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huán)大樓第三十層。
一個身形瘦弱的男人站在窗前俯瞰著遠(yuǎn)處的光環(huán)大橋。
“南光大哥,你找我,有事嗎?”男人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門口處,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眼袋黑腫,面露疲憊,顯得十分滄桑,絲毫不像四十歲上下正當(dāng)年的人。
“茲可老弟,這半年來你還好嗎?”南光輕輕關(guān)上門,對床邊的男人說道。
“那個叫帕虜?shù)娜艘惶觳凰溃揖鸵惶觳缓??!边@位名叫茲可的男人又把臉轉(zhuǎn)向窗外。
“你來找我,又是想勸我我放棄嗎?”茲可接著說道。
“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報仇,兄弟,我只希望你能保重身體。”南光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我沒有十年了,大哥?!?p> “什么?”
“肝癌?!逼澘稍俅无D(zhuǎn)過身來,“以現(xiàn)在的醫(yī)藥科技,恐怕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p> “兄弟,你……”南光話沒說出口,就被茲可打斷。
“大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求你?!?p> “求我?什么事?!?p> “南邊來了三位年輕的勇士,他們保護(hù)了老燕義村,還護(hù)送了一批村民到了新村?!?p> “那要好好感謝他們?!?p> “他們想去西邊?!?p> “不行。”
“他們很可靠。”
“不行!”
“我委托他們尋找帕虜,而且……”
“而且什么?”
“其中有一個是我的……我的兒子?!?p> 茲可沒有說話,也面無表情。
“十幾年來,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別著急拒絕,你再想想?!蹦瞎饪嘈χ?,轉(zhuǎn)身開門,準(zhǔn)備離開。
“大哥,謝謝你。前幾天是茲雅的忌日,墓碑前的兩束花是你送的吧。”
“一束是我的,一束是莫爾的。到處都不長花,莫爾爬了好遠(yuǎn)的山才摘到的?!闭f罷,南光走出門外,關(guān)門離開。
茲可眼淚掉到嘴角,微微一笑。
夜半時分,重裝營地,莫爾的工廠之中。
一把寒光四射的黑刃握在蘭克手中。
“好小子!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本事!真是好刀!”莫爾停下手中的活,完全被黑刃的寒光吸引。
蘭克雙手握著刀,橫眉怒目,刀光印在他臉上,猶似一道白霜。如果吉奧和鳳凰在旁邊的話,必會感到驚異,因為蘭克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如此嚴(yán)肅過。
“此刀通體烏黑,鋒長三尺三寸,凈重六斤四兩,吹毛立斷,盈盈體輕,卻能殺人無形,好刀!”
“哐當(dāng)”一聲,蘭克揮刀將前面的車床砍為兩段。
隨后,蘭克咧開大嘴,突然笑道:“厲害!她一定喜歡!”
旁邊的莫爾聽蘭克莫名其妙的話語,一臉茫然若失。直到他的寶貝車床斷為兩截,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渾小子!你賠我機(jī)器!”
蘭克用刀砍翻莫爾工廠的車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他們來燕義南村的第二天早上了,此時吉奧和鳳凰正在燕義南村和南光村長一起吃早飯。
“蘭克說晚點回來,結(jié)果晚到今天早上了,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吉奧還是很擔(dān)心自己的伙伴的。
南光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在莫爾那里,不會出什么事的。莫爾在我心中,就如同蘭克在你們心里是一樣的,值得相信?!?p> “你們看門外?!兵P凰已經(jīng)吃完面包,端起茶喝了起來。
二人朝門外看去,只見遠(yuǎn)處一個黑點閃動。不多時,蘭克拿著一根黑布裹著的長物氣喘吁吁跑進(jìn)門來。
眾人無話,蘭克環(huán)顧一周,把長物放在鳳凰面前,然后如餓虎撲食般撲向桌上的面包和茶。
“太餓了!”蘭克將巴掌大的面包塞進(jìn)嘴中,聲音都模糊了起來。
“從昨天下午,一直忙到今天早上,餓死我了!”蘭克吞下面包喝了一口茶,“可惜沒有牛奶,面包就要配牛奶,要是那些牛不變異就好了。”
眾人依舊無話,沉默地看著蘭克的吃飯表演。
“鳳凰,鳳凰姐,你打開看看?!碧m克右手又朝大嘴塞進(jìn)一個面包,左手指向鳳凰桌前的長物。
“這是什么東西?甘蔗?”鳳凰掃了一眼,沒有動。
“噗!”蘭克一口混合著面包唾液殘渣的茶水正好如春雨般噴射到吉奧頭頂?shù)纳峡铡?p> 吉奧嚇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揮拳對蘭克作出要揍人的動作。
蘭克尷尬一笑,道:“別開玩笑啊鳳凰姐,我忙了半天一夜,只為根甘蔗?”
鳳凰沒有說話,微笑著打開裹上黑布的長物。
沒想到黑布里面是一個黑色皮制刀鞘,黑色的刀柄便露在外面。鳳凰握住刀柄拔出,竟是一把比黑布和黑皮刀鞘還黑的黑刃。就在刀刃出鞘的一瞬間,一道寒光閃入大家眼中。
“好刀!”鳳凰直說了兩個字。
“這是激光蟲角做成的長刀,鳳凰姐你的刀在燕義村砍鬼嬰不是砍鈍了嗎,這把刀就送給你了!”
鳳凰正視了一眼蘭克,道:“謝了!”
“嘿嘿!”蘭克傻笑兩聲,又胡亂吃了面包喝了些茶,便去補(bǔ)覺去了。
“南光先生,您去找了茲可先生了嗎?我們可以通過光環(huán)大橋嗎?”吉奧向南光村長問道。
南光輕啜了一口茶,道:“你們要過光環(huán)大橋,應(yīng)該沒問題了,但是茲可和我都想請你們幫一個忙?!?p> “幫我們打聽一下那個叫帕虜?shù)娜恕!蹦瞎夥畔虏璞?p> 吉奧道:“那個叫帕虜?shù)娜藲埡o辜,罪大惡極!我們自然會幫忙,這一點請你們二位放心。”
“不,我們只是希望你們?nèi)绻苷业脚撂數(shù)嫩欅E,就第一時間通知光環(huán)鎮(zhèn),我們想親自對付他,你們不要動手。”南光解釋道。
“是這樣啊?!?p> “其實不瞞你們說,這些年不僅是茲可,我也在私下打探這個叫帕虜?shù)娜?。但是沒什么實質(zhì)性進(jìn)展,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是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在哪里。但燕義村人的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你們是到處探險的勇士,找到他的機(jī)會會比普通賞金獵人和雇傭兵大很多,所以這件事要拜托你們了?!?p> 蘭克也端起一口茶,道:“你說的,我明白了。有朝一日若是能有這個人的消息,一定第一時間聯(lián)系你們!”
南光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然后嚴(yán)肅說道:“切記!若是找到,不要輕易招惹,一定先告知我們?!?p> 光環(huán)鎮(zhèn)西部,三輛戰(zhàn)車即將向西駛?cè)牍猸h(huán)大橋。南光、莫爾,還有光環(huán)鎮(zhèn)的鎮(zhèn)長茲可,正站在光環(huán)大樓第三十層靠西邊的窗戶旁。
莫爾轉(zhuǎn)頭向南光問道:“那個叫蘭克的年輕人,真是你以前說的那個嗎?”
“從各個方面開來看,恐怕是真的。”南光掏出一根煙來,正欲點火,看了看茲可,又放了回去。
“你們十六年沒見了,你為什么不跟他說實話呢?”茲可問道,“而且你還放心讓他去更危險的西方?”
南光看了看天,又盯著三輛戰(zhàn)車,笑道:“誰讓他是勇士呢,勇士怎么能拋棄自己的伙伴呢?”
“南光大哥,現(xiàn)在東部平原已經(jīng)比以前平靜多了,燕義新村和光環(huán)鎮(zhèn)還算安穩(wěn),你不回去看看嗎?”莫爾道。
南光道:“是該回去了,不過還得等下一件事完成。”
三輛戰(zhàn)車緩緩?fù)ㄟ^橋東層層,終于行駛在了光環(huán)大橋上。橋并不寬,只有四個行車道,也不長,只有大概一里路長,但在如今的大陸上,它卻是第一大橋。
正是深秋入冬的時節(jié),干澀的冷風(fēng)從北方更一個遙遠(yuǎn)的大陸穿橋而來。若不是兩位勇士有戰(zhàn)車的庇護(hù),此刻應(yīng)該感覺比弗里鎮(zhèn)地下的“象神”所在地還冷。
《戰(zhàn)車恰恰》的旋律突然在三輛戰(zhàn)車內(nèi)響起。
“哪里來的音樂?”看來這旋律將吉奧嚇了一跳,不過仔細(xì)一聽,便知道了這聲音是從車載對講機(jī)傳來的。
“老大,是我放的!”蘭克開心道。
“你哪里來的音樂?”吉奧問道。
“我在黑犀上裝了音樂播放器!”蘭克道。
“哪里來的?”吉奧問。
蘭克解釋道:“不是前幾天在莫爾老板那兒參觀嘛,一不小心弄壞了他的車床,我又沒錢賠,他讓我多干幾天活兒,好抵他的錢。最后我不僅幫他干好了活兒,還讓莫爾老板對我刮目相看,反倒還給了我錢,一千金!然后正好他們那兒有久的音樂播放器賣,我就買了?!?p> 吉奧問:“多少錢?”
蘭克道:“一千?!?p> 吉奧接著問:“音樂多少錢?”
蘭克道:“一千?!?p> 吉奧:“好小子,你知道一千能買多少炮彈嗎?”
蘭克道:“能把黑犀的11式機(jī)關(guān)炮裝滿?!?p> 吉奧道:“然后你用它買了個舊的音樂播放器。里面有多少首歌?”
蘭克道:“一首,《戰(zhàn)車恰恰》。”
吉奧道:“也就是說,你用兩百多發(fā)11機(jī)關(guān)炮彈換了一首歌?”
蘭克十分堅決道:“回答正確!”
吉奧道:“你是要把我氣死嗎!”
蘭克趕緊解釋道:“老大,你先別生氣,我這生意肯定值??!”
吉奧道:“怎么個值法?”
蘭克一本正經(jīng)道:“古代的哲人說得好啊,越是絕望的世界,越不能放棄希望。音樂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之一,怎么能放棄它呢?這是文化,這是精神,怎么能用錢去衡量呢!”
吉奧沉默了。語言上的交鋒,蘭克的綜合實力仍然排在大陸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