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窗明幾凈,闊氣奢華的書房中,身穿黑底金邊睡衣的周頂真一巴掌把手中的報紙扔到了桌子旁正彎腰候著的李兵臉上。
李兵任由報紙落地,不敢反抗。
“你說你!”周頂真站起身,手指著李兵鼻子,氣不打一處來:“我TM…真想打死你!”
李兵不吭一聲,只是低著頭。
周頂真見狀更是生氣,臉憋得通紅,揮著手,就要扇他的臉。
可落下去,卻變成了一聲嘆息。
“唉!你和你那個死犟的母親一樣?!敝茼斦婵粗畋退⑽⑾嗨频拿嫒?,不由得回憶起了那個女人,那個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
“算了,事已至此,打有何用!”周頂真自言自語,又坐在了椅子上。
“說吧,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
見周頂真不再發(fā)火,李兵這才開口說話:“我會殺了左冷?!?p> “你拿什么殺!”好不容易緩和的周頂真又騰地冒起一股火。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笑話啊!看笑話啊!”周頂真一想起那些人的目光就覺得可憎。
“如果不是我們看得緊,那些人甚至會偷偷幫助戰(zhàn)幫!讓戰(zhàn)幫獲勝!你知不知道??!”
李兵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甘。
“平日里我耳提面命的叫你小心一點,不要去摻和那些破事!你不聽,非得去撈那些燙手的錢,就算今天沒有左冷,明天也會有右冷左熱之類的人把事情捅出來!你真是在玩火??!你是不是覺得我當不上道王最好?嗯?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為你那個該死的犟驢母親報仇了??!”
說到最后,周頂真忽攸的想起當時女人死去的那一幕,那個死也不肯悔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跟隨著他,哪怕現(xiàn)在在睡夢中,他還會時常遇見。
也正因此,他才會對自己失手打死她的事實愈發(fā)的愧疚,對這個私生子的照顧越來越多,以至于讓其成為紅虎堂的堂主。
可沒想到李兵愛錢愛到了骨子里,無論是什么錢財,甭管燙不燙手他都要摻一腳,得一份。
周頂真也警告過他,卻根本沒用。
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呼,呼?!敝茼斦鏆獾闹贝瓪猓挲g大了以后,身體真的是越來越不順心如意了。
李兵見狀立刻從抽屜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倒出幾粒,遞給周頂真。
周頂真一口吞下,閉上眼睛緩了一會,聲音恢復(fù)平和:“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在駐地戰(zhàn)中,獲得勝利!無論是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讓戰(zhàn)幫的人攻破駐地!”
“幫主,我提前殺掉左冷不就好了?”
“屁話!”周頂真瞪了他一眼:“你真以為左冷死了,就可以解決一切?現(xiàn)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我們下臺,包括黑虎堂和白虎堂那兩位!一旦你出現(xiàn)什么把柄,那到時候他們就有借口了!就算你不做,他們甚至還會幫你去做!還有,左冷如果現(xiàn)在死掉,你知道左道的那群屁民反抗會有多激烈么?如果沒人支持我們,那我們就算再有實力也得不到道王的位置!”
“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雙管齊下!”周頂真眼中透露著陰狠:“他不是會調(diào)查么?派出兄弟們,去給我好好的查戰(zhàn)幫!把他穿什么內(nèi)褲,什么顏色都要查的一干二凈。要是發(fā)現(xiàn)把柄,就別怪我們無情!另外,準備殺手和槍支,安上消音器。駐地戰(zhàn)那天,我要他活不過三分鐘!”
“好的!”李兵點頭同意。
就在兩人商量著如何對付左冷的同時,金烏幫里,看完報紙上對左冷的溢美之詞的任偉表示很憤怒。
他說的就是真假難辨,左冷說的就是真實不虛。
天下哪有這么離譜的對比!
從不反省自身問題的任偉自然認為是左冷對記者們的威脅力度更大,才讓這群狗腿子這么聽話。
很好!
看來我也不能對你們太仁慈了!
這樣想著的任偉冷笑一聲。
不過最讓他覺得憤怒還不止這些,主要是他隱約察覺到了當天在港口的那兩個人似乎就是左冷和王厚博。
說不出為什么,他就是如此覺得。
無論是其躲避子彈的速度還是殺手的那種神秘莫測,都和這位墳街之鬼有著高度的相像。
所以在其他人還覺得模棱兩可的時候,任偉在心里已然認定此人必是自己槍下的逃脫者之一。
這念頭一升起來,他又想到了余力的刺殺案。
現(xiàn)在一合計,那肯定就是左冷的手筆,無論是動機還是身手,他都有著絕對的符合。
好家伙!
總算找到你了!
任偉臉色兇狠,他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被左冷玩弄于股掌之間。
什么威武幫,什么諸葛武,肯定都是左冷殺的,栽贓在自己身上。
與左冷這位殺人不見血的墳街之鬼一對比,自己根本就是可愛無害的小綿羊!
任偉出離的憤怒了。
他想把一切都告訴報紙,拆穿這個卑鄙小人的面孔。
可他沒有絲毫證據(jù)。
而且在當下這個關(guān)口,沒人會相信任偉的話,沒人會相信不計代價反抗虎幫的左冷會是一個陰謀詭計頻出的小人。
想到這里,他又突然有些惶恐,因為他覺得這所謂的挑戰(zhàn),必然是左冷的障眼法,或者說他有著必勝的把握。而一旦挑戰(zhàn)成功,左冷的威望必然急速膨脹,到時候左道之王的位置豈不是唾手可得?
再一想自己,現(xiàn)在黎信昌深陷泥潭,威武幫虎視眈眈,自己要是不加快速度,等到左道攻打過來的時候,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行!
任偉陡然驚醒,他是任道的孫子,是極道之王的順位繼承人,怎么能在這種時刻被一些小石子絆倒!
他要發(fā)起戰(zhàn)爭!他要吞并龍幫!然后和左冷一決生死!
不知為何,潛在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世界里,他的一生之敵,就是左冷。
這種感覺極為強烈,強烈到他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殺死左冷。
但他做不到,或者說即使是這個劇本潛在的意識主宰也做不到,因為左冷已經(jīng)抓住了當前劇本的脈絡(luò),順應(yīng)了民眾的內(nèi)心。
換句話說,左冷行的是正道,跟的是大勢,是無法輕易被擊敗的!
就如這兩天加入戰(zhàn)幫的幫眾人數(shù)一樣。
無論是樸仁九還是各位堂主都完全沒有料到,自從戰(zhàn)幫的挑戰(zhàn)書發(fā)出后,加入戰(zhàn)幫的人甚至比以往還多一倍!
每天光是接待這些人就已經(jīng)讓樸仁九焦頭爛額了。
直至左冷下令,隊長以上職位的幫眾全部參加選拔后,才讓戰(zhàn)幫駐地的門口沒那么擁擠。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對虎幫不滿的人到底有多少。
左道民眾的怨氣,究竟有多大。
僅僅三天,戰(zhàn)幫就從三千四百人,增長到五千人。
并且還在持續(xù)增加。
就連王厚博的狼幫都新添八百人。
當然,這些人并不全是不滿之人,有的人是因為把左冷當作偶像,有的人是想投機,想在未來分一杯羹。
可不管怎么說,人數(shù)帶來的實力增長是實打?qū)嵉摹?p> 讓本來還很忐忑的樸仁九立刻底氣十足,開始幻想戰(zhàn)幫取代虎幫位置的那一天。
也讓紅虎堂的探子心驚膽寒,立刻上報給李兵。
李兵這次不敢私自處理,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周頂真那里。
然后第二天的報紙上,虎幫紅虎堂正式接受戰(zhàn)幫的挑戰(zhàn),并規(guī)定挑戰(zhàn)人數(shù)各一千人。
氣的樸仁九在左冷面前大罵其無恥!
然而左冷笑了笑,安撫下樸仁九,吩咐了他一系列的安排。
樸仁九聽完眼神都變了,那種興奮根本無法抑制,勉強壓下后,畢恭畢敬的退出了辦公室。
之后逢人就說一句話。
“幫主運籌帷幄!我老樸這輩子跟定幫主了!”
搞得那些原本有些慌亂的堂主和兄弟們都安心不少。
平時最膽小的樸仁九都這么說,那這個事情肯定穩(wěn)了。
他們倒是穩(wěn)了,虎幫上下卻陷入了莫名的恐懼中。
雖然不知道戰(zhàn)幫具體的人數(shù),但那種火熱的氣氛和日漸風發(fā)的精神面貌讓一些老人恍惚間覺得自己看到了三十年前一統(tǒng)左道的虎幫。
虎幫的時代真的過去了么?
這是所有看到戰(zhàn)幫幫眾風貌的人,心里最懷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