīng)看到,可對方還是沒有放下燃燒棒,這讓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錯覺,那根燃燒棒好像不是人在揮舞似得。
我不由得又有些緊張,繼續(xù)盯了一會兒,那燃燒棒都快滅了,對面還在不停搖晃,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先離開這個地方,回草棚再說。
就在我要跳下去的時候,那個即將滅掉的燃燒棒,忽然又被扔了出來,下一刻,就有一個聲音從河對岸傳來。
“過來——!”
我一聽,竟然是陳輝的聲音,合著揮動燃燒棒的就是他?
這家伙不惜冒著驚動野獸群的危險喊出聲來,要我過去?
一定有什么理由——我本該這么想,可是在這一刻,我竟然開始懷疑起那個聲音的真假來。或許是眼前的場景詭異得太富有沖擊力,我一時間分不清到底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了,如果真是陳輝,為什么會要我冒著生命危險穿越野獸群呢?
就是這一猶豫的功夫,燃燒棒已經(jīng)熄滅了,河流和野獸,還有對岸的樹木再次消失在我的視野里,只剩下一片茫茫陰影,隨后,陳輝的吼聲再次傳來:“對岸太危險!狼群來了——!”
什么狼群?
他的聲音沒驚動河流里的野獸群,因為聽不到野獸大量騷動的聲音,估計它們是太他媽專注了。我松了口氣的同時,莫名地想起了草棚里被我干掉的那只狼。
它在吳闌珊的草棚里待著,而不是在去這條河流的路上。我當時沒有多想,因為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待在那,又或者是下山的路上正巧碰上了我。
我剛想問一句什么意思,又不敢開口,就在這時,陳輝的聲音第三次傳來:“物種入侵!”
我腦子“嗡”地一聲,心里罵道,原來那只狼不是異形生物擬態(tài)而來的,而是一匹真正的狼?是從外面入侵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