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的反應悉數(shù)被那個細心的男人盡收眼底。
沈翕辰眸子里的陰冷越發(fā)清晰。
愣神間，手上的精致小盒被男人拿走，秦瑤抬眼，只見男人神色如常，“我?guī)湍愦魃?，看看好不好看。?p> 他得知秦瑤去過他的辦公室，查了秦瑤近幾日的行蹤，冷靜下來之后，他終于縷出一些頭緒。
是羅子浩。
別人，就算程海躍，也不會有能力查到關于他的任何事。
還有，于槐松那個老家伙，當初給他的教訓真是不夠，如今竟被羅子浩借題發(fā)揮，顛倒黑白來污蔑他。
晚上九點半，已經(jīng)是商店打烊的時間。
沈翕辰卻叫林嘉給他聯(lián)系珠寶商，說什么也要買一副耳環(huán)。
這可苦了林嘉，沈翕辰卻丟出一句：“不想讓小陶受牽連，就給我解決好這件事?！?p> 林嘉只能照辦。
誰讓周齡休產(chǎn)假之前，是林嘉推薦的小陶。
思忖間，男人已耐心細致地為秦瑤戴好那對嶄新的耳環(huán)。
“看看?！币幻骁R子遞到秦瑤面前。
秦瑤抬頭，精致的珍珠耳環(huán)，是DL的最新限量款。
“新聞網(wǎng)的工作，我不想做了。”良久的沉默后，這是秦瑤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沈翕辰并不多問，只回了句：“好?！?p> 這一個字卻讓秦瑤驟然暴怒。
怒目而向身邊的男人，秦瑤冷笑了聲：“你都不問問我為什么？”
男人倒是淡定得很：“不喜歡做了，隨時可以辭職，我養(yǎng)得起?！?p> “你……”秦瑤氣得緊，騰地站起身，“嫁給你，我連正常生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嗎？你從來沒問過我喜歡做什么，不喜歡做什么，之前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電視臺的工作，是因為我爸爸的關系，我從沒被分配到什么具體的工作，但現(xiàn)在，我喜歡做新聞，我喜歡這份工作，可你卻動用你的力量讓我只能待在K市做一些可有可無的新聞！”
沈翕辰不氣不惱，依舊好脾氣，“瑤瑤，我沒想過剝奪你的任何權利，結婚以來，我也一直最大限度地給你自由。但是你既然嫁給我，我就要保證你的安全，當一個只說實話的記者，并非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去做新聞，首先要學會自保?！?p> 他的話令秦瑤想起不久前自己因執(zhí)意調(diào)查余笑塵身陷險境的事，若不是那個男人及時出現(xiàn)，自己可能……
秦瑤突然心中一動，抬頭看了眼沈翕辰。
“那天在金羽，救我的人，是你吧？”
她突然發(fā)問，沈翕辰顯然沒料到，多年良好的心理素質(zhì)，卻也讓他在頃刻間恢復冷靜。秦瑤并未看出他情緒的變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你怕被我看見你肩上的傷，所以此后幾天都故意回來很晚，去別的房間睡覺?！?p> 其實，她也是今天知道沈翕辰認識余笑塵，還曾在前幾日與之有過合作，才突然想到這些事。怪不得，那天救她的人，給她的感覺那樣熟悉，現(xiàn)在想來，她只是不愿將兩個人聯(lián)想在一起，稍作聯(lián)想，就會發(fā)現(xiàn)兩個人身形幾乎一模一樣。
與她料想的不一致，男人只是笑笑：“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不要太聰明?！?p> 這等于承認了他就是那天的人。
“你打扮成那個樣子，除了不想被我發(fā)現(xiàn)，還不想被余笑塵發(fā)現(xiàn)，對嗎？我猜你那天回去之后，摘了口罩脫掉帽子，換身衣服，還要跟余笑塵繼續(xù)談合作呢。”
沈翕辰不做解釋，她說的，大半都是對的。那天他剛踏進金羽會所的門，就看到了她。當下只覺不妙，回車里換了行裝，從不起眼的小門重新進去，三步并兩步地急急跑上去，還好趕上了。不想嚇到她，所以對她隱瞞身份，等送走她再折返回去時，他的腦子里就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能再發(fā)生今天的事。所以，那天他第一次在談判中不冷靜地作出決定，愿意在合作中對余笑塵讓步。只是有一件事，她不知道。他那天返回金羽和余笑塵談合作，重點不是別的，而是要余成地產(chǎn)盡快完成千園項目的交付。
他太清楚余笑塵的危險程度。卻并不想余笑塵知道自己和秦瑤的關系。所以他保護秦瑤不受傷害的唯一方式，就是讓余成地產(chǎn)的事情盡快解決，讓秦瑤沒有繼續(xù)調(diào)查的理由。
“那天的事，說起來我要謝謝你?！鼻噩幷f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不光生意做得好，身手也那么好，我的丈夫果然是人中之龍。簡直讓我這個做妻子的……自慚形穢?！?p> 沈翕辰的臉色微冷，眉峰一挑：“保護妻子是丈夫應盡的責任，我剛去美國的時候，總是被欺負，所以只能學些防身術，你不必太當回事。”
秦瑤表情平淡，轉眼看向別處，終于問了出來：“你……也像余笑塵那樣，做過很多壞事嗎？”
話音落，沈翕辰卻淡淡笑了。
“在你的認知里，什么算是壞事？”沈翕辰挽起袖口，伸手折斷客廳茶幾上的一束嬌艷欲滴的鮮花，“這樣摧殘一個生命，算不算壞事？你喜歡吃魚，就要把它從水里抓出來殺掉煮熟，這算不算壞事？在零和游戲里，盡可能爭取最大的利益，必然損傷他人的利益，這算不算壞事？為了救你的親人，只能犧牲掉那些威脅你親人生命的人，這算不算壞事？你做記者，自以為做的是仗義執(zhí)言、伸張正義的好事，殊不知也會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做他們的槍手，一不小心也會毀得別人家破人亡，這又算不算壞？好與壞，善與惡，評判的標準本身就很復雜，要看從哪個角度來說。總之，我做過的事，我問心無愧?！?p> 好一個問心無愧！
秦瑤怔了怔，不再說話，轉身上樓。
這一夜，秦瑤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