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和呂霞經(jīng)過走廊,老遠聽到董圣楠高談闊論的聲音。
她倆互相使了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地進了門。
寢室在一樓,窗外人來人往的。
董圣楠坐在林婳的書桌旁,正繪聲繪色地講學校鬧鬼的事。
白蕊和朱倩倩都趴著椅子靠背,聽得津津有味。
林婳將蘋果和蜂蜜放桌子上,挨董圣楠站著,討好地喊了聲:“圣楠學姐~”
董圣楠抬頭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繼續(xù)剛才的故事。
“你們千萬別不信,我是親眼看到,有個披頭散發(fā)、穿白衣服的女生,經(jīng)常半夜三更出現(xiàn)在宿舍樓后面,低著頭掃地,哎喲!每回聽到‘沙沙……沙沙’的掃帚聲,我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后來,聽上上屆的人講才知道,這學校以前是個墳地!為什么東區(qū)的矮山上會建一座怪里怪氣的塔樓呢?其實那是鎮(zhèn)妖塔!這幾年塔周圍一直不太平,剛修了兩個人工湖,隔段時間就有學生想不開,投湖自盡,跟中了邪一樣,所以,東區(qū)那邊去不得!尤其是晚上……”
時鐘滴答滴答,可能是快到熄燈時間,也可能是學姐講盡興了。
董圣楠拍拍腿起身,囑咐林婳:“教院附近的人員很雜,天黑了早點回宿舍,別再到處瞎跑了啊?!?p> 林婳笑嘻嘻地說:“知道了?!?,送學姐出了門。
趁燈還沒熄,趕緊洗漱。
和呂霞在洗手間里聊天。
“林婳,你說……是學姐的鬼故事恐怖,還是秦連長講的‘廁所借草紙’那個更嚇人?”
“秦連長的吧?!?p> “我也覺得……”
正說著,燈滅了,整個公共盥洗室一片漆黑。
兩人洗得差不多,不約而同地端著盆往寢室趕,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夜里,林婳想上廁所,翻來覆去地睡不熟。
“呂霞?睡了嗎?”她壓低聲音問。
回應的是輕微的鼾聲。
林婳低頭抿了抿嘴,在黑暗中摸索著下了床。
她不敢一個人去洗手間,站在大門口發(fā)呆。
路燈透過緊鎖的柵欄門縫隙,光線打在另一扇木門上。
林婳想不起來宿舍樓是否有后門,她拉開鐵栓,門開了。
一股帶著竹葉香的清煙飄過,外頭連個人影都沒有,路邊的草木顯得荒涼而孤寂。
黑夜里,有光的地方是安全的。
林婳輕輕帶上門,躲進路燈的照射范圍內(nèi)。
周圍是黑暗包裹的圓,她一時辨不清東南西北。
心底的惡魔蘇醒,涌起邪惡的念頭:東區(qū)!去東區(qū)!
她不由自主地邁開雙腿,朝一個巨大的黑洞里走去。
身邊的樹木越來越高大,越來越密。
兩個橢圓形的人工湖中間,隔著條林蔭小道,潭水幽深,像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山坡上的塔樓里,發(fā)出“咔哧咔哧”的怪異聲響。
林婳循著聲音,繞著塔樓邊轉(zhuǎn)了轉(zhuǎn)。
塔沒有名字,三層高,前后兩扇簡陋的紅木門。
后門開著,陰風陣陣,颼颼的,打著卷的寒氣,肉眼可見。
林婳扒在門縫處,向內(nèi)張望。
隱約看到一個穿黑裙的女孩,俯臥在地上,發(fā)出“咔哧咔哧”的咀嚼聲。
突然,女孩覺察到什么,轉(zhuǎn)過頭來。
那一刻,林婳感覺嗓子仿佛被鉗子卡住。
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跟季揚在一起的短發(fā)妹。
她鼻子以下半張臉全是血,手里捧著季揚的頭顱。
那顆頭,已被啃噬得露出了白骨。
“啊啊啊……”林婳顧不得掩護自己,哇哇亂叫,拼了命地狂奔出塔樓。
可是,當她跑到人工湖的時候,腿竟然使不上勁了,掙扎期間,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人在寢室床上。
林婳撫了撫胸口,驚魂未定,原來是做噩夢了。
時鐘指向六點半,天蒙蒙亮,校園廣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室友們還在睡夢中,呂霞的姿勢很奇怪,整個人縮在被子里,裹得嚴嚴實實的。
林婳沒法繼續(xù)睡,干脆起來洗臉刷牙。
換衣服時,發(fā)現(xiàn)睡衣上有點灰塵,她沒多想,泡了杯蜂蜜水壓驚,邊喝邊玩手機。
朱倩倩和白蕊陸續(xù)起床,靜悄悄地出門了。
七點半,呂霞還賴在床上。
林婳忍不住催道:“呂霞!快八點了!再不起床要遲到啦!小心秦偉罵你!”
呂霞似乎沒睡著,猛地一抬頭,麻利地溜下床,三分鐘洗漱穿戴完畢,只是臉色不太好。
她嘴唇發(fā)白,跟林婳耳語:“學姐說的好像是真的!昨晚我一個人去上廁所,結(jié)果看到窗戶外,路燈下面,一個長頭發(fā)的女鬼站在那里!”
“你看清楚女鬼長什么樣兒嗎?”林婳問。
“我哪里敢細看!直接嚇得回來躲被子里了!”
林婳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直覺呂霞說的女鬼搞不好是她自己。
照這么推論,她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事,急得拉起呂霞就往外沖。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還沒過早!”呂霞一頭霧水。
“就在中區(qū)食堂買吧?我得去一趟操場,找個人?!?p> 雖然季揚有時很討人嫌,但罪不至死于非命。
七點五十,林婳和呂霞到達操場。
季揚這個人能見度很高,只要仔細觀察,一點也不難找。
林婳很快在一群迷彩服中看到了動作表情夸張、嬉皮笑臉、活得好好的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