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達(dá)者為先
齊嘯盯著那十二根銀針的針尾,目不轉(zhuǎn)睛。
所謂針灸,不是說找準(zhǔn)地方,扎一下就有用的,更不是說時間越長越好。
針對病情,施針的時間也會有所變化,很多時候,明明施針的位置對,但病情偏偏沒有恢復(fù),就是因為時間的把控不夠準(zhǔn)確。
少了沒有效果,多了又過猶不及。
有人想要上前讓齊嘯出手救齊元斌,可剛邁開步子,就被方慶攔下。
“他正在施針,不要過去打擾?!?p> “可是老師,他不是已經(jīng)施完針了嗎?大師兄這情況,估計撐不了多久了啊。”
方慶為人師,有教導(dǎo)的職責(zé),所以盡管他也著急,還是耐著性子道:“記住,高級的施針方法是雙刃劍,需要精準(zhǔn)的把控時間,并且觀察施針對于病患的身體變化,不能隨意打斷,否則后患無窮。”
聽到這話,齊嘯這才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能一眼看出他的施針手法不那么簡單,這方慶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再過幾分鐘,他的毒素就會進(jìn)入大腦?,F(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脖子附近,找到那條黑線,用刀子劃開,把毒素全都排出來?!?p> 齊嘯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可方慶聞言卻不敢耽誤,急忙按照他剛才說的,從朱元斌的脖子上找到了那條黑線。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頓時皺緊了眉頭。
一大團(tuán)黑霧聚集在心口的位置,一條黑線向上延伸,已經(jīng)到了耳根下面。
若是這毒素進(jìn)入了大腦,方慶都不敢去想后果。
“快,把刀子給我!”
立刻有弟子遞上一把小刀,方慶不想讓別人動手。畢竟這種情況,他都是第一次見。
他的弟子們治療傷風(fēng)感冒沒有問題,但這種隨時會出風(fēng)險的情況,他不會假手于人。
可誰知道,他僅僅只是劃破了一層皮膚,立刻就有一道黑血飆飛出來。
“老師!”
眼見黑血濺到了方慶的臉上,弟子們?nèi)紘槈牧恕?p> “瞎喊什么!”
方慶怒視他們,然后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齊嘯,見他沒有被影響,這才松了口氣。
無形之間,他隱隱已經(jīng)明白,這個少年在醫(yī)學(xué)上的造詣,憑借的絕對不是那些小手段,而是貨真價實的能力。
先不說這種古怪的毒,就憑那一手玉守針法,就足夠他羨慕的了。
就算僅僅是能學(xué)個皮毛,他也將受用無窮。
如此,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染毒,還讓齊嘯為他治療,這樣一來,他總能學(xué)到一些什么。
可惜,他這種寧愿犧牲自己的想法也根本無法實現(xiàn)。
只聽齊嘯悠悠然的開口道:“蝎毒見風(fēng)死,也就是說,你擦擦臉就好了,不會有事?!?p> 失去了機(jī)會,方慶有些頹然。
可他也不敢浪費時間,急忙通過擠壓,將朱元斌體內(nèi)所有的黑血全都排了出來。
另一邊,齊嘯的手掌一揮而過,整整十二枚銀針頓時全都拔了出來。
光是這一手御針的手法,就足以讓方慶再一次羨慕不已。
“齊嘯,這就完事了?”
江可可上前問道,剛才她就站在一邊,本來還打算和齊嘯聊聊天,但是一聽到方慶說不能打擾,她就只能好奇的看著。
“嗯,我重新激活了他的腎臟,接下來只要輔以一些藥物,少吃些辛冷的東西,腎臟功能就會慢慢恢復(fù)?!?p> “切,你以為你是誰啊,還重新激活腎臟?你怎么不說你幫他換了一個腎呢?”
方慶轉(zhuǎn)身看著說話的那名弟子,怒不可遏。
器官衰竭,重新激活,這本就是中醫(yī)古方中一種極其深奧的法門,并不是無稽之談。
“放肆!你知道什么!”
見方慶動了怒,那名弟子還有些莫名其妙。
“老師,那小子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虛,您可不能被他蒙騙?。 ?p> 其他弟子也紛紛開口。
“是啊老師,我看地上那人前后沒有任何變化,恐怕這家伙就是在演戲罷了?!?p> “咱們應(yīng)該現(xiàn)在就報警,趕緊把這小子抓起來,這種草芥人命的家伙,連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方慶被氣的臉色潮紅,指著他這些弟子,手指顫顫巍巍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老頭兒,你有一群好弟子啊,醫(yī)德就不說了,現(xiàn)在居然連你這個老師都開始懷疑了?!?p> 一聽這話,那些弟子們立刻臉色一變。
“小子,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質(zhì)疑老師,我質(zhì)疑的是你!”
“就是,你休想挑撥我們師徒間的關(guān)系。”
身份方慶的弟子,這個身份給了他們太多便利的身份,給那些大家族的人隨便治療個感冒,都能拿到一大筆豐厚的酬金。
“都給我閉嘴!”
方慶這一次是真的怒了,這些年來,即便他這些弟子沒有一個太具有天賦的人物,但他總認(rèn)為勤能補(bǔ)拙。
可惜,這人的品性要是出了問題,根本就無法彌補(bǔ)。
“今日起,我方慶再無弟子!”
宣布了這個決定之后,在場之人嘩然一片。
“呃……”
躺在地上的男子發(fā)出悶哼,悠悠轉(zhuǎn)醒。
方慶上前,尊敬的對齊嘯道:“先生,我可否為他診脈?”
齊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那男子明顯認(rèn)識方慶,一見到這個老頭兒,急忙感謝。
“你若是要感謝,還是感謝旁邊這位先生吧,是他救得你,并不是我?!?p> 方慶都這樣說了,那男人絲毫沒有因為齊嘯的年輕而懷疑,急忙感謝。
為男子診了脈,方慶倒吸一口冷氣。
按照他之前的判斷,這男人余下的壽命不足數(shù)月。
可如今,這有力的脈搏,哪有病入膏肓之人的體現(xiàn)。
再翻看一下他的眼瞼,舌苔,竟然都沒有了太大的異色。
若如此下去,繼續(xù)調(diào)養(yǎng)的話,齊嘯所說的讓他再活二十年,根本就不是太大的問題。
方慶起身,恭恭敬敬的對齊嘯施了一禮。
“學(xué)問一途,達(dá)者為先。先生,請收下方慶這一禮?!?p> 齊嘯沒有阻攔,因為他家老頭子也曾說過這話。無論是哪種學(xué)問,講究的都是達(dá)者為先,與年齡無關(guān),與閱歷無關(guān)。
就如同眼前,要比閱歷,方慶比齊嘯多了幾十年。
可要是比醫(yī)術(shù),他于齊嘯,根本就不再一個水平線上。
這種無限接近于起死回生的手段,將二人之間完全劃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