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百里奚仲輕輕的吸了口氣,垂在一旁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知道南軻并不在意他,不僅是他,南軻不在意冀朝的一切,不在意這兒的所有人。
百里奚仲自嘲的笑了笑,他和南軻相處的日子若是細數(shù)下來,也不算什么。
明明沒有多長時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念念不忘呢?
他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但不管怎樣細想,他都找不到答案。
南軻繼續(xù)往前走著,絲毫沒有回頭的跡象,也沒有管身后的人到底有沒有離去。
這一切對于她而言似乎根本就無關緊要,她壓根就不在意身后的人。
百里奚仲垂下眼,最后還是選擇默默轉身離開。
南軻好不容易走到了盡頭,她四處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也并沒有什么稀奇的。
但這皇宮的構造就像是迷宮一般,每個地方的宮墻又都差不多,在這種巷子里走的時候,倒是很難讓人分辨。
南軻隨意的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迷路了。
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四周都未曾看到有宮女經過。
這兒難不成真這么偏僻嗎?
南軻這時才仔細留意起了周圍,這兒比別的地方倒是真的冷清了不少,不要說是宮女了,就連陽光都比其他的地方要少上許多。
配合著巷子里時不時刮來的冷風,到還真有點凄冷的感覺。
斜側面的角落里有一扇小小的門,似乎長時間并沒有什么人打掃,所以門上滿是厚厚一層的灰塵,門角處還勾著幾縷蜘蛛絲。
南軻微瞇了下眼,起身走了過去。
她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小門。
這扇門最多只能讓兩個人同時通過,并且這還是比較擁擠的情況下。
南軻伸出食指摸了一下……
這么厚的灰,都沒有辦法推斷出到底有多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之前聽東宮的下人說,這皇宮里每天都有宮人進行打掃,所以不管是這宮里的哪一處都纖塵不染。
雖然這話可能有些夸張,但是以南軻所看到的來說,這宮中的一切,不管是道路還是亭臺,就連宮墻都十分干凈。
像眼前這扇門……倒是還真沒怎么見過。
越是與眾不同的東西就越容易引起他人的關注,南軻也因為這一點而對這扇門背后的地方充滿了好奇。
她推了一下,發(fā)現(xiàn)推不開。
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扇破敗的小門上,搖搖晃晃的掛著一個鎖。
南軻眼神微動,迅速的看了眼周圍,見四周無人,她以手為刃,鎖應聲而落。
她快速閃身入內,這一切似乎只發(fā)生在片刻間。
南軻進入門內之后,輕輕的將門給關好。
她躡手躡腳的選了一個地方藏了起來,隨后便睜大眼睛打量著四周。
這里面果然和那扇小門一樣,破敗不堪。
南軻藏著藏著,也漸漸的失去了耐心。
她又看了眼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的跡象,于是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南軻閃身從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她仰起頭左右看著,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地方。
這兒到底是哪兒呢?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破敗的宮殿,但在這皇宮中宮殿應該也算是很常見了,只是這破敗成這樣的宮殿倒是不怎么常見。
南軻腳步一滯,她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
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杯子,還隱隱有些發(fā)光的跡象。
“這個是什么?”南軻彎腰撿起,拿在手里端詳著。
她看了半天,還是沒有看出端倪。
她應該是第一次看這東西才對,只不過這杯子倒是有些好看呢。
南軻用衣袖捂住,想要看看是不是越暗的情況下,這杯子的光芒越明顯。
南軻全神貫注的玩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角落處還坐著一個人。
南軻這玩的興起,冷不丁的便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缺乏語調起伏的聲音。
“那個叫夜光杯?!?p> 南軻了然的點頭贊同道,“原來叫夜光杯啊……這名字倒是挺符合的……”
她一愣,猛地回頭看去。
那人一襲長裙,依稀能辨認出應該是淡青色,裙擺處早就破碎不堪,勉強能夠裹住腳踝。
烏黑的長發(fā)有些臟亂,臉上也有些臟污,但這依舊掩蓋不了那張清秀的小臉。
南軻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枉費她身為一個習武之人,居然連有個大活人在身后都不知道,這兒太放松警惕了。
她慢慢的往后挪了一步,不管來者會不會武功,保持適當?shù)木嚯x都是必要的。
況且她的長鞭也需要空間來施展。
“你是……”南軻試探著開口。
不管面前這人是誰,反正這冀朝皇宮里除了見過的那幾個以外,其他的人她全都不認識。
就算面前這人將姓名報了出來,她也壓根就不知道是誰。
那人淡淡的看著南軻,隨后便垂下了眼。
不回答嗎?
南軻偏頭看了看,以這個距離而言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臉,更估摸不出對方的表情。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南軻先敗下了陣來。
她收回視線,不敢面前這人是誰,都和她沒有很大的關系,反正她也不需要特意和這宮里的人打交道。
南軻轉身,正準備沿著進來的那臺路折返回去。
“那個夜光杯,你不帶走嗎?”
南軻又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人證淡淡的抬眼看她。
她問道,“我為什么要帶走?”
那人極為緩慢的眨了下眼,等著南軻快要沒耐心的時候,她才慢慢的說了第二句。
“你喜歡……不是嗎?”
南軻驚訝的看著,感情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她都可以帶走嗎?
聽著這淡淡的音調,南軻一時來了興趣。
她向前挪動了幾步,想要更靠近一點。
她問道,“我喜歡的話,就可以拿走嗎?”
“嗯?!?p> “那這地方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嗎?”
“自然?!?p> “為什么?”
那人眨了下眼,“來這兒的人,不是都這樣嗎?”
南軻一愣。
難不成這里這副破敗景象是因為遭人搶劫?然后被洗劫一空了?
她走進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長得特別清秀的女子,眉眼間還有一絲淡然。
她蹲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南軻問道,“你為什么在這兒???還有你這衣服……怎么會臟成這樣?”
柳竺看了眼四周,淡淡的回道,“這兒不臟,這兒很清凈?!?p> “不臟嗎……”南軻瞥了眼,四周得雜草都長得有半人高了,這還不叫臟嗎?
她繼續(xù)問道,“那你呢?你在這兒是干什么?”
“躲清凈。”
“什么?”南軻下意識反問道,她又湊近了些,“你剛剛說的是什么?躲清凈?什么意思?”
柳竺又眨了下眼,“你喜歡這兒嗎?”
“我嗎?”南軻用手指了指自己,她又看了眼,“我都不知道這兒是哪兒,怎么會喜歡?!?p> 柳竺的視線從南軻臉上一掃而過,“生面孔……你不是宮里的人,你是外面的嗎?”
柳竺的話題大多不叫跳躍,南軻有些跟不上。
南軻撓了撓頭,“怎么說呢,我以前是外面的,現(xiàn)在是宮里的了?!?p> “要不要跟我一起留在這兒呢?”
這是柳竺第一次向人發(fā)出邀請,她第一眼看到南軻的時候,視線便忍不住聚集在她身上。
所以她才會下意識的問出這個問題。
南軻微微錯愣,留在這兒是指什么意思?難不成要把她捆綁在這兒嘛?
南軻抬手打住,她努力的捋了捋思緒,“那個……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一個人坐在這里?還……穿成這樣?”
柳竺又是極為緩慢的眨了下眼,“我叫柳竺可楨,這兒是我住的地方。”
“柳竺可楨?”南軻蹙了蹙眉,這名字倒是不怎么像冀朝人。
她抬眼掃了眼破爛的屋檐,伸手指了指,“你……就住這兒嗎?”
柳竺點了下頭。
南軻不管再怎么看,她都不覺得這里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她又問道,“那你一日三餐呢?你一個人住在這里的話,一日三餐該怎么辦?”
柳竺伸出白皙纖瘦的手指,指了指南軻剛剛進來都那個小門,“那兒送進來?!?p> 南軻這時才有些反應了過來她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被關在這里了?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外還掛了一把鎖。”
“這而是我住的地方,是我的宮殿?!绷米旖敲蚱鹆艘唤z淡淡的笑,“這兒是屬于我的地方……”
南軻越聽越覺得怪異,眼前這兒應該沒事吧,怎么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你……沒事兒吧?”
“沒事?!绷靡恍Γ缛碌拇猴L般讓人覺得愜意。
南軻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只好慢慢的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柳竺繼續(xù)道,“夜光杯,送給你?!?p> “那個杯子……”南軻指了指默默躺在地上的夜光杯,“真的送給我嗎?”
她心里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這個叫柳竺可楨的人,一直都說要送夜光杯給她。
這個夜光杯雖然可能有些稀奇,但是再稀奇它身上也占滿了灰,而且還這樣孤零零的躺在路上,若是不注意的話,隨意一腳都能將它踢碎。
這樣的情況,讓人覺得這杯子似乎也就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