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維也納。
在這個音樂之都,街頭表演隨處可見。
許默一襲米色風衣,隨意地漫步在商業(yè)街上,每走過一條街區(qū),都會遇見音樂表演,對街頭的行為藝術更是司空見慣。
人來人往的小廣場,一間露天咖啡館門外,一行四人正默契地合奏《一步之遙》。
其中一人一身黑色西裝,端坐在琴凳上優(yōu)雅地彈著鋼琴,在他的身邊,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撥弄著大提琴的琴弦,鋼琴的前面,是一個東方面孔的年輕女孩子,神情投入地拉著小提琴,她的身邊,是一個中年男人,賣力地拉手風琴。
也許是走累了,想融入進這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城市好好放松一下,許默遠遠地望著這個小樂隊,不覺停下腳步。
“先生,請問需要些什么嗎?”一個服務生走過來,用標準的英語禮貌地問道。
許默接過菜單,點了一杯咖啡。
坐在大遮陽傘下,許默的目光沉沉地望著正在表演的那四個人?;蛘哒f,某一個人。
不是第一次聽這首曲子,但他卻覺得今天聽到的版本十分好聽。
很快,服務生端上了熱氣騰騰的咖啡。
“這些人每天都會在這里表演嗎?”許默指著咖啡館門前的四人問。
“不是,他們來的時間很隨機?!狈丈Y貌地答。
許默點頭,端起咖啡杯慢慢品著,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個人影。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道目光,迅速往人群中移動了去。
許默不動聲色地喝完咖啡,起身朝著前方圍觀表演的人群走去。
一曲畢,人群中響起陣陣掌聲和歡呼聲,樂隊四人禮貌地致謝。
就在眾人等待著下一曲開始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樂隊中間,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只見那人一把抓住樂隊中那個年輕女孩的手,沖出人群,奔跑在維也納的大街上。
小提琴掉落在地上,留下樂隊的其余三人面面相覷。
而在奔跑著的兩人身后,有一人正在奮力追趕。
“喂,你誰???”女孩震驚于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切,卻迫于前面那人極快的速度,不得不跟著他一路奔跑。
“后面追你的是慕云楓的人,不想被帶回去就跟我走!”
女孩一聽,立刻變了臉色,緊跟著那人的腳步加速跑起來。
到了一處熱鬧的巷子,許默轉了幾個彎便順利甩掉了后面的人,在一家關閉店面的門口停下。
兩人連連大口的呼吸,幾秒之后,女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許默原本是個臉上沒有過多表情的人,此時也不禁奇怪地看著她。
待她笑夠了,才興奮地說:“真是太暢快了!我好久都沒這么跑過了!”
許默無語至極。
想起他來之前沈翕辰的囑咐,恩……他的妹妹果然是不太正常!
“喂,你是我哥的人?”女孩上下打量著他。
許默淡淡回應:“我叫許默,是沈翕辰的朋友?!?p> “許默?!彼貜土艘痪?,然后笑著伸出手,“我叫沈瀟如,剛才多謝了!”
“我知道?!彼焓州p輕握了一下又迅速移開,溫和守禮,又仿佛是避嫌。來之前早就看過無數(shù)遍她的照片,所以才會在人群中一眼認出她。
沈瀟如雖然只有十九歲,但自小生活在國外的她個性是相當?shù)拈_放,面對男人剛才瞬間的觸碰,不覺就笑了:“喂,握手是這樣的嗎?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頭一次被公然調戲,許默自然要反擊回去,他突然上前湊近她的臉,沈瀟如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許默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唇:“誰害羞?”
沈瀟如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在氣勢上堅決不能輸,踮起腳也湊近他:“你!”
他的個頭太高,沈瀟如需要奮力地踮腳才能與他平視,卻不想因為動作太大,重心不穩(wěn),身子晃了一下。
許默眼疾手快地摟住她。
這一摟,沈瀟如真的就害羞了。
雖說這些年她在國外也沒少招惹小帥哥,可都是嘴上,真正與異性親密接觸,還從來沒有過。
況且……
眼前的男人英俊帥氣,氣質卓然,就這么被他有力的手臂摟住,貼近他的臉,近到他的氣息都可以撲在她的臉上,沈瀟如突然紅了臉。
……
兩人靜默無話地走在校園,一路到沈瀟如的宿舍樓下。
“我到了?!彼皖^,悶悶地說。
許默側頭打量起她,見她一副害羞模樣,忍俊不禁,對待異性一向淡漠的他鬼使神差地起了逗弄的心思:“晚一些,我再來找你?”
“嗯?”沈瀟如一驚,瞪大雙眼看向他。
下一秒,便看到他淺笑的表情。
沈瀟如立刻意識到自己被他調戲了。
也忘記了說再見,她一溜煙兒地跑進宿舍樓,一口氣爬上了五樓,倒頭悶在被子里。
心動,就是從某個瞬間開始。
許默全程眼帶笑意地看著她的倩影消失在視線里,心中默默思量。
兄弟,對不起了,你這個妹妹,深得我心。
沈瀟如沒想到,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來得如此之快。
他說晚一些再來找她,她只當做是句玩笑話,所以當她晚上一從宿舍樓出來,就看到站在樹下那個挺拔身影的時候,內心慌得不行。
他還是下午的那身衣服,見到她時,還笑著和她擺擺手。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在她看來,卻覺得簡直迷死人了。
她朝他走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背著個東西——是她下午掉落在廣場的小提琴。
原來,只是來還琴的嗎?
心中驀地有些失落,沈瀟如臉上害羞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許默是多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看著沈瀟如的神情變化,仔細想想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唇邊的笑意更濃。
“這是你下午落在咖啡館門前的琴?!痹S默卸下肩上背著的琴盒,遞給她。
果然是來還琴的。沈瀟如無意識地嘟了下嘴,伸手剛要接過,被他倏地收了回去。
不解他的行為,沈瀟如疑惑地望著他,只聽他說:“我?guī)湍銚旎亓饲?,你就不打算感謝我一下?”
本是一句逗她的話,可她聽到這話時,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仿佛就要迫不及待地說“好啊好啊!你想要我怎么感謝?”
可是想想又覺得……太過直白。雖然她自小生活在國外,不懂什么是矜持,可如果這樣直接,未免讓他笑話。
于是她露出一臉甜美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說:“那我請你吃我們學校附近最好吃的餐廳!”
許默連連點頭:“好啊。”
餐廳里,沈瀟如熟練地點完餐,將菜牌交還給店員,然后看著許默,一臉資深吃貨的模樣說著:“這家餐廳的炸豬排味道真是一絕!你是第一次來維也納吧?遇到我,保證帶你吃香喝辣!”
許默笑笑,“好啊,我在維也納還要呆上一段時間,這些天,你就做我的導游吧。”
“那沒問題?。“谖疑砩?!”沈瀟如拍著胸脯保證道。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沈瀟如經(jīng)常陪著許默在維也納的街頭游走,后來更是帶他幾乎逛遍了整個奧地利。
直到有一天,許默接到了沈翕辰的電話。
“你這次辦事效率似乎有點慢啊?!彪娫捴袀鱽砟腥说统辽⒙穆曇簟?p> 許默也不在意,十分淡定地睜眼說瞎話:“是啊。慕云楓這家伙,實在難對付。”
“嗯,是難對付。”對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尋常。
許默多警覺的人啊,立即察覺出端倪,“你這啥意思?”
只聽沈翕辰調侃道:“慕云楓找不到小如,已經(jīng)改變戰(zhàn)略了,宣布解除和帝都趙家的合約,就在剛剛。而且那個趙家老三,下個月就要和孫家的小姐訂婚了。據(jù)我所知,慕云楓派去的人,好像一周前就回國了?!?p> 所以沈瀟如,早就已經(jīng)安全了。
許默咬了咬后槽牙。這個腹黑的男人,竟然到現(xiàn)在才告訴他,真是存心的!不過轉念一想也好,這樣就省去了日后還要和這個男人解釋的麻煩!
而其實,那個精明的男人早已看透一切,又在電話里說:“接下來歐美那邊的業(yè)務全都交給你了。以西歐和中歐為主,你對這個安排有意見嗎?”
當然沒意見!
他求之不得!
許默愉快地答應了沈翕辰的提議,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幾乎全都身在奧地利。
偶爾出差回來,他和沈瀟如更是小別勝新婚,就在他租住的房子里奮戰(zhàn)到天明……
兩人似乎有著非常的默契,從來沒有提過以后,卻都在心里將對方默認為今后的另一半。
向來高冷的許默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小丫頭輕易擾亂心神,更沒想到談了戀愛的自己,會這么愿意寵著一個小姑娘。
有次出差回來,他沒及時聯(lián)系上她,心情煩悶地在她學校附近走著,不想又在某個噴泉廣場看到她和其他兩個男人在演奏,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許默當場就醋了。
待他們表演完,許默才從最后面穿過人群走上前,一臉酷酷地看著她。
沈瀟如神經(jīng)大條,卻也不傻,知道這個男人是不高興了,立刻滿臉堆笑地上前一把摟著他的胳膊哄他開心,誰知許默根本不吃這套,打橫抱起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
一路將她抱回了他的住所,直接扔到大床上,一解思念之情。
沈瀟如卻很吃這套,還會笑著大叫:“許默你真是個醋壇子!”
于是男人被撩撥地更氣,板著臉說:“以后不許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那都是表演需要!”沈瀟如反抗。
“我看是表演時的真情流露!”許默發(fā)了狠,一口咬在她的臉上,“再這樣我就帶你回國,把你藏起來!”
沈瀟如笑得愈發(fā)開心:“許默哥哥,我好怕怕哦。”
說歸說,許默到底不會真的限制她什么。她喜歡拉小提琴,喜歡在街頭隨意表演,喜歡組樂隊,這些他都不會真的去管。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隊里有和她年歲相當?shù)臍W洲小帥哥,還總是對她眉來眼去,許默總是有些醋意。
“小如。”他抱著她,站在窗前。
“嗯?!彼]著眼,貼在他的胸口,軟軟地嗓音應著。
“其實我也會鋼琴和手風琴的。要不,我和你組樂隊?”
沈瀟如的大眼睛倏地睜開,“你還會樂器?”
許默失笑:“當然?!?p> “看不出來啊,你這成天滿腦子合同啊利益啊,居然還是個文藝青年。”
“小時候都學過的?!彼吐曒p哄,“我也可以陪你練新曲子。”
沈瀟如往他懷里鉆了鉆,壞笑著問:“那你能陪我在街頭表演嗎?”
許默頓了頓,便聽見她的陣陣笑聲。
“就知道你這個高冷的家伙不會!”
許默火兒了,伸手在她腰間輕輕一掐,她立刻呼痛,“我錯了我錯了!”
雖然許默內心是拒絕的,可從那天起,他有空就陪著沈瀟如練琴。她拉小提琴,他就彈鋼琴,沈瀟如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雖不是鋼琴專業(yè)的學生,但彈得不差,與他合奏,還是十分愉快的。
許默也是樂得這樣琴瑟和鳴的生活,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回新的曲譜,沈瀟如也很是驚喜。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半年。
某次許默又去其他地區(qū)出差,本以為只是普通的一次商務會面,卻不想當他再回到奧地利的時候,他與她的關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