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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姣

二十

金屋藏姣 Ruby23 2068 2020-01-18 19:56:41

  起先我對奚姑娘的頻繁出現(xiàn)并沒起疑心。衛(wèi)湘的病一直不好,反反復(fù)復(fù)直到臘八都不能出門。

  闔府都很心焦。老夫人也問秦氏:“怎么阿湘一點起色都沒有呢?請了好大夫沒有?”

  秦氏道:“請了回春堂的奚姑娘。奚姑娘說是阿湘底子虛,今年又格外的陰冷?!?p>  老夫人蹙眉:“奚姑娘雖好,但卻年輕?!?p>  “母親放心,奚姑娘都是回去同老堂主商量了再斟酌用藥。近來時氣不好,等過了這陣兒就不妨礙了?!?p>  “女孩兒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我這兒大約還有些補藥,你拿了去?!?p>  我很擔心衛(wèi)湘的病,因此府里發(fā)的臘八粥吃到嘴里都沒滋沒味起來。趁著公子在午睡,我悄悄囑咐茜云小葉一聲,就往大姑娘院子里去。

  自從衛(wèi)湘病倒,衛(wèi)淑就被接到了秦氏房中。往日歡笑的小丫頭們也斂聲屏氣,今日竟一個不在。院里靜悄悄的,我也就放緩了腳步,轉(zhuǎn)頭瞧見霽月坐在廊上。

  霽月站起來,卻是很遲疑的神情。

  我輕聲問道:“姑娘醒著嗎?”

  霽月回頭看了眼房門。不知她擰眉思量著什么,我一頭霧水:“霽月姐姐,你在瞧什么?”

  我察覺到她有什么事瞞著我,并且在猶豫是否告知我實情;可我對此一無所知,完全摸不著頭腦。

  就在此時,我隱約聽到有聲音透出房門,似乎有人正靠近。

  “......失禮了,我只能送你到這里?!边@是衛(wèi)湘的聲音。我詫異,大姑娘下床送客?

  “不必客氣?!鼻迩謇淅?,似乎是奚姑娘。

  “不管怎么說,還是多謝你愿意幫我?!?p>  我還來不及回味這句話,門就從里面打開,露出了奚姑娘的面容。她看見我,飛快地給衛(wèi)湘遞了一個眼神,然后還是一貫?zāi)菢硬懖惑@的樣子,拎著藥箱走下臺階出去了。

  衛(wèi)湘抬手制止了霽月未出口的解釋,對我說:“外頭冷,進來說話。”

  我疑惑這算是無意撞破了她和奚姑娘的什么“密謀”,姑娘怎么還是這樣和顏悅色?正盤算接下去該怎么發(fā)誓不會說出去一字比較可信,衛(wèi)湘已經(jīng)引著我回到臥房,坐下道:

  “方才我說的話,你猜到多少?”

  “我只聽到姑娘謝奚姑娘,并不明白是為何故?!?p>  這是真話。當時門一開,我整個人都忐忑不安起來,生怕會目睹什么不該瞧見的場景,哪里還顧得上分析猜測!只是看衛(wèi)湘神情態(tài)度,似乎并不打算避諱,甚至有點想同我談?wù)剝?nèi)情?

  “冬香,我知道你總是護著我的,因此實話同你說罷。我這一趟病總不好,起初是為了結(jié)交奚姑娘,如今也是為了多見她幾回?!?p>  我不免要問:“姑娘又是何苦作踐自己的身子呢?”

  “你知道的,母親近來受邀的宴會頗多,大抵是要為我相看人家?!闭f到婚事,衛(wèi)湘總是有些羞澀的?!拔乙呀?jīng)十歲,想必母親很快就要為我訂下。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我怕來不及。”

  “冬香,我不甘心,我不想把后半生交到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和他的家族手里。在家我尚且不被允許讀書,若在別家仰人鼻息,大約連像三弟一樣幫我的人也沒有了?!?p>  我見衛(wèi)湘說著傷心,也的確感同身受?!翱晒媚镞@樣稱病拖著,也不是辦法啊?!?p>  “你可還記得我之前提過在金陵的手帕交?她來信告訴我,宮中似乎有意遴選公主、郡主陪讀和各司女官,不想女兒參選的世家都忙著在夏前訂下婚事。我的年紀正好,祖父又尚未致仕,倘若沒有別的什么事,大約一定要參加的。”衛(wèi)湘說著,神情堅定好似奚姑娘?!拔乙欢〞贿x上的?!?p>  做宮中女官或者陪讀都和從政有些差別,但好歹也算是很大的一個進展。我心里嘆了口氣,道:“姑娘這樣的容貌膽識,自然能選上。有什么我能幫上姑娘的嗎?”

  衛(wèi)湘笑笑:“你有這樣的心意,已經(jīng)很難得。奚姑娘愿意替我拖一拖病情,這就足夠。只是你不要同人說起就夠了?!?p>  我忙道:“我不說!連公子我也不說?!?p>  “你不是素來對三弟沒有隱瞞嗎?我才想說告訴他大約也無妨?!毙l(wèi)湘笑了。

  “姑娘的事,即便公子素來寬仁恐怕也不能完全明白。男子大多沒受過女孩兒被看低的苦楚,哪里就能夠理解我們呢?”

  回去的時候公子已經(jīng)醒了,見我一身寒氣,問道:“外頭這樣冷,你去哪里了?我只當你累了在歇午覺?!?p>  我道:“去瞧瞧大姑娘好些沒有?!?p>  “我記得你昨日也去了?”

  我早有準備,笑道:“公子這話,是說我不務(wù)正業(yè)嗎?這我可冤!這些天為了給公子做一雙鞋,扎破了我好幾個指頭,疼了好些時候呢。今兒還是去問大姑娘如何做呢。”說著抬起手來給他看。

  我知道公子最心軟,只要賣慘,自然就不怪我別的事了。

  只見公子當真托著我的手,輕輕揉了揉我受傷食指的指腹——十指連心,他指尖薄薄的繭子略粗糙,摩挲我的傷口,而就這么一觸,我心上好像被小貓爪兒撓了一下,是微妙的酥癢;同時又跳得那么快,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喉嚨來。我感覺指腹麻麻的,并且臉上又發(fā)熱,一時間竟然連抽回手都忘了,只是呆呆望著他。

  公子生的真好看啊。

  “還是很疼么?”公子見我不說話,錯會了意,“我去拿藥膏來?!?p>  我忙道:“不用!小小一個針眼,過一夜就好了。”

  公子松了手,笑道:“這會兒又說沒事?方才還好像嚴重的了不得呢。也罷,你慣會撒嬌的。才來的栗子,你吃不吃?”

  我笑道:“手疼不好使力,留著明兒再吃罷?!?p>  公子搖頭,又是無奈又是笑,說道:“我給你剝罷。”

  “這怎么使得?”我推辭了一下,但公子遞過栗仁的時候還是接來吃了。果然又香又糯,不免稱贊道:“好吃。”

  公子笑問:“我看也就是尋常栗子?!?p>  我笑道:“經(jīng)了公子的手,怎么還叫尋常栗子?自然比從前吃的都好?!?p>  “就你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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