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生世界呆的最后一刻發(fā)生了什么?好像是地震?
伊月捏著自己又短又軟的手指,她連到底有沒有地震都不確定了,從她的腦袋磕在同桌的板凳上后,發(fā)生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片迷霧中,似真似假。
抬頭看著玻璃中自己的新倒影,小小姑娘有著及腰的長發(fā),略微凌亂,軟軟的披在腦后。
聽說人的眼球從出生到老大小不變,因為這身體年幼,腦袋小,襯的眼睛大,眸上還蒙著一層水光,若是平時伊月會贊一聲可愛。
可現(xiàn)在她只感到恐懼,怕的抖的像個篩子,不住的想吐。
“這不是我?!?p> 伊月可以看見那淺淺透明的影子姑娘嘴唇輕動,但是沒有聽見聲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
伊月嘴唇翁動,她知道自己在說:爸爸、媽媽、警察叔叔、解放軍叔叔……你們誰來救救我……好不好。
有淚滑到嘴角,很快擴散到濕潤的口腔里,咸咸的。
她是喜歡看小說,也很心水穿越題材,但并不代表她就樂意去體驗一下。
她不算聰明,沒有超強的記憶力,數(shù)學老是不及格,物理知識幾乎為零,化學知識只會那幾個方程式,沒有隱秘高深的家世,既不堅強也沒有自控力,生活也不自律,每周放假回家都會以學了一周為借口打游戲到深夜,成績不好不壞算是中上,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好吃懶做……最主要的是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從來不會是一個光芒萬丈的人。
伊月不明白,毫無長處的自己身上,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她愛自己那嘮嘮叨叨,沒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幸苦了十幾年,集中了所有愛把她養(yǎng)大的爸爸媽媽;她愛自己那群每天一起吐槽老師吐槽作業(yè)的同學;她愛那個平平凡凡在努力實現(xiàn)華夏民族偉大復興的國家。
她討厭陌生的世界,討厭陌生的一切……她討厭獨自一人……
她從來不知道一直被人吐槽“除了笑還會什么”的自己,居然有流也流不完的淚。
誰來救救她,她想回家。她會好好學習,不會再在晚自習偷看故事會,不會再抄別人作業(yè),不會老頂嘴偷懶不收拾房子……她真的好想回家……
伊月看著周圍那些陌生的小樓,癡望被現(xiàn)實緩緩打散,她明白,自己回不了家了,曾經(jīng)觸手可及的東西,現(xiàn)在是那么遙不可及。
腦海里有首歌兒的旋律響起,是《蝴蝶泉邊》,老媽會在每年元旦放這首歌,說當年元旦舞會時在舞廳認識她爸跳的第一支舞就是和著這首歌,從那時候開始,她媽媽的世界開始變了模樣。
——“我看見滿片花兒都開放,隱隱約約有聲歌唱?!?p> ……
——“葉兒上輕輕跳動的水花,偶爾沾濕了我發(fā)梢?!?p> ——“陽光下那么奇妙的小小人間,變模樣……”
二十多年前,她媽遇見了她爸,彼此人生中的色彩多了一抹。
她媽曾經(jīng)對她說,和她爸經(jīng)歷了五年愛情長跑后,結了婚,又因為看遍國內有名的山川河流,覺得生活變得有太多蒼白,顯得本多彩的生活平白生出了悲傷,缺少點集中了所有美好的東西,于是便誕生了一個她。
伊月把自己抱的緊緊,她想家了,特別想。
她曾經(jīng)的世界五彩繽紛,在陽光下那么奇妙可愛,她像是個小公主一樣被守護著。
伊月環(huán)視周圍那寂靜的布滿冰格樓棟的空間,她這個公主失去了父王和母后,整個童話都枯萎了,她的世界也變得寂寥荒蕪了起來。
“不要哭啊,爸爸媽媽知道了肯定會擔心的?!币猎略谛睦飳ψ约赫f,不停安慰自己“至少沒有涼涼,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先不說算是白撿了十多年壽命,還能看看新世界的模樣?!?p> “想想剛剛那個卡片,顯示屏不但透明還那么薄,一看科技含量就不低?!币猎屡φf服自己,“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了,既然能來到這個世界,指不定就有辦法回去呢。”
至于穿越是個玄學問題這個可能,伊月不信。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將她塑造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者。既然這種事情會發(fā)生,哪怕是個偶然情況,也必定存在著某種規(guī)律,她只需要找到它,重現(xiàn)它,她就能回家了。
“只知道哭什么都不做,肯定對現(xiàn)狀沒有改變。好好活著,好好學習,我一定可以回去的!”小小姑娘抹了淚,極力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一雙短腿好像一直沒有走過路,軟弱無力一挨地就摔了個大馬趴。
她顫顫巍巍的扶著床站起來,發(fā)現(xiàn)這床的高度到她胸口,如果想要再上去估摸著會很費力。
努力的邁開一步,搖晃了兩下站穩(wěn),很好,再邁另一條腿……
伊月用袖子糊了把臉,抹掉淌在臉上的脆弱,扯著床墊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直立行走十幾年,四舍五入當了二十年兩腳怪,沒道理在有經(jīng)驗的情況下還學不會走路。
……一次、兩次、三……
穩(wěn)著身體站定,伊月忍不住又哭了出來,特么的這個世界的人類莫不是還沒有學會人立而起,第幾次祭拜天地她都記不清了,她摔的感覺膝蓋已經(jīng)紫了。
疼,好疼……不僅僅是身體實質感到的痛苦,還有對無盡未來的茫然無措以及對自己如此無能的唾棄。
伊月自暴自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抽噎著。
誰來救救她,從小到大她學到的常識就是遇見問題找警察叔叔求助,她現(xiàn)在遇見了大問題,警察叔叔來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她張嘴想大喊,卻發(fā)不出聲。
她抹了把淚,抿著嘴直抽抽,鼻腔里的分泌物堵塞了呼吸道,缺少氧氣讓肺部沉沉悶悶,就在她扯著衣袖要擦鼻涕的時候,一聲嘹亮的大廣播通知響了起來。
“#/##/~…-%%!#……”
聽不懂的大分貝聲音駭?shù)乃翘槎紗苓M了喉嚨一嘴,咳嗽著呸了好幾下才把那滑膩的咸吐干凈。
她這個房間長,不寬,一張床約莫長兩米寬一米多靠墻占一側,床左側是蓋著板子的蹲坑,右側是兩個她那么高的洗漱臺,前方是一片空蕩的小空間,就是從前方那塊玻璃看去能看見對面無數(shù)棟樓,應該是一道門。
隨著廣播音的落下,她能看見遠處那一棟棟樓中終于慢慢有人開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