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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斷有誰聞

第22章 魘幻之術(shù)

弦斷有誰聞 古月今生 3969 2020-01-10 09:55:56

  忽聽山下又傳來一聲長嘯,這次卻似獸非獸,辨不出是什么聲音,在暗夜中顯得格外凄厲陰森。寧國一驚,卻很快又鎮(zhèn)定了,跨步探身向山下望去,月光下的河道于黝黑中又鍍上一層銀光,更顯得鬼魅無比。

  李義山忙伸手拉住她:“小心點?!苯裉煜挛缢麄冏吡艘蝗Σ⑽窗l(fā)現(xiàn)有任何動物的痕跡,但現(xiàn)在卻傳出如此怪異的嘯聲,他不由地眉頭緊鎖。

  寧國見他一臉擔(dān)心地抓著自己的衣袖,不由地一笑,放輕了的聲音里帶了點依賴和嬌媚:“有你在這里,我還怕掉下去?”寧國雖一向率性豁達(dá)卻沉穩(wěn)有度,此時卻盡情展露出小女子的嫵媚動人,李義山注目地望著她,不忍轉(zhuǎn)睛。

  “公主,該回去了!”令狐绹從樹林后面走了出來,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地道,“夜深了,此地又是荒郊野外,公主應(yīng)多加小心!”

  寧國不免有些掃興,她本就不喜歡令狐绹時時刻刻總把她的安全掛在嘴上——何況是此時,但她知道他的話素來周全得無可辯駁。

  但她還是不想這么快就鉆到那個陰森的山洞里去,于是笑著用商量的口吻道:“難得今晚的月色如此……?!?p>  她的話還沒說完,山下又傳來一聲長嘯,比方才的那一聲仿佛更近了。寧國不由地又想向下望,但令狐绹卻搶步上前護(hù)在她前面,他高大的身子立時擋住了她向山下望的視線。

  寧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掃興地向山洞走去。李義山正想跟上,但令狐绹卻插上前來緊跟在寧國身后,將他倆隔開,李義山微微一怔,放慢了腳步跟在后面。

  洞里已燃起了一堆火,大伙就在火堆邊四散歇息。華陽尚未醒來,李瑞欽卻仍目不轉(zhuǎn)睛地坐在旁邊守著她,令狐絹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用樹枝撥著火堆。

  春瑤正在將眾人剩下的食物聚在一起,準(zhǔn)備分給大伙。因為沒準(zhǔn)備在山上過夜的,大伙帶來的干糧并不多,眼下更是所剩無幾了,華陽包袱里的蛇肉也被裴澤渡拿了出來正在燒烤,侯仁筠則蹲在一邊看著春瑤分食物。

  只有馬維遷還饒有興致地借著火的微光湊在洞內(nèi)巖壁上仔細(xì)瞧著什么。

  寧國三人走到洞口,忽然又是一聲長嘯傳來,尖銳凄厲地竟象是就在洞旁不遠(yuǎn)處,這下洞中的人也都聽到了,春瑤嚇得驚叫出聲,侯仁筠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澤渡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的侯仁筠,轉(zhuǎn)向旁邊的春瑤安慰道:“休怕,這是野獸夜間出來覓食,算不得什么,俺以前在塞外時,經(jīng)常有野狼在帳篷外一宿宿地叫,膽小些的都無法入睡呢!”一邊說一邊將手上的蛇肉翻轉(zhuǎn)了一面。

  春瑤感激地向他一笑,問道:“塞外打仗很苦吧?”

  裴澤渡憨憨一笑道:“還好,對俺來說算不了什么。不過比起今天這樣的要辛苦多了,有時連水和干糧都不能保證,受了傷甚至連醫(yī)藥都沒有?!闭f到這里,他忽然轉(zhuǎn)頭望了望火堆對面的華陽,掩不住的憂慮。

  春瑤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華陽,想起他下午在眾人面前說起此箭傷時的吞吞吐吐,不由問道:“你以前見過有人也中了這種箭的,是吧?”

  裴澤渡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正說著,忽聽洞外又是一聲長嘯,竟似就在洞口發(fā)出的。

  正和春瑤說著話又被打斷了,裴澤渡看了一眼春瑤驚懼的神情,扔下手中的烤蛇拔劍就往外走:“老子就不信了,還會有鬼不成!”

  令狐绹見寧國進(jìn)洞后一直不理睬自己,看了一下華陽后就坐在令狐絹旁邊也用樹枝撥著火,卻偷眼瞟了幾次走到一旁和馬維遷一起觀看洞壁的李義山,嘴角似有掩不住的笑意。令狐绹站在寧國身邊滿心地失落而且有些尷尬,長嘯聲一起見裴澤渡向外沖去,他也正有此意,忙拔劍跟了上去。李義山見狀,忙走過來拾起李瑞欽放在身邊的劍,也跟了出去。

  到了洞外,卻見月華如銀般灑在外面的樹林上,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晰,卻并無異常。

  三人巡查了一番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正待回來,忽聽身后的樹林里傳出一陣沙沙響,裴澤渡性急,持劍就飛奔了過去。

  令狐绹也要過去,李義山攔住他道:“小心,敵暗我明,恐防有詐?!?p>  令狐绹卻憤然地用力推開他:“躲開!”也快步?jīng)_向樹林。

  李義山見攔不住,雖然擔(dān)心他二人中人圈套,但此時他不能貿(mào)然放下洞中諸人去追趕他二人,故只持劍把守住洞口。他警惕地四下觀望,月光下的樹林中雖不時地傳來一陣陣沙沙作響聲,但除此之外再無動靜。心里正猶疑之時,忽又聽得一聲長嘯聲,卻與令狐绹他們追趕的方向相反,他忙聚目察看,卻突然聽見洞內(nèi)傳出一聲嘶心裂肺地大叫,竟象是侯仁筠的聲音。

  李義山大驚,忙又持劍沖了進(jìn)去。卻見侯仁筠抱頭掩面地縮在地下,一個勁地瑟瑟發(fā)抖,李義山問他發(fā)生何事,他竟不敢抬起頭來回答。

  李義山轉(zhuǎn)向?qū)巼?,只見她和春瑤、令狐絹三人環(huán)抱在一起,春瑤以自己的身體環(huán)抱著寧國似是想護(hù)著她,但是頭卻不敢抬起來看,似是眼前有極恐怖的事物。令狐絹一向無所畏懼的臉上也俱是驚恐不安的神色,只有寧國還算鎮(zhèn)定,雖然眼里掩不住的慌亂,只是還強撐著,見他來了忙向他指了一下洞壁。

  但李義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卻不見任何異物,只有冷森森的洞壁上跳躍著火光映出來的人影而已。

  卻見馬維遷手里揮著一根樹枝向面前的洞壁不斷地掄著,像是用盡全力般地與什么人在拼斗著。而李瑞欽卻以身護(hù)著華陽之旁,一只手持著匕首對空中亂揮亂舞,嘴里不停地大聲叫著,似正在與人激烈地格斗一般。

  李義山非常驚訝,但四顧細(xì)望卻仍看不到異常,只得愕然地又轉(zhuǎn)向?qū)巼鴨枺骸盀楹稳绱梭@恐?”

  卻聽寧國一聲大叫:“小心!”她盯著他的身后露出驚恐的神色。

  李義山急忙回頭,并沒見任何東西,但寧國卻扔下春瑤和令狐絹,過來將他拉在身后,又抽出隨身的匕首對旁邊的空中揮舞著,似是正在與面前的什么事物全力博斗著,神態(tài)再不似方才鎮(zhèn)靜。

  李義山直覺此景不對,一定是有什么緣故,他想問個明白,但寧國卻已不再能自持,不斷地對身前揮舞著匕首,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恐怖在襲擊著她,迫使她不得不對抗。

  李義山只得伸手抱持住她想安撫住她的情緒,一邊四下探尋著究竟,忽見與春瑤偎依地抱在一起的令狐絹正抬眼望著自己,兩人目光對視的一瞬時,令狐絹的眼中并沒流露出其他人一般的恐懼,反像是疑惑地探究。

  李義山再注目地去看她時,令狐絹卻抱著頭尖叫了一聲,昏倒在火堆邊上,春瑤竟似絕望地抱了她悲聲哭泣起來。

  正在此時,令狐绹和裴澤渡持劍從外面進(jìn)來,他們顯然什么也沒追到。

  見了洞中情景,令狐绹只看了一眼寧國和李義山,便忙奔向令狐絹,急切地?fù)u著她,想喚醒她。

  裴澤渡忙扶起悲痛哭泣的春瑤竭盡全力地安慰著,又疑惑不解地轉(zhuǎn)頭問李義山:“這些人為何如此?”

  李義山正想解釋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形,卻聽洞外又是一聲長嘯,緊接著洞內(nèi)的眾人又開始一片慌亂地叫喊起來。

  才稍稍安靜了一點的寧國滿面淚痕地又揮著匕首向空中狠刺,李義山想抱住她別動,但她仿佛已認(rèn)不出自己了,反而掙扎得更激烈,嘴里不斷地咒罵著。

  李義山突然想起曾仿佛在一部古書上看到過有一種迷幻之術(shù),叫什么來著?他正緊張地思索,忽聽旁邊的裴澤渡大喝一聲推開春瑤,也開始揮劍對著空中亂砍亂劃,李義山恐他砍傷其他人,剛想上前制止他,卻聽身后又發(fā)出一聲大叫,令狐绹竟持劍從他身旁沖了過去,對著洞壁一陣亂砍,竟砍得石壁上火星迸出,仿佛在與什么人力戰(zhàn)一般。

  李義山還想努力制止他們,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睜開眼竟看見一個滿身傷痕、流著鮮血的士卒模樣的惡鬼向自己抓過來,他慌忙躲閃開,但瞬間不知從何處又冒出好幾個惡鬼團團圍住他,均是遍體鮮血淋漓不忍目睹,卻張牙舞爪地?fù)淞诉^來。他慌忙拔出劍來抵擋,但才砍倒面前的一個,立刻又有幾個撲了過來,任憑他怎樣努力博斗,總有成群的惡鬼幽靈般地圍繞在他身邊,讓他目不暇接,根本無暇分神顧及其他。

  他腦中瞬間閃過一念,不對,自己現(xiàn)在這樣不是和方才令狐绹他們一樣嗎?剛才自己根本沒有看到令狐绹他們看到的東西,那么說這些鬼魅……

  他模糊地想尋找一個思路,但是無數(shù)撲向他的惡鬼讓他根本停不下來,仿佛只要稍一停下來自己就要立刻被他們撕碎吞沒。漸漸地,他越來越傷不到他們,他的劍只能讓他們退避一下,立刻又沒完沒了地涌上來,他只能徒勞地?fù)]舞著劍與之爭斗。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寧國竟被一個滿身是血、身著破敗盔甲的厲鬼抓住,那鬼竟張嘴向她咬去……

  “住嘴!”他拔劍想沖過去,但無數(shù)的鬼魅圍繞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李瑞欽也看到自己終于敵不過惡鬼,護(hù)著的華陽也被惡鬼撲了過去,他手持的匕首太短,根本擋不住惡鬼的長爪,他不由地發(fā)狂,隨手抓起地上的什么東西就揮向惡鬼,那上面卻突然噴涌出無數(shù)的血珠來……

  華陽被灼熱的火星燙到手上,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見李瑞欽發(fā)狂一般在自己面前揮舞著一根燃燒的樹枝,原來是樹枝上迸落的碎火炭將自己燙醒的。見洞中的眾人皆是亂揮亂舞,嘴里或驚恐或憤怒或悲傷地大聲叫罵,她先是訝然,猛然想起師父曾教過她,這世上有幾種迷幻之術(shù)能能致人心志混亂,目不識物,重者甚至可至人癡呆癲狂。其中有一種魘幻術(shù)猶為厲害,它僅憑一點細(xì)微藥末就可借火燭而生發(fā),故令人防不勝防。此術(shù)會讓被魘之人將素日下意識幻想中所畏懼的事物幻化成真實的感受,雖千人千狀,所幻的感觀不一卻有著同樣恐怖的感受,醒來后如夢似真,再加上此術(shù)能令多人同時中魘,受其傷害之人眾多,更讓人覺得恐怖詭異無比……

  華陽抓起李瑞欽放在她旁邊的一碗水,對著離她最近的李瑞欽臉上潑去,李瑞欽被潑后很快停止了打斗卻站在那里發(fā)呆,仍然反應(yīng)不過來。

  寧國掙扎著爬起來,找到水囊打開向李義山頭上潑去,李義山一怔,卻很快醒了過來,他想起來了,書上曾說過:“魘幻之術(shù),……因火旺之,以水滅之?!?p>  他忙搶過水囊灑向其他人的頭上、臉上,李瑞欽終于也反應(yīng)過來了,扶著華陽坐好后,也急忙找到另一個水囊,用水潑向被魘魔的人。

  得知魘幻術(shù)是依靠火勢的助長才能發(fā)揮出它的力量,且星點的火燭亦能起效,被魘幻術(shù)害得膽顫心驚的大伙再也不肯呆在洞中的火堆邊了,情愿坐在空曠的山頂上忍受著夜間的冷風(fēng)和山下一聲接一聲似近又遠(yuǎn)的長嘶聲。

  大伙圍成一個圈坐著,男子背向坐在外圍守護(hù),女子則坐在圈內(nèi),寧國看護(hù)著令狐絹,春瑤照顧著華陽,所有可擋風(fēng)御寒之物盡皆取出用上。

  所幸已是夏季,山中夜間縱然寒涼到底有限,但經(jīng)過黑衣人的兩度襲擊又遭受魘幻術(shù)迷害,眾人皆小心翼翼地不敢入睡,唯恐再生不測,竟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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