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清風徐徐。
大陸邊緣地帶,一片小小的山嶺中,一個精壯少年正在悠哉悠哉地趕路。
那少年不過十一二歲,面色微黃,著一身粗布麻衣,身后背著一簍新柴,手里還拎著一把半銹柴刀。
天色漸晚,少年卻不急著趕路,手里的柴刀不時拍打著身旁的灌木。
他時而左顧右盼,見到好的木柴便隨手砍下一根,添入身后的“戰(zhàn)利品”中。
“待明日將這些天攢的柴火拉到集市,又可換些銅錢了.”
少年盤算著,心內歡喜,竟哼起了小調。
“咦?”
突然,少年一驚,收住腳步,探身望去,只見那雜草叢生處,隱約間竟似有一活物。
“靈獸嗎?”
少年緊張的向前探去,一層層撥開遮擋著的灌木,手里柴刀緊握,“不要怕,不要怕,這只靈獸好像受傷了,何況我還有仙家法寶,怕它做甚?!?p> 少年漸漸靠近,緩緩撥開雜草,手握柴刀做劈砍狀。
忽然,少年遲疑了。
“呀!竟然是一個人?!?p> 在那少年面前的,分明是一個男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男孩。
只是,這男孩此刻竟是赤裸著身體,極為難看。
“死人?不對,他還有氣?!鄙倌赀B忙蹲下身來,輕推那男孩,同時取出一筒清水沿著男孩干裂的嘴唇滴入。
“喂,小兄弟,醒醒。”
良久,那赤裸的男孩在少年的呼喚下終于醒了過來。他猛地吸了口氣,就好像溺水之人。
“你終于醒了,來,喝口水?!鄙倌昝⑹掷锏闹裢策f了過去。
男孩接過竹筒,也來不及多禮,便大口喝了起來。
“這是......水?”手里的青竹小筒已經見底,男孩方才覺得口中苦澀,原來竹筒內裝的竟然是——酒。
“米釀的清酒可驅寒,常在上林中走,多喝些清酒有好處?!鄙倌旰┬χ劾餄M是天真。
男孩無奈,一壺清酒入腹,只覺得胸中火熱,竟沒忍住干嘔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砍柴少年才憨憨的笑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呀,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
少年說著,指了指男孩。
男孩此刻才發(fā)現自己的窘境,頗為尷尬。
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重新審視著自己的身體。
這一絲不掛的身子的確是自己的,不過,眼下這一雙稚嫩的小手,還有這未曾發(fā)育的身體......
這肉體不過還是個孩子吧!
男孩思緒紛飛,一些記憶瞬間浮現。
“我還活著?沒想到我竟然活了下來!”
是的,這男孩就是風平,那個在險境中幾乎沒有生還希望的少年,在必死的境地中竟然奇跡般的存活了。
此刻,他呼吸的如此真實,脈搏跳動的感覺無比清晰,一切都在極力證明著,他真的活著。
可是,這身體又是怎么回事?
風平依稀記得,現在的這具肉體,應該是他十二歲左右時的模樣。
難到自己回到了過去,來到了四年前的時間?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里可是昆侖山?”對于當下的一切風平毫無頭緒,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少年給他些許答案。
少年搖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道:“昆侖?沒聽說過,這里是北嶺,至于這山嗎,好像沒有名字,只是我們村子后面的一座普通小山,至于這片林子.......”
少年繼續(xù)說著,風平已經聽不進去了,
時間不對,難得地點也變換了嗎?
“請問這里離市區(qū)還有多遠?”風平又問。
“市區(qū)?”少年還是搖頭,這些詞匯對他來說好像十分陌生。
這一瞬,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風平迷茫了,可那少年的眼中分明寫著同情,像是在看一個問題兒童。
暮色漸濃,林中陰瑟瑟。
忽然,似有風吹草動。
“沙......沙.......”
樹林中傳來輕微的樹葉摩擦聲,風平忽覺心頭一凜,這感覺有幾分熟悉。
“噓......”
砍柴少年暗示風平不要出聲,他神色警覺,將手中柴刀緊握,橫在身前。
“小心?!?p> 少年只說了兩個字,再未發(fā)聲。
二人壓低了身子,透過身前灌木的縫隙,仔細觀察著密林深處。
樹葉拍打的聲音越來越近,不遠處高高的雜草叢也起了微微晃動。
什么東西?
風平心下疑惑,這世間的大森林中,狼犲虎豹幾乎都要絕跡了,難不成這小小的山林中還能有什么猛獸不成?
風平這般想著,卻也不敢大意。因為,他看到那少年的眼睛已經瞪得老大,額角有汗珠流淌。
近了!
微風一滯,忽的,又掀起了一陣狂風,撲面而來。
透過縫隙,只見一道黑影自身前密林竄出,力道之大,竟將四周的樹木都撞折了幾根。
好一只龐然大物!
風平啞然,他看得分明,從樹林中竄出的竟是一頭他從未見過的怪獸。
外貌幾分像豬,身形卻有熊一般大,渾身黑色剛毛泛著血紅色氣息。
此時那怪獸一躍而起,己然向著二人的藏身之處撲來。
“糟了,它發(fā)現我們了,快跑!”
少年大叫,身子順勢向側面滾去。
風平見狀也連忙起身,向后一躍。
就在二人剛一躲開之際,那怪獸已是撲了下來,一只巨爪粗暴地拍在了他們先前趴著的位置。
瞬間,泥土翻飛,四周灌木儼然不成形狀。
“好險,再遲半分恐怕就被拍成肉泥了。”風平暗自慶幸,卻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那怪獸一擊不中顯然已被激怒,一雙獸眼泛著猩紅,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獵物。
怪獸未動,似是蓄勢待發(fā)。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我從未見過?!币娔枪肢F不動,風平也不敢輕舉亂動,只是悄聲問那少年。
“豬熊,一品靈獸中極少數的食肉靈獸,兇得狠!”少年答道。
“一品靈獸?什么鬼?”風平不解,暗自琢磨。
少年牙關緊咬,眼神在那豬熊身上一刻也不曾離開。
“這些家伙向來都是生活在密林最深處呀,怎么會跑到這里來了?該死?!鄙倌械吐暷钸吨南乱苍谒妓鲗Σ?。
豬熊碩大的身軀隨著呼吸起伏,好似一座黑色小山,橫在二人面前。
它只看了少年一眼便將頭轉了過去,盯向風平,鼻孔中噴出一股熱氣,爪子也深深的陷入了泥土里。
“不好,快躲開!”
隨著少年的呼喊,那豬熊早已將身躍起,向著風平撲來。
眼看豬熊欺身而近,風平再做反應卻已來不及了,他索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完了......”
少年心頭一緊,豬熊的身軀已經將風平徹底遮蓋,這初識的伙伴怕是注定要成為這兇獸口中的食物了。
然而,卻在這時,就在那豬熊的爪子將要拍在風平身上時,他竟將身子一側,就這樣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
還不算完,見那豬熊一抓撲空,風平猛然抬手,順勢朝著豬熊的前腿按了下去。
“碰”的一聲巨響,那豬熊已然翻到在地,因為體型巨大,竟在地上翻滾著,一時半會兒沒站起來。
“好厲害!”
少年張大著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風平,這剛剛被他當做問題兒童的羸弱少年竟然還有這等身手。
“看他的樣子不過和我差不多大吧?實在了不起?!鄙倌瓴唤潎@。
風平微微一笑,并未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已然將《玄天養(yǎng)心決》暗自運轉。
一擊得手,風平對這豬熊的攻擊力也有了初步了解,常人或許難以應對,但自己自幼修習《玄天養(yǎng)心決》,氣沖丹田可瞬間擁有數百斤的力道,想必對付這豬熊已勉強夠用了。
可是,隨著法決運轉,風平卻感覺丹田處空蕩蕩的,絲毫沒有靈力波動。
“什么情況?”
風平還在愣神,那豬熊早已撲了過來。
要躲,恐怕為時已晚。
豬熊猛的將風平撲倒,鋒利的爪子嵌入了他的肩膀,兩道血痕明晃晃的,清晰可見。
形勢怎么突然就反轉了?難到剛才躲過豬熊的一擊只是僥幸?
看著風平被豬熊撲倒,少年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本來還期待著風平會使出什么了不起的招式,可如今怎么就......
“管不了那么多了!”少年憋著一口氣,舉起柴刀直奔豬熊而去:“我跟你拼了!”
萬萬沒想到,在這危難關頭,陌生少年竟然沒有丟下自己逃命,反而要沖上來救自己,這讓風平心中由衷的生出一股暖流。
可此刻,卻不是感動的時候。
“跑呀,不要管我,你打不過它的,不要憑白丟了性命!”風平叫道。
少年依舊嘶吼著,手中的柴刀揮舞著,可那銹跡斑斑的柴刀,于這碩大豬熊面前,實在顯得太過渺小。
柴刀劈來,豬熊根本沒有躲避,一刀就這樣砍在了豬熊身上,卻像是麥芒打在了石頭上,無聲無息。
猛然,豬熊一抬爪,直將少年抽飛了出去,手中的柴刀也被震得飛向遠處。
少年被生生拍出幾丈遠,看著他疼痛難忍的模樣,風平實在于心不忍。
他瘋狂催動《玄天養(yǎng)心決》,他深知,此刻只有將功法運行才能救自己,才能救那少年。
可偏偏,在這緊要關頭,體內的靈力就像不聽使喚了一樣,無一處能為他所用。
“該怎么辦?到此為止了嗎?”
風平不甘心,本想著大難不死能有一番作為,可惜這么快就要送命,還是淪為野獸的裹腹之物。
如此卑微的死法,實在讓人汗顏。
眼見那豬熊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風平幾乎心灰意冷了。
突然,他耳邊傳來了一聲巨響。
一聲......炮響?
風平尋聲望去,只見一道藍光閃過,以極快的速度沖向豬熊,打在了它的身上。
瞬間,一股極大的力道襲來,竟將豬熊的整個身體都掀翻了。
一聲悶哼,豬熊跌倒在地,晃了兩晃,便不再動了。
再看那少年,站在不遠處,身體打著擺,手里攥著的一顆珠子形狀的物件,此刻已是黯淡無光。
“還能動嗎?”少年問風平。
風平點了點頭,勉強站起身來。
少年又道:“那豬熊只是被打暈了,不一會兒就會醒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