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生
饑餓的武士們跳入海中,微冷的血液在海水的刺激下重新煥發(fā)活力,熱的燙骨。泅渡的過程很辛苦,當(dāng)他們攀著礁石喘氣的時候剎那充滿了力量,他們第一次覺得浪潮的聲音分外美妙
足利一郎吩咐道:
“松浦桑,按計劃行事”
松浦堪助點點頭,二十幾人蛇形至城墻之下,在泅渡時就戴在手上的手套沒有摘下來,看來另有妙用。果然,只見他們?nèi)睡B人,兩座人塔以極快的速度成型,只是剛高過城墻的地基,融入黑暗中,看不出有人的樣子
松浦和足利在最頂端,手上的手套是用章魚的觸角制作的,這種手套不能長久保存,現(xiàn)作現(xiàn)用。只見他們倆啪的一掌貼在墻體上,另一只手奮力向上夠,又是啪的一下,腳下配合身體,像壁虎一樣,攀上了城頭,離高閣越來越近。城墻下面的人也依法炮制,落后他們兩個身位
張老弟在高閣來回走著,時而手搭涼棚,似乎在盼著太陽早點升起來,殊不知危險正一步一步接近
松浦和足利距離高閣越來越近,大氣不敢喘,每一次攀爬也變得極為小心。光,越來越亮,甚至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兩人停了。閉上雙眼,細(xì)細(xì)聽著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兩人同時睜眼,并對視
松浦陡然冒出腦袋,張老弟剛好是背影,松浦嘴巴鼓動,一根針像螢火一般,咻的飛了出去,穩(wěn)準(zhǔn)狠的釘進(jìn)了張老弟脖子里
張老弟只覺得脖頸微微刺痛,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
“嘶~”
張老弟指尖也刺痛了一下。不對,自己身上怎么會有刺?還是什么蟲子?
咻~足利口中也有一根針,釘在脖子另一側(cè)對應(yīng)的位置上
“有敵人!”
張老弟心里明白過來了,可是卻說不出話,他想動,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就在這時,兩個倭子也竄上高閣,松浦像個烏龜一樣趴在他的背上,一手捂嘴,另一只臂彎扼住喉嚨。足利像大黃一樣鉆過他的褲襠,按著張老弟雙腳,身子一供,張老弟瞬間倒地
松浦靈巧的跳開,張老弟像一張畫,熨帖的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緊接著雙眼一黑,只覺得胸口憋悶,冰冷的感覺陡然席卷全身
剎那間,張老弟閃過一股力量,就是這股力量,他的右手竟然可以動了,手里的長槍打翻了燃著的火把,點點火焰撒在了油脂上,干柴陡然熊熊
“死了也要給我添麻煩”松浦狠狠地踢了張老弟一腳
足利也沒想到,必死之人竟然也能帶來措手不及的變故,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搶!”說完,已經(jīng)撿起了張老弟的酒葫蘆
此時,二十幾個倭子都已經(jīng)攀上了高閣。搶什么?吃的、水,除此之外,他們什么都不要,在有人趕來之前,必須盡可能多的搜刮、掠奪
狼煙清白如云,飄向九霄
大山走到家門口,見屋里的燈還亮著,這說明妻子還沒睡。要知道孕婦是很喜歡睡覺的,這個點依舊燈火通明,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大山幾步跑回家中
“屋里頭的,你咋還沒睡呀”
“我肚子疼,睡不著”
“咋肚子疼了,吃壞東西了?”
“孩子鬧騰的緊”大山媳婦的額頭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xì)汗
“不是要生了吧!我請張嬸子看看來!”
大山轉(zhuǎn)身出門,與此同時,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蔫尮穆?,驚醒了沉睡的黑暗,大山頓了一下,說:
“出事了!這可咋整!”
“哎呦!”
不知是因為鑼聲突然的驚嚇,還是其他緣故,大山媳婦疼的更厲害了
“屋里頭的,你真要生了!這可咋整”大山?jīng)]這個經(jīng)驗,外面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一時間慌亂起來,不知該往哪走
“當(dāng)家的,快!你快走,我能行!”
“我~我叫張嬸子來!”
大山抄起門杠子一般的長槍,呼呼的跑出去。此時,家家的火把都點了起來,黑夜亮堂了不少,軍戶們都向高閣趕去,只是大山心里焦,忽略了這事兒。跟著人流跑一會兒,半路卻拐了彎,他要去找張嬸子
“大山!你往哪去!”
“百戶,俺媳婦要生了,去找張嬸子!”
“都什么時候,狼煙都起了!”百戶留下一句話,不再理他
“啥!”
大山這才抬頭看,白色的狼煙在黑夜中更加明顯。見此,大山又滯了一下
“大山!”
“張嬸子!”就在大山腦子空白的時候,張嬸子竟然自己出現(xiàn)了
“你去忙你的,我陪著你媳婦”
“嬸子,俺媳婦要生哩~”
“我就擔(dān)心這個,有嬸兒呢,你放心快走,可幫嬸兒看著點石頭啊”老太太說完,溜著邊,逆著人流走了,邊走還邊嘟囔,也看不清她在說什么
大山放下了心,馬上又提起了心。張老弟,也就是石頭,正替自己站崗,狼煙起了,他的安?!桓彝鶋奶幭?,大山比回家的牛還急,呼呼的跑了起來,連百戶都被他落在了身后
高閣下有倆守衛(wèi),這活是舒服的,一般是年齡大些的老軍來干。歲數(shù)大了,精力難免不濟(jì),一場大夢剛開頭,卻永遠(yuǎn)也做不完了
“足利桑,差不多了”
松浦和那二十幾個倭子肩扛手提,嘴里還塞著雜糧做的冷饅頭,距離城墻最近的兩戶人家被他們搶了個一干二凈。被搶的他們,也在最后關(guān)頭敲響了鐋鑼
“快撤~”
城門口的守衛(wèi)據(jù)此最近,已經(jīng)圍過來了。倭子們居高臨下,三五人堵住梯蹬,守衛(wèi)的數(shù)量暫時不處在絕對上風(fēng),倭子們得快點逃,對峙的久了,他們的戰(zhàn)力約等于二十幾條咸魚
“倭寇來了!大家殺!”
軍戶們的反應(yīng)極快,他們繼承了祖輩的血液,守土衛(wèi)國,保疆衛(wèi)海。鐋鑼余音未散的功夫就都趕來了
“你奶奶個腿的!”
大山格外憤怒,罵了一聲沖到最前,一步三個梯蹬,飛似的躥了上去,對峙的局面被打破,己方的人躲開兩邊,不然真的施展不開
門杠一樣的長槍顫抖著掄起圓弧,倭子連躲避的時間也沒有,下意識舉起手里的小短刀,這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啪啪啪啪~
骨斷筋折的聲音連成了串,倭子像蒼蠅似的干癟倒地,二十幾個倭子還剩十幾個
“快!”
足利一郎看的一清二楚,膽都要跳出來了,壓抑許久的恐懼噴涌而出,忍不住催促手下快跑。倭子們在剛才的軍戶家里搶來了草繩,已經(jīng)栓好了扣,像穿魚蛋似的,一個接一個順墻而下,閣上還剩七八人
大山兩步登上了高閣,一眼看見了仰面朝天的石頭。轟~腦子像燒干的鐵鍋,炸開了
“我你奶奶!”
呼~嗡~
長槍發(fā)威,橫掃千軍,三個不長眼的倭子被挑的七零八碎,足利一郎一矮身,順勢一滾,抓住草繩,順利脫身。余下的三個倭子就慘了,大山手長腳長,不等長槍停勢,一拳打翻一個,正中面門,五官已經(jīng)看不出哪是哪。一腳踢飛一個,掉下高閣,估計摔成了肉餅。還剩一個,愣在那一動不動,仔細(xì)看嘴角,綠色的汁液源源不絕,生生嚇?biāo)懒?p> “張老弟!石頭!”大山抱起石頭的身子使勁搖,大聲呼喚,石頭面帶笑容,就是不言不語
“老弟,大哥給你報仇!給我開城門!”大山斷喝,守城門的軍士噤若寒蟬,顫顫巍巍的準(zhǔn)備聽令行事
“不能開!”
“百戶!”
“倭寇夜襲,我料定城門口必定有戰(zhàn)艦埋伏,不能開”
“石頭死了,不能放了他們!”
“你懂什么,大字不識一籮筐”
“你娘的!”大山忽的一下站起身子,百戶噔噔噔退到墻邊
“你~你,你要干什么~”
大山滿面漲紅,呼呼的喘氣,盡量平靜的說:
“再不開門去追,倭子就跑遠(yuǎn)了”
“不能開,萬一攻破了城,你負(fù)得起責(zé)嗎?要追自己跳下去追~”此時高閣上站滿了百戶的親兵,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好~我追,你~不~要~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