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濟叔侄
聽到是衛(wèi)元，那騎士氣勢頓時弱了幾分，遲疑的說：“本將張濟，忝為前將軍麾下，牛中郎將帳下，閣下既是衛(wèi)二公子，那是本將魯莽了，敬請見諒?！?p> 衛(wèi)元聽他自稱張濟，心中一動，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道：“原來是張濟張將軍，將軍大破邊章，可謂名震天下，在下極為佩服將軍，只是這擾民之舉還是盡量不為，會讓將軍名聲受損的，區(qū)區(qū)之言，還請將軍能納諫才好?！?p> 張濟俊臉一紅，一方面是有些羞臊，另一方面是衛(wèi)元對他的稱贊，其實他哪里就名震天下了，只不過在西涼算是有名罷了。
但花花轎子人抬人，衛(wèi)元可是豪強子弟，真正名聞天下的年輕俊杰，被他稱贊，張濟自然心花怒放。
連忙舉手致歉道：“多謝衛(wèi)公子良言，濟本草莽，戰(zhàn)陣經(jīng)歷多了，更是有些壞了心性，今日多承公子勸諫，末將記下了?！?p> 他這是把自己放低了身份，不過此時的他，確實身份不如衛(wèi)元高貴，自稱末將，是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衛(wèi)元和顏笑道：“張將軍客氣，今日將軍公事在身，不便多言，改日若有空，衛(wèi)某掃榻以待。”
張濟驚喜的望著他，見他滿臉誠意的望著自己，頓時明白這不是客氣話，急忙謝過，結交世家大族的子弟，這是每一個東漢想當官的人都愿意干的事。
雙方分別后，蔡琰不解的望著他，嘴巴動了動沒有開口，衛(wèi)玥卻沒客氣，皺眉問道：“二叔為何親近這軍漢？而且還是涼州兵的蠻夫？”
衛(wèi)元自然不敢說，今年下半年，整個河東都是董卓的天下了，張嘴就來的說：“玥兒可不能看不起軍將，別忘了，咱們祖上還是馬夫出身的大將軍。”
這話可把衛(wèi)玥堵得，小臉都憋紅了，自家祖上那大將軍，確實是從馬夫干起的，要不是衛(wèi)子夫被孝武皇帝看重，衛(wèi)青如何能展示才華。
即使有通天的本事，沒有讓你施展的機會，還不是埋沒在草莽之中，一輩子碌碌無為的過去了。
回到家中，不敢跟叔叔頂嘴的衛(wèi)玥，見到自己父親就沒開始吐槽了，說了一遍二叔在街上，竟然邀請西涼軍的校尉。
衛(wèi)覬可不是普通人，剛開始還有些奇怪，可聽完女兒認識張濟的經(jīng)過，心中一動問道：“玥兒是說，你二叔今天先開口阻止對方縱馬行兇？”
“是啊父親，二叔以前不這樣啊，女兒覺得好奇怪呢?！?p> 衛(wèi)覬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感嘆道：“看來你二叔是真長大了?！?p> 看到女兒不解的樣子，他解釋道：“玥兒不用奇怪，若是以前，咱們衛(wèi)家可以不在乎那些莽夫，可如今這天下，眼看就要亂了，河東又是兵家之地，這日后恐怕刀兵不會少啊?！?p> 衛(wèi)玥年紀雖小，卻是個早慧之人，被父親一點撥，馬上明白關鍵。
像衛(wèi)家這樣的豪強，舉國大亂，諸侯大戰(zhàn)他們都不怕，無論誰勝誰負，都必須要他們這樣的大家族。
只有大家族才有源源不斷的治理天下的人才，寒門在現(xiàn)在這時代，幾乎出不了幾個人才的。
不是他們笨，而是資源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寒門讀不起書，鳳毛麟角的出幾個人才，對整個國家的治理，不過是杯水車薪。
大家族怕的是亂民和亂兵，這些只會破壞，根本不懂得爭天下的蠢貨，就像過境的蝗蟲一般，能把一切都摧毀。
而董卓的西涼兵，在世人的眼中，就是蠢貨，兇暴有余，聰明不足，沒有人看好他們的未來。
衛(wèi)元示好他們，在衛(wèi)覬父女看來，正是未雨綢繆的投資，畢竟?jié)h代民風淳樸，即使是暴徒，也講究有恩必報。
果然，幾天后張濟來訪，衛(wèi)元親自大開中門迎接，爽朗大笑道：“元候將軍多時矣！將軍真乃信人哉！”
張濟忙不迭的還禮，恭敬地抱拳作揖道：“二公子厚愛，濟感激涕零。”
賓主坐定后，衛(wèi)元絕口不提家國大事，而是跟張濟閑聊，先從北地郡的民風民俗起，慢慢的說到西涼的風俗人情。
賓主相談甚歡，漸漸說到西涼偏僻，文教方面的多有欠缺，張濟自然感慨萬千，他不是窮人出身，家里也算小有資產(chǎn)，可從小找不到名師傳授。
“二公子所言極是啊，先君當年為了濟讀書，幾乎散盡家財，可依然只算識個字，離真正的讀書人太遠了?！?p> 張濟是對這深有感觸的，他是小地主家庭出身，張家雖不是望族，但在邊郡也算是中等家族。
可東漢歷來以豪門為重，所謂豪門，不僅是有錢，最重要的是有經(jīng)學傳家，在紙張沒有普及的年代，書籍可不是你有一些錢，就能買得起的。
衛(wèi)元見他感嘆，附和著說：“確實如此，就我衛(wèi)家來說，從先祖為列侯，官至大將軍，也還是花了幾代人，才算有了詩書傳家。元之曾祖父，是一代大儒，可從大將軍開始，到我曾祖，整整八代人了啊?！?p> 他不說衛(wèi)弘，而是拿衛(wèi)暠說事，其實衛(wèi)家早就是詩書傳家了，但河東郡這一支，確實是衛(wèi)暠才開始出名的。
張濟自然不會說破此事，可此時站在他后面的一個小校，露出譏誚的神情，小?？礃幼?，還未到弱冠年齡，但眼中精芒閃爍，應該是個高手。
衛(wèi)元如今耳聰目明，再說他一直看著張濟說話，自然看的到對方身后那人的表情，因而驚奇的問道：“這位小兄可是不贊同衛(wèi)某的話？說出來讓衛(wèi)某參詳參詳，要是有錯，衛(wèi)某改了就是?！?p> 張濟聞言大吃一驚，轉頭看向自己身后，見到小校臉色微變，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二公子見諒，這孩子是濟之從子張繡，因殺反賊鞠勝有功，故而帶在身邊，年少無知，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二公子海涵?！?p> 衛(wèi)元一聽是張繡，心中大為驚喜，連忙說道：“張將軍勿要如此，令侄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元只是好奇，豈敢說得罪二字，將軍若是不嫌棄，衛(wèi)某倒是愿意跟令侄相交，讀書之余，衛(wèi)某也喜歡弓馬之術，倒是可以互相學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