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租房合同
“林郎君，你且慢看，我去借點東西，馬上回來。若是看不懂，等我回來讀與你聽！”
蔡坤匆忙出去，留下林爽一個人。
手里這兩張紙應(yīng)該就是中介租房合同了，兩份合同一字不差，都是手寫的，用詞比較簡潔，林爽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懂。租金和押金跟之前說好的一樣，房產(chǎn)信息和房東名字都有，其他條款也沒什么問題。
頃刻，蔡坤拿回來一個盛有清水的破碗，放到矮幾上，他坐到草席上，掏出一個布包拆開，里邊是一支毛筆。
“哦，我已經(jīng)看了，沒什么問題，可以簽約了。”林爽把兩份合同放到矮幾上。
“沒想到林郎君年紀(jì)輕輕，不露山水啊……”蔡坤瞇眼笑起來，話中有話。
在房產(chǎn)中介干帶人看房的工作，時間久了，自然練就看人的本事，可是蔡坤真看不出來，這林爽竟然能識字，而且一口答應(yīng)，不帶討價還價的。
“押一付一，是一千六百錢，這經(jīng)手費是四百錢，一共兩貫錢?！?p> 兩貫錢就是兩千枚銅錢。
林爽從衣襟里邊摸出來繩子串著的兩貫錢，“啪”一聲丟到矮幾上，頓時倍感輕松，隨身帶著幾貫錢走路，負(fù)擔(dān)可不小，現(xiàn)在一下子減輕了很大的負(fù)擔(dān)。
“你數(shù)數(shù)?！?p> 在古代，沒有點鈔機，數(shù)錢也是一件費事費力的事情，何況銅錢沒有十、五十、一百這些大數(shù)額。
蔡坤像和尚撥念珠快速地數(shù)銅錢，花了五分鐘數(shù)了兩遍才數(shù)清楚。
“數(shù)目是對的！那我們現(xiàn)在就簽字畫押吧?！?p> 蔡坤將毛筆筆尖輕輕沾了一下清水，先在兩份合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又掏出朱砂粉盒，用拇指畫押。之后把毛筆和粉盒遞給林爽，指明合同上簽字畫押的的位置。
林爽照做，感覺古人簽合同還蠻正式的，不輸現(xiàn)代人。
蔡坤檢查簽名和指印后，把兩份合同并排，整整齊齊拼在一起，然后在中間的接縫處，豎著寫上“合同”二字。
林爽一看就明白了，原來后世“合同”這個稱呼是這么來的。
兩份契約中間寫上合同二字，各有一半，如果其中一方的契約被掉包過，以后產(chǎn)生糾紛，那么對簿公堂，兩份契約放在一起，“合同”二字就沒辦法完美地拼起來。
蔡坤將其中一份合同連同門鑰匙一起給林爽，面露微笑：“林郎君，此房的鑰匙，注意保管，大門的鑰匙你就找院子里的鄰里借一把去配吧，我們也沒大門鑰匙?！?p> “我知道了?！绷炙c點頭。
“阿奴先走了，林郎君，告辭！”蔡坤起身雙手做了一個叉手禮，然后退出門外。
林爽把合同疊起來收好，然后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兩圈，認(rèn)真考慮什么是需要馬上去買的。
這地方雖然比較簡陋，但是從此以后自己在長安就有了落腳之處，心里變得十分踏實，讓他不禁回想起當(dāng)年自己一個人孤身去深圳找工作時的情形。
他把門鎖好，穿過院子，找到住在對面的薛二娘借大門鑰匙，因為之前幫過她找回柴刀，所以她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
院子里其他人聽說林爽已經(jīng)租下最后那間空房，大家既高興又好奇，高興的是林爽這小伙子一看就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好奇的是林爽怎么會一個人租房子住。
這年頭，除了為了籌備科舉考試的讀書人，通常單身狗是不會單獨租房住的。當(dāng)然，讀書人嫌吵也不會租這種大雜院的房子，他們喜歡租會館或者旅館。
好幾個人都追問林爽是干什么營生的。
“哦，我就是個做小本買賣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以后有機會，大家會知道的。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林爽隨口敷衍了一句，抽身離開。
他先是去找了一家鎖匠店，讓鎖匠配大門鑰匙，接著走回天?？蜅??？蜅＠镞€有一些必要的東西要拿，比如他剩下的那些銅錢和公驗。
公驗就是戶口簿，沒有公驗就是黑戶，被查到會被抓起來抽鞭子的。古代的戶籍管理制度比想象的嚴(yán)苛多了。
這個時間點已過午時，天?？蜅Ｒ呀?jīng)開門，平時這會兒沒幾個客人，今天一進去，卻已經(jīng)有幾個客人聚在一樓吃飯談天。
林爽直接找到了李源說明來意，自己今天要搬出去，請他把公驗還給自己。給人家老板打工，打工仔的公驗都是交給老板保管的，辭職的時候才能取回。
“小林你這么快就找到住的地方了？”李源故作意外地說，這還用問嘛，只要有錢，想租個房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掌柜，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了?！绷炙吞椎卣f。
“好，既然你要走，我也留不住你。我這就拿公驗與你?！崩钤吹阶约旱臅浚页隽肆炙墓?，交到林爽手里，眨眨眼，面露難色地說：“不過……你這樣突然辭工，按照規(guī)矩第一個月的工錢，我就不發(fā)你了，行有行規(guī)，我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p> 在客?；蛘咂渌赇伌蚬ぃ谝粋€月的工錢都是扣著不發(fā)的，辭工要提前一個月說，而且必須有正當(dāng)理由，否則第一個月工錢就拿不到了。
“掌柜，你就莫要說笑了，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稀罕那幾百錢工錢嗎？”林爽沒心沒肺地笑著說，“以前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馬才得幾百錢，可是現(xiàn)在我一天就能賺幾百錢，不久以后，我一個時辰，甚至一個彈指就能賺到幾百錢?！?p> 說完，他就回后院的員工宿舍收拾行囊了，將一臉錯愕的李源留在原地。
這小子有點飄啊……
林爽的行李很簡單，無非是一些日常使用的雜物，最重要的是藏著柴房里的那堆銅錢，其中有自己最近賺的外快，也有過去辛苦攢下來的血汗錢——這是一定要帶上的。
經(jīng)過院子的時候，剛好被路過的韓管事看見，后者瞪著兩眼說：“小林，你這是……”
“哦，我辭工了。”
“掌柜如此器重你，你為何……”
韓力問到一半沒有問下去，因為他忽然意識到，這林爽走了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啊，掌柜最近那么看重他，很可能升他當(dāng)管事，搶走自己努力了十年才換來的位置。
“韓管事，若是你碰到我二叔，他問起我的事情，你就說這天?？蜅Ｌ×?，容不下我，我另謀高就去了?！?p> “你辭工的事情，你二叔還不知道？”
韓力很是意外，他跟林爽的二叔林飛有些交情，當(dāng)初林飛托自己幫侄兒找一份工作，所以他才求李掌柜收留林爽，沒想到林爽辭工竟然都不跟林飛知會一聲。
“他遲早會知道的，不過現(xiàn)在沒必要讓他知道?！?p> 林爽沒有繼續(xù)跟韓力多說，甩身大步從他旁邊穿過。
來到柜臺，其他幾個前同事都看到林爽背著行囊，知道他要走人，一個個臉上表情都不太自然，有羨慕有妒忌有疑惑有贊嘆，有一點可以確定，從此以后，大家就不是同路人了。
林爽跟李源低聲說了幾句話，無非是把“木架闖關(guān)”的主持工作交給韓管事，特價菜單照舊不需要更換，今天的分成定為六分之一，比昨天要少一點。
李源對此沒什么異議，因為林爽出的兩個點子，目前還能給店里持續(xù)帶來客源，所以給林爽分成是應(yīng)該的。
當(dāng)然，他也可以翻臉不認(rèn)人，不給林爽分成，這樣林爽也拿他沒辦法，不過聰明人會為未來考慮，一時的利益比不上長久的利益。
林爽走在人來人往的東市大街上，步履輕快，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走著走著，臉上甚至不知不覺中會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打算到處逛逛，采買新居需要的東西。
突然，有一個穿著黑色高領(lǐng)胡服的瘦高男子出現(xiàn)在面前，他伸手?jǐn)r住了林爽的去路。
“林郎君，咱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