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態(tài),姜海云沒再理會趙洪的事,自那天醉酒之后,趙洪就輪休在家,整天呆在家里看電視,做家務,回到家和他聊天,也是問一句答一句,看到他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姜海云也說不了什么,她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計劃著下周補休幾天回家里去看看父母。但沒過兩天,梁晴找上門來了。
這天梁晴下班,看到家里大門敞開,屋里沒什么動靜,原以為趙洪去垃圾間扔垃圾了什么的,沒留意開著門,但進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想簡單了:地上扔著沙發(fā)靠枕,摔著已經(jīng)和電池分離的電視遙控,茶幾上撒了半桌子的瓜子花生,梁晴、趙洪和他們的孩子一聲不啃吭地坐在客廳里。見到姜海云回家,梁晴站起身,拉著孩子走到跟前,說:“你來得正好!正要找你?!?p> “干什么?”姜海云攥緊挎包退了一步,心里又火又怕,火的是梁晴居然鬧到家里來了,趙洪在一旁還聳拉著腦袋一副幾巴掌打不出一聲氣的模樣,怕的是梁晴潑婦打架,姜海云怎么說也是有文化的人,還是本地人,撒潑這件事她做不來。相反,梁晴就沒那么顧慮了,外來務工的人員,住在鄰縣,一個人拉扯著孩子,怎么鬧都不會有人指責。
梁晴一把拉住姜海云的手遞給孩子,換了個口氣傾訴式地對姜海云說:“你看看,一個大男人,丟下個孩子,我的青春賠給他,還連累了孩子過苦日子,你說說這男的是不是男人?”
姜海云抽回手,冷冷地說:“這關(guān)我什么事?”轉(zhuǎn)頭看著坐在沙發(fā)上聳拉著腦袋地丈夫:“趙洪,你的事你管管?!?p> 聽了姜海云的話,梁晴把孩子的手一甩,小孩坐回沙發(fā),開始剝花生米,一顆一顆塞進嘴里。梁晴指著孩子罵:“吃,就知道吃?!焙⒆油鄣匾宦暱蘖?。梁晴一把拽起孩子攬到懷里,對著趙洪哀罵:“臭男人!我這好年紀跟錯了人啊,生個孩子日子苦啊?!?p> 趙洪抬起頭,從褲子口袋里掏出幾張折疊的錢遞給梁晴:“回去吧,回去吧。”
梁晴一把接過錢甩在地上,指著趙洪就罵:“你當我是要飯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身不吭的姜海云,把孩子推到一邊,拉著趙洪衣服把他提起來,趙洪順勢起身,和梁晴四目相對?!百r我的青春損失費,賠我母子錢!”梁晴死死地盯著男人說。
還是沖著錢來的,姜海云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趙洪被梁晴拉扯著起身,手足無措,三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空氣里只有小孩啜泣的聲音。沒半分鐘,對面鄰居家門開了,女鄰居站在門口問:“小姜,家里怎么這么吵?”這一問叫醒了姜海云,她轉(zhuǎn)頭對女鄰居說:“張姐,出了一點事,沒多大關(guān)系?!?p> 女鄰居正要抬腿進屋,又猶豫了一會放下腳,沖著姜海云說:“要幫忙你說啊,我就不湊你家里事了?!闭f完瞟了一眼屋里,轉(zhuǎn)身回家了。
姜海云拿出手機,給楊同事?lián)茈娫?,梁晴和趙洪之間的事情這些同事清楚,叫來幫忙不丟人,楊同事住在對面小區(qū),只能麻煩他。梁晴看著她打電話,冷笑一聲,松開拉著趙洪肩膀的手,坐下來定定地說:“叫吧,叫誰都沒用?!?p> 不一會小楊過來了,身后跟著一男一女,一進屋就對梁晴說:“哎呦呦,晴姐,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看把家里整得?!?p> 梁晴看看一屋子的人,沒搭理小楊。姜海云借了個膽走上前說:“你和趙洪的事我不清楚,要鬧你們別來我家里鬧。這樣子我可以叫警察?!?p> “叫啊,你叫啊,臉都沒有?!绷呵绮弊庸V碌馈?p> 梁晴的話惹怒了姜海云,她把自己的包“挷”地擲在茶幾上,茶幾上灑落的瓜子花生嘭地跳了一下:“誰沒臉,你說誰沒臉?來我家里鬧事你還有理了!”小楊連忙勸說:“好說話好說話,姐好說話?!?p> 小楊身后的女人坐到小孩旁邊,給小孩遞個棒棒糖哄哄小孩,梁晴看到女的肩膀上紋著青色的紋身,又看了看女孩旁邊站著的男人。那男人個子不高,留著平頭,帶著個墨鏡,臉色鐵青,嘴角有一道疤。
小楊轉(zhuǎn)向梁晴說:“姐,你有什么事去法院好吧,到人家家里這樣不是理虧?再怎么鬧外人看來也是理虧是吧?”
梁晴沒說話,拉起孩子:“等著,我告你個臭男人,我瞎了眼,臭男人。”說完朝趙洪啐了一口走人,經(jīng)過姜海云身邊時,梁晴眼里是滿滿的嘲笑。
小楊朝姜海云使了個眼色,連忙把她送出去。姜海云顧不了楊同事的顏色,梁晴前腳走,她后腳就到趙洪身邊想狠狠地罵他一頓,誰知道趙洪抬起眼,眼眶泛紅地看著她,說:“這人就是個瘋子。”
姜海云嘆了一口氣,對回屋的小楊和他的朋友說:“麻煩了,晚上請你們吃飯。”
女人起身連忙擺擺手,說:“姐姐不用了,看你們還得收拾一會,不打擾了?!迸赃叺哪R男也咧嘴笑笑表示告辭。小楊沖著趙洪說:“記得啊,又救了你一次?!?p> 三人也走后,趙洪拾起地上的錢,開始收拾屋子。姜海云心里非常不快,但看著趙洪那樣,就當這事過去了。她想梁晴大不了就去法院起訴,找法院是趙洪面子上過不去,跟她關(guān)系也不大,攤上這樣的男人,她也是受害者。去法院總比梁晴來家里撒潑強。只是短短幾天,她感到不了解趙洪,這老實懦弱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三錘子打不出一聲響。然而,她對梁晴也同樣不了解,自那天過后,第二天傍晚梁晴帶著人來家里索要青春損失費。不帶孩子,也不進屋,就在門口堵著罵,身邊站著兩個男的,據(jù)趙洪說是梁晴的侄兒子。
梁晴這一鬧,搞得姜海云很難堪,一呢她罵得實在太不知臉面,說得都是夫妻生活的點點滴滴,不知廉恥;二呢,這一鬧打擾隔壁。開始那天姜海云不知如何是好,吼著要趙洪去處理,趙洪說:“讓她罵,開門了又怎么的,不一樣嗎?”她自己想去開門,但走到門口猶豫了,只是沖著門外大聲說:“你再鬧,再鬧我報警了?!绷呵绮挪怀赃@一套,門外的男人大聲回應:“報警啊,我們就在這等著!”姜海云再給小楊電話,小楊接了之后說:“姐,她就那樣一個人,隨她鬧,再說,洪哥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海云生氣地掛了電話,賭氣似地躺在椅子上刷手機。隔壁的電視聲音很大,“下面我們來看一則簡訊”“你個沒良心的,不是男人!”新聞聲和罵街聲此起彼伏。姜海云拿起遙控打開電視后,把遙控扔給丈夫,說:“明天跟我回家,看看父母,也躲躲這個夜叉。”趙洪委屈地看著她:“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