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罕王庭打過來了,離長京不到百里!皇帝敲響了太極鐘,號召群臣進宮面圣。
“他李達云干什么吃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破口大罵,李達云是唐國鎮(zhèn)國公、大將軍、御史中丞、門下省侍中、光祿大夫、領宰相銜;貝蘭道節(jié)度使、貝蘭道行軍大總管、幽州刺史,整個唐朝廷,除了皇帝,就沒有比他更有權力的人了!
“陛下,李將軍在云中州啊。”長孫憂患這樣回。別看李達云官名的名頭大,權力似乎也滔天,可是唐國才成立幾年?家底薄??!他手里總共也就十萬正規(guī)軍,加上貝蘭道三州之地的府兵,撐死了二十萬,其中馬匹不過一萬。大量的士兵沒有兵器,有也是殘缺不全的,戰(zhàn)斗力極差。唐國的精銳在圍繞京城周邊的四衛(wèi),即左右威衛(wèi)、左右驍衛(wèi),共計兵員二十萬。百萬大軍,那是加上各地時而農(nóng)民、時而士兵的府兵!
本來和胡罕王庭是簽了停戰(zhàn)協(xié)定的,每年歲貢,允許他們小規(guī)模的打秋風,但絕不同意越過貝蘭道。
唐朝廷打算養(yǎng)精蓄銳,慢慢和胡罕王庭磨。李達云現(xiàn)在就在云中州養(yǎng)馬!遙領貝蘭道節(jié)度使!
“陛下,京城四衛(wèi)正在集結,是戰(zhàn)是退請決斷。”
皇帝嘆氣,冷靜下來,一屁股坐下了,問:“那依你們看,是戰(zhàn)是退?”
尚書令崔敬安是崔俊的族兄,他說:“陛下,胡罕來勢洶洶,精兵四十萬,越過長城,長驅(qū)直下,我只有城外北部汶河一道天險。敵乃騎兵,天明即可到城外,吾步兵為主,天明能否集結完畢還是兩說。因此微臣主張退,我朝疆域廣闊,民眾億萬,大有周旋之余地……”
“姓崔的,你干嘛漲他人威風,滅自己銳氣?”崔敬安話沒說完,一下子就被急性子的長孫憂患罵住了,他扭頭對皇帝說,“陛下,長京乃國家京畿,決不可棄。李氏立國不久,棄國都無異于棄天下,必失民心。民心喪,國家喪?!?p> “陛下,此時不退,我大唐文武百官,恐有傾倒之危呀!不能爭一時之氣!”崔敬安上前一步,拱起的袖子說話間在顫抖,是真急了。
“我尚有四衛(wèi)二十萬兵馬,處于守勢,如何不能戰(zhàn)?”長孫憂患反問,又說,“陛下,現(xiàn)今海內(nèi)一統(tǒng),萬民歸心,大唐從未有之盛像也!若棄長京而不守,必遭人民唾棄,到時海內(nèi)又將烽煙四起,豪杰并立。趟那時,外有胡人猖狂,內(nèi)有不止戰(zhàn)亂,莫說大唐李氏危矣,萬千黎民,皆成亡國奴也?!?p> 話到此處未完:“京畿之地,民眾越百萬,陛下振臂高呼,全民皆兵,何懼北罕四十萬虎狼?戰(zhàn)場在我,敵不能有絲毫天時地利,天地人三者皆在我,豈有不勝利之道理?”
門下省侍中有兩位,一是基本上掛名不管事的李達云,二是真正的一把手盧丞照,他說:“長孫大人,長京非比他處,趟被攻破,陛下、百官何以處之?撤退尚有報仇之日,城破可就無一絲希望了?!?p> 長孫憂患沒說話,右威衛(wèi)大將軍秦堯出列直接跪地:“陛下,末將等愿死戰(zhàn)!”
這動作讓大家都不討論了,一時間有點窒息的感覺。都兵臨城下了,實在不是討論這個、討論那個的時候,士兵們只要一個字的命令,要么退,要么打!
情況是,退是絕路,打是死路,無路可走!
陛下沒理他,也沒叫他起來,而是問:“太子,你說說,是戰(zhàn)是退?!?p> 太子是皇帝的長子,姓李名佑,如今才十四歲,比李見微還大一個月,他起身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會兒才彎腰拱手:“回父皇,若撤退,兒臣愿殿后,若沖鋒,兒臣愿沖鋒。軍國大事,不可小兒胡說,兒臣只替群臣和百姓請命,是戰(zhàn)是退,請父皇示下。”
說著跪了下去,五體投地,和秦堯一樣的匍匐。
眾官哪里還敢站著?統(tǒng)統(tǒng)跪下,高呼:“請陛下圣斷?!?p> 皇帝站起來說:“太子留下,其余人退下,半個時辰后自有旨意。”
“陛下,機不可失,如何能等半個時辰?”秦堯可不管什么皇帝威儀,當即抬頭問了。
皇帝是真氣了,爆吼:“你給我下去!”
連“朕”都不說了!
眾官退下,太子說:“父皇,不可拖延。”
皇帝看著太子,并不因為他的勸諫而生氣,甚至還有幾分欣慰,他到底是知道輕重緩急的,指著邊上的椅子說:“坐下吧,咱們父子倆再等一會兒。”
“等什么?”
“等你小叔叔?!毙∈迨寰褪驱R王李見微。
......
退走的群臣除了幾名宰相,統(tǒng)統(tǒng)都退開了,他們需要去全力準備,不管是戰(zhàn)是退,人員、物資必須快速到位,越快越好。而半個時辰之后,命令直接會從皇宮傳往各方。只不過這下雨的夜晚,實在不是一個好工作的時候。
半個時辰之后,太子推門開來,幾人躬身上前,聽他說道:“陛下口諭:朕已在御馬監(jiān)備好千里之馬,眾宰相速速上馬,朕在長京北門等著?!?p> 崔敬安驚問:“陛下已經(jīng)出宮去北門了?”
太子點頭:“是的?!?p> “是戰(zhàn)是退?”
“到北門自有計較?!?p> 長孫憂患第一個扭頭了:“走啦走啦,騎馬去北門,拖什么拖?你個老小子就是貪生怕死!”
崔敬安也罵娘了:“長孫老兒,誰貪生怕死了?馮河暴虎之輩,不足以謀。”
說話間,已經(jīng)向著北門去了,此時領宰相銜的,一共七人。
雨漸漸的小了,夜幕下那些雨沫灑在人身上,略顯濕潤。等到了北門,大家伙發(fā)現(xiàn)城門洞開,燈火通明,城防軍已經(jīng)站好了各個地方。只不過想以這些人抗拒四十萬北罕大軍,無異于癡人說夢,而在四衛(wèi)不能集結之前,大唐只有這些人。根據(jù)估計,天明左驍衛(wèi)才能開進城,而那時敵軍也將到城外。如果對方不顧一切攻城,甚至可能在左驍衛(wèi)沒到之前進來。
皇帝一身盔甲,那是他還沒做皇帝,征戰(zhàn)四方時穿的。腰上佩劍,象征權力的長槊由邊上的一名士兵執(zhí)著。陛下立于城頭,向騎馬而來的諸位宰相及太子說:“都上來吧,朕已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