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北夜聲中透露著森森寒意,顯然對這個在他從軍三年內(nèi)為禍青原的錢家厭惡至極。
“是”蒙石等人盡皆恭聲領(lǐng)命。
“七剎夜騎先去準(zhǔn)備,王毅,三元,你們和本王去一處地方?!?p> 風(fēng)北夜緊接著吩咐道。
蒙石他們聽著,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金三元和神情淡漠的王毅。
“走吧!帶你們?nèi)ヒ娨粋€人,一個對我們扳倒錢家有大用的人?!憋L(fēng)北夜拍拍手,動作很是灑脫,沒有半分剛才布置任務(wù)時的凜冽殺意,反倒是像剛踏春游玩回來的公子。
于是,風(fēng)北夜帶頭穿過郡王府的寬敞回廊,金三元,王毅兩位云將緊跟在后面,至于紅袖小草她們沒有跟著,而是去忙碌王府諸多事宜去了。
一路上,風(fēng)北夜走走停停,不時欣賞一下郡府內(nèi)的風(fēng)景,離開三年了,郡府的布景也有了變化。
現(xiàn)在正值初夏,郡府內(nèi)的方湖內(nèi)小荷才露尖角,如今風(fēng)北夜等人正走在湖邊的長廊上,微風(fēng)拂過,看那碧波蕩漾,別有一番趣味。
王毅也不知風(fēng)北夜葫蘆里裝的什么藥,只不過這份高雅風(fēng)景,他也是欣賞的,所以一路觀景走來,也不覺的生悶。
“夜哥兒,你帶我們來王府后山干什么?”現(xiàn)在人少,金三元也叫回以往的稱呼。
雖說在郡府待的時間不長,可金三元無疑是最了解的郡府地形的,平常他可少不了四處找吃。
他知道,穿過這條湖邊走廊,再繞幾條路就到了郡王府后山了。
那里景色宜人,金三元這幾日在湖里抓了魚都在那烤了吃的??墒悄抢铮ǔG闆r是沒有人去的呀。
風(fēng)北夜笑笑,沒有回答,只是依舊往前走著。
金三元的胖手有些迷糊的摸摸自己的腦袋,還是跟了上去。王毅也緊隨其后。
走過幾條羊腸小路,前方的山景就讓人心神放松。
四周碧青的柏樹布滿山頭,隨風(fēng)搖曳,連成一片林海起伏,不時傳出幾道清脆的鳥鳴聲,以及淡淡的花香。空谷幽蘭,莫過于此。
“夜哥兒,這也沒有人呀!”半晌過后,金三元小聲說到,他來過這里很多次,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有其他人。
至于王毅,他還是被這種自然山景震撼了。久久方才嘆道:“我修煉十?dāng)?shù)載,見得最多的還是渾濁的人心,原來還有這樣的天地大道。”
風(fēng)北夜淡笑:“自然之道遵循天地正理,澄澈如鏡,不似喧囂紅塵,可人間道生靈無數(shù),王將軍可不要辜負(fù)他們?!边@是在提醒王毅為將者的職責(zé)。
符朝有些山林隱士,向往自然,追尋返璞歸真之道,可那即將到來的亂世,無數(shù)生靈的喋血,又由誰來拯救。
“殿下說的是,末將不過是觀著純璞山景,有所感嘆罷了?!蓖跻阋彩切逕挸鰟莸娜?,本身意志堅定,很快從剛才那種歸隱心境中掙脫出來。
此時,一旁有些無聊的金三元眼睛一亮,指著前面山上的一處,大聲說道:“那好像有一個人影?!?p> 王毅順著金三元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前方山頭的云霧繚繞處,依稀有人影浮現(xiàn)。
王毅金三元二人當(dāng)即體內(nèi)元力運轉(zhuǎn),朝著山上那道人影奔去。
只有風(fēng)北夜還站在原地未動,手中輕搖云暮折扇,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才嘆道:“情之一字,最是傷人?!?p> 王毅乃是通玄境強者,體內(nèi)元力奔騰,速度自是如風(fēng)馳電掣般,不過半刻功夫就爬到了半山腰。
可令王毅吃驚的是,金三元不過養(yǎng)脈圓滿,此時竟能與自己并肩,看來他被封為四云將的天寶將軍是有真本事的。
就在王毅心中閃過諸多想法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飛奔到了山頂。
面前是一座新墳,簡單的豎了木碑,上面寫著愛妻趙瑤兒之墓。
而先前被金三元指出的那道人影此時就跪在那道墓前,一動不動。
“李暄?”望著身前那道穿著粗布長衫,頭戴斗笠的男子背影,王毅還是出口問道。
聽到有人說話,在墓前跪著的男子方才回過頭。
男子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約莫一尺,如蜈蚣般蜿蜒布在臉上,再加上那亂糟糟的胡子,幾乎不能分辯出他的本來樣子。
“王副統(tǒng)領(lǐng)!”穿著麻布的男子沙啞地開口,聲音中隱隱有些激動和悲痛。
“你這是怎么了?”,王毅有些吃驚,曾經(jīng)在他手下任指揮使的李暄,一直是他最器重的人。卻沒想到,一場風(fēng)波過后,卻將這個原本的天驕弄成這幅模樣。
就是金三元也不禁露出同情的目光,他見過當(dāng)時剛被救下來的李暄,現(xiàn)在又多了幾分頹廢。他也想不明白有什么東西能將人弄成這幅模樣。
“瑤兒,她死了,她死了!”
李暄有些癲狂的大叫,仿佛失去了一生的珍寶。
看著他這幅模樣,王毅也不禁動容,趙瑤兒,他見過幾次,是個好姑娘,長得也漂亮,和李暄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為了一個女人,值嗎?”盡管王毅心有不忍,可還是說了出來。他不能理解李暄為了一個女人頹廢至此,因為在他的生活里,除了修煉武道,沒有其他。
李暄只是苦笑:“值得嗎?我不知道,王副統(tǒng)領(lǐng),我只知道,你一心鉆研武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我有情,瑤兒對我,就像武道對你一般。你明白嗎?”
最后李暄一聲大吼,絲毫沒有顧及自己與王毅的身份。吼聲里隱隱有著怨氣。
王毅也并未怪罪,他也知道李暄為什么有些埋怨他,作為李暄的朋友兼上司,他在李暄最困難的時候沒有伸出手。
“哎,算了,我也知道王副統(tǒng)領(lǐng)你勤于修煉,你們走吧,我有些累了。”片刻過后,李暄嘆了口氣,又轉(zhuǎn)過身去,呆呆地望著墓碑,如同老了十歲般,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空了。
王毅金三元二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你不想報仇嗎?”一道溫潤的男子聲音從山下傳來。
李暄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眼睛因布滿血絲而變得赤紅,望著那走上山來的白衣俊美少年,哽咽一句,
“我恨不得生啖錢川之肉,如何不想報仇?”
“可我看你在這哭哭啼啼,卻沒有半分報仇的心思。”風(fēng)北夜一改往日溫和口氣,一句話凌厲如刀,直戳李暄內(nèi)心深處。
“錢氏在青原根深葉茂,我如今已是過街老鼠,如何能殺的了錢川?”李暄苦笑,笑聲透著凄涼。
“所以你想在這里潛心修煉,等有朝一日實力足夠強大,再去找李暄復(fù)仇是吧?”
見到被說中心事,李暄先是一震,卻也沒有反駁。
“愚蠢!”見到李暄沉默的樣子,風(fēng)北夜心中了然,當(dāng)下狠狠喝道。
“據(jù)我得到的消息,錢川雖然風(fēng)流成性,可他身具貪狼天斗天賦,又有錢家鼎力資源相助,你能有什么,真以為閉關(guān)個數(shù)十載就能領(lǐng)悟天地大道,成絕世高手嗎?那時候你在錢川眼里,也許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罷了?!?p> “那你說,我又該怎么辦?”
李暄冷冷開口,被人接二連番的刺激,就算對方是郡王,如今的李暄也沒有好脾氣。
“簡單,本王幫你報仇,滅了錢氏就行了”見到李暄聽進了自己的話,風(fēng)北夜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就憑你?”,李暄聽著這番自信從容的話,再看著面前這位年輕過分的俊美郡王,話中有著濃濃的質(zhì)疑。
“不錯,憑本王,和王將軍。”風(fēng)北夜一襲白衣負(fù)手,立于山頂上,浮云青山相輝映,微風(fēng)吹拂起白袍,將風(fēng)北夜襯托如天地大道的承載者,坐擁錦繡河山的君主。
“將軍?”李暄望著王毅,他從沒聽過王毅還被封了將軍銜。
“我已經(jīng)受了郡王的冊封,受命為奮威將軍?!蓖跻汩_口為李暄解惑。
“什么?”李暄震動,他開始以為風(fēng)北夜只是帶王毅來看自己,卻沒想到王毅如今追隨了風(fēng)北夜。
王毅是什么人,李暄太了解了,青原第一天驕,羽策軍副統(tǒng)領(lǐng),古圣宗太上長老真?zhèn)?,便是錢川也難以比肩。
而且王毅一向只服強者,不會屈服于權(quán)勢,就算是皇室帝胄也無法用家世收服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天驕至尊,竟然心甘情愿為這個少年郡王護道?
“你究竟,有什么魔力?”李暄再次望向風(fēng)北夜,眼神已經(jīng)有了很大不同。
風(fēng)北夜輕笑道:“怎么樣,你考慮的如何?”
“你想讓我做什么?”李暄開口,既然王副統(tǒng)領(lǐng)都如此推崇這位少年郡王,自己也就信他一回。
“簡單,等幫你報了血仇之后,你入我八百王眾?!?p> “八百王眾?”李暄開口,有些不明白。
風(fēng)北夜擺手,“這些等你下山后再與你細說,怎么樣?你考慮的如何?”
李暄緩緩閉目,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都是瑤兒的音容笑貌,和最后離別時的悲慘場景。
“我,羽策軍前指揮使李暄,自今日起追隨云江郡王風(fēng)北夜,自愿加入八百王眾,郡王有令,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