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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山囚

第七章 紙鳶

盡山囚 林透水 807 2020-03-24 21:45:28

  溫落在書房帶到了傍晚,伙房都已經準備好了晚膳后,便遣了阿琴將飯菜送到溫落的房中。

  阿琴正提著飯簍剛到碧落閣,就看見溫落正準備出去。

  “我的小姐吶,你又踏著飯點想跑哪里去?”阿琴攔住溫落。

  “我去看看阿文?!睖芈湔f。

  “阿文他已經被調去了紫鴛閣了,說是家主親自調去服侍夫人的?!卑⑶僬f話間,她看見溫落皺起了眉頭,她有些害怕溫落會沖去紫鴛閣找徐紫煙評理,因為只要在余安羊與李文的事情上,溫落就會格外沖動。

  于是,阿琴騰出“半只手”拽著溫落的衣袖,雖然只要溫落想掙脫就能輕易掙脫出來。

  但令阿琴意外的是,溫落抿了抿嘴,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日的晚膳我讓伙房做了小姐最愛吃的麻辣魚塊,往日都吃不到咱洛氏后廚的麻辣魚呢?!?p>  等到阿琴將飯菜在桌上擺開,溫落見幾乎全是自己的口味,她覺得奇怪,因為徐紫煙總愛在這些瑣事上找自己茬,當時徐紫煙剛嫁入洛氏,洛憂泉又怕得罪了徐氏,就不敢怠慢徐紫煙。

  慢慢的,自己也不在乎這些了。

  今日徐紫煙剛被診出有孕,怎么還會做這樣重口味的菜。

  自家小姐心里的小心思,阿琴很快看出來了,她將飯盛好又遞給溫落筷子,說:“夫人有了身孕,想吃金陵的口味,家主便為夫人另起了小灶,專門是請的金陵的廚子給夫人做?!?p>  “還真是奢靡?!睖芈溧椭员?,她問,“不過永嘉哪里來的金陵的廚子?”

  “據(jù)說是百花樓的廚子,是金陵來的?!卑⑶倩叵胫f,“我聽灶房的廚子說,那金陵廚子一來便獅子大張口,要價可不低,家主本猶豫著,可夫人就在一旁說惡心,家主愛妻心切,也就咬牙允下了?!?p>  “奇了怪了,百花樓哪里來的金陵廚子,百花樓我那么熟悉,怎么就沒聽說那姓朱的雇了金陵廚子。”溫落蹙眉,心中生疑。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那金陵廚子的手藝夫人直夸正宗呢,說就是金陵的口味。”

  “洛府誰吃過金陵的口味,誰知道正不正宗,還不是就是徐紫煙說什么就是什么。洛憂泉那本就沒腦子的,現(xiàn)在更是沒腦子。”溫落說著拿起碗筷開始吃飯,“我倒要看看,徐紫煙心里打著什么算盤?!?p>  溫落吃完飯后,就去了書房看書,阿琴沒去打擾溫落,默默收好了碗筷,將幾乎見底的盤子裝回了飯簍,就往伙房送回去。

  “小姐說今日的麻辣魚塊可以再辣些,差點兒意思。”阿琴對伙房廚子笑道,“好久沒看見小姐添二碗了,平日都是一碗都吃不完?!?p>  “那可真好,我們小姐伶俐又漂亮,就是那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風,不知道的,都說堂堂洛府,將小姐越養(yǎng)越瘦?!睆N子擦了擦手,接過阿琴遞來的飯簍轉交給了墩子,對阿琴說。

  “咱們小姐就愛吃這些重口,夫人院中開了小灶,倒是件好事?!卑⑶傩α诵?。

  談話間,李文來了,阿琴見了,意外地問:“阿文,你怎么突然來灶房了?”

  “金陵廚子說咱廚房的油不香,讓灶房重新再榨些油給他送過去?!崩钗恼f。

  “夫人也真是,這得罪人的差事也就找你了?!卑⑶僖恢辈粫f太多對徐紫煙不敬的話,這次也不知為何,就是不樂意。

  “那我一會就重新榨,也麻煩你傳話了?!?p>  廚子倒也沒有在意,他與二人道別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廚子走后,阿琴與李文便出了灶房,阿琴說:“我本以為小姐得知你去了紫鴛閣,就去找夫人算賬,小姐這次倒是冷靜?!?p>  “小姐本就是穩(wěn)重之人,如今夫人不比當初,懷著洛氏的子嗣,自然是要好好照顧。”李文輕聲說。

  “反正,你放心,小姐一定會想著你的,不止小姐,我也會站在你那邊的!”阿琴停下,轉過身看著李文。

  李文望著阿琴,眼中一抹不明的神色閃過。

  “喲喲喲,我尋思這去個灶房怎么這么久不回來,原來是被這狐貍精纏住了?!?p>  阿琴和李文聞聲望去,只見弄月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朝這邊走過來,她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李文,然后轉眼對阿琴說:“這李文已經是紫鴛閣的下人了,家主親自下的調令,你以后也少勾搭了?!?p>  阿琴性格內斂,弄月卻性格火爆,她見阿琴不過是一個喊不出聲的啞巴,便更得寸進尺:“一日為奴,終身便得不了自由,更別說什么情情愛愛呀,癡心妄想?!?p>  “行了,弄月姐姐,夫人應該是有事才讓你來找我的吧?!崩钗某雎暣驍嗔伺陆酉聛淼奈耆?。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干嘛出來找這晦氣?”弄月鄙夷地看了一眼阿琴,“夫人說她想吃城東邊的桂花酥,你去買。”

  “桂花酥?”李文說,“這隆冬時節(jié),別說城東邊的那家桂花酥,就是這全天下也沒有桂花酥呀?!?p>  “那夫人不管,夫人本就害喜,沒什么胃口,好不容易說想吃桂花酥了,你說什么也得買回來。”

  弄月說罷,就塞了幾枚銅幣給李文,扭著腰走了。

  “她就是存心找茬?!卑⑶賾崙嵅黄?。

  “無礙,你可別告訴二小姐,我怕小姐又說什么惹了夫人?!崩钗膶~幣揣到懷里,“家主如今時刻擔心夫人,甚至已經在紫鴛閣中處理事務了,除了外出,在府中就只陪著夫人?!?p>  “真是,這氣還得受六月有余!”

  “還說不準呢,若是位小姐還好,若是位公子……”李文沒有說完,他搖了搖頭,“好了,我得快去快回,免得被夫人責罰?!?p>  就算永嘉的冬日是算溫暖的,但也不會在這臘月時節(jié)有桂花酥賣。李文只能在市集上轉了一圈,猶豫了半晌,才決定買綠豆酥回去交差。

  徐紫煙半躺在床榻上,掩著床簾,在聽到李文買回來的不是桂花酥的時候,她不悅地將東西交給弄月,什么話也沒說。

  弄月看見那綠豆酥,便領會了徐紫煙的意思,她抓起綠豆酥就向李文的面龐扔去。

  李文只能跪下。

  “那死丫頭從前也不好好管教自己院里的下人,難怪從來不聽主子的話?!毙熳蠠煾糁熥訉蛟诖睬暗睦钗恼f,“我分明交代的是桂花酥,你可是聽不懂人話?”

  “奴才四處尋了,確實沒有桂花酥賣?!崩钗恼f。

  “那是你的事情,就算咱夫人說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得想法子摘下來?!迸聨颓坏溃叭缃衲銢]買回桂花酥,就該責罰?!?p>  “奴才甘愿領罰?!崩钗倪殿^。

  見此,躺著的徐紫煙坐起身,掀開簾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文,說:“我呢倒也不是刁難人的主兒,我再吩咐你一事,若是你辦好了,我定少不了你的好處?!?p>  “夫人請吩咐?!?p>  “明日卯時,家主便要帶著那死丫頭往商洛去,我要你幫我監(jiān)視那死丫頭的一舉一動,全部記錄下來,然后告訴我?!毙熳蠠焿旱吐曇魧钗恼f。

  李文一怔,他依舊叩著頭不起,說:“恕奴才無能,明日商洛,二小姐是由阿琴陪同?!?p>  “蠢奴,雖然你以前服侍溫落,但如今卻是我紫鴛閣的仆人,再怎么也不會去侍奉那死丫頭,我是讓你陪同家主,借此監(jiān)視溫落?!毙熳蠠煵粣偟?。

  她本來沒想啃李文這塊硬骨頭,但一想到溫落本來就做事謹慎,小心翼翼,如果不是她信任的人,絕對是沒辦法接近她的,這也是徐紫煙決定拉攏李文的原因。

  畢竟在她看來,李文并沒有那么全心全意的追隨溫落,現(xiàn)在的嘴硬,不過是因為她還未將讓李文心軟的殺手锏露出。

  想到這,徐紫煙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恕奴才難當重任?!崩钗恼f。

  “若我告訴你,你母親根本就沒有去世,你還能當重任嗎?”徐紫煙不緊不慢地說,她沒有看李文,只是繞著自己的發(fā)絲。

  她敢保證,只要拋出這一個魚餌,就足以讓李文乖乖任由自己差遣,而見李文不再忤逆自己,徐紫煙笑意漸深。

  傍晚,洛憂泉忙完公務便直接到了紫鴛閣陪徐紫煙用晚膳,他貼心地為徐紫煙夾菜盛湯,噓寒問暖。

  徐紫煙享受著一切,她告訴洛憂泉希望此行商洛能夠讓自己紫鴛閣的仆人陪他一同,也好替自己照顧洛憂泉。

  徐紫煙的嘴甜,話自然說得好聽,在加上那腹中的孩子,洛憂泉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徐紫煙。

  徐紫煙也因此大喜,她靠在洛憂泉的肩上,又說自己的首飾都戴膩了,洛憂泉便讓弄月到溫落那兒支錢去珍寶閣買最新的首飾。

  “哎?!?p>  就在弄月準備出去找溫落的時候,就聽見徐紫煙重重的嘆息一聲。

  “怎么了夫人?可還有什么不順心的?”洛憂泉關心問道。

  “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徐紫煙是洛氏夫人,是這洛府的主母,可若他們知道我這主母卻從未經管洛氏內務,全是一個小丫頭經管,顏面何存吶?!毙熳蠠煿首魑哪?,嬌滴滴地說。

  洛憂泉沒出聲,自五年前余安羊去世后,洛氏的內務就交到了溫落的手中,這么多年來,洛氏內務一直井井有條,都是溫落管理有方,如今,徐紫煙明示暗示都是想告訴自己,她想拿到洛氏內權。

  “夫人,這可是件大事,還需與阿落一同商量?!甭鍛n泉暫時糖塞道。

  “可這掌管內務,本就應該是世家夫人的事情,溫落這不是越俎代庖了嗎?”徐紫煙不開心道。

  “此事重大,還需從長計議,阿落掌管內務有條不紊,沒理由剝奪了她的權利。”洛憂泉已經不再把視線放在徐紫煙上,而是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徐紫煙卻沒察覺,她繼續(xù)說:“不是沒理由,我才是洛氏的夫人,這就是理由,而她只是個沒名分的野丫頭?!?p>  洛憂泉聽罷,將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夠了,夫人今日恐怕是乏了,我就不叨擾夫人了,今夜夫人一人好生休息。”

  甩下這句話,洛憂泉也沒搭理徐紫煙的叫喚,徑直離開了紫鴛閣,只留下徐紫煙和弄月。

  “可惡!”徐紫煙氣急敗壞地尖聲說。

  “夫人,溫落在永嘉的名望夫人是知道的,這一時半會想將她欠夫人的全部拿回來恐怕確實不行,洛氏內權一事,確實還需從長計議?!迸聦捨恐f,“不過,此行商洛,夫人的計劃不是進行的順利嗎?”

  徐紫煙哼了一聲,一只手抬手靠在椅子扶手上,一只輕輕撫著自己輕輕隆起的小腹,嘴角輕勾:“確實,來日方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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