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漫長,仿佛永無止境的噩夢。
在夢里,他被人以分筋錯骨的手法拷問,卻不知道對方想問的到底是什么,到最后,只剩下痛苦與無助。
嗬嗬
他猛地直起上半身,從昏睡中清醒,心有余悸地喘息起來。
身上,寬大的衣服滑落。
吳峰看著比被子還大的衣服,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的身體,熱淚盈眶。
“老子終于恢復(fù)正常了!”
不對,昨晚的前輩說,只能維持一天,一天之后,就又會恢復(fù)原來的模樣了...該死,到時候別又來一次這么疼的經(jīng)歷?。欠宕篌@失色。
他抬頭看天,此時天色尚早,天才剛蒙蒙亮而已,還有一整個白天的時間。
得趕緊離開這里,昨晚鬧出那么大動靜,要是鎮(zhèn)上有人來探查,被撞見就說不清了。
此時四周滿地蒼夷,方圓數(shù)百米內(nèi)盡是倒伏被砸爛的樹木,開裂被碾成齏粉的巖石。地面亦是坑坑洼洼,被一拳一拳砸下去,不知道下陷了多少。
地上還散落著一些殘破紙張,吳峰見了一陣心痛,這些可都是大錢??!
路家送的一千大錢,是以這種類似銀票的收據(jù)形式贈送的,都還沒捂熱呢!沒想到就被自己給弄爛了...
扣扣撿撿,吳峰只挖出來一張勉強還能用的,面值一百大錢...
遭了!控身法!
要是連控身法都被砸爛了,吳峰就真的要哭出聲來了。
虛驚一場,記載著控身法的小冊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經(jīng)歷了昨夜吳峰的虐待,依舊如新。
將小冊子收起,吳峰身上裹著寬大的衣服,跑了一路才突然想到,自己就算恢復(fù)正常了,似乎也沒地方可去。
“前輩或許是以為,我在花巖鎮(zhèn)上有個家,所以才替我恢復(fù)體型,好去向家人告別吧?”吳峰苦笑一聲。
他哪里還有家。
坐在林間的石頭上發(fā)了會兒呆,吳峰又不甘心自己受了這么大折磨,到最后卻還是像之前一樣,一個人躲在暗處。
“我畢竟還是烏木幫幫眾,不能莫名其妙鬧失蹤,總得回去一趟,把自己的去處說清楚?!?p> 在烏木幫待了這么久,吳峰早就知道,守在城門口的護衛(wèi)只是被安排收取商隊、馬車的出入費用。城墻上的缺口根本不可能通過馬車,自然也就無人看守。
吳峰順著一個缺口偷偷溜回了花巖鎮(zhèn),在最近的錢莊換了現(xiàn)錢,買了身正常衣物換上,這才朝言府行去。
昨夜城東無事發(fā)生,并不像城西那般騷亂,只不過因為出現(xiàn)怪物的消息,路上比平日里多了些巡衛(wèi)。
早起的路人們也議論紛紛,不過吳峰經(jīng)過之時,卻聽見他們在爭論昨夜城外鬧出動靜的,到底是久未露出蹤跡的蠻獸,還是出現(xiàn)在城西的那種怪物...
你們這群人想象力這么貧瘠的?當(dāng)然是人??!人!
吳峰暗自嘀咕一聲,站到了言府側(cè)門前。
守門的護衛(wèi)沒換,吳峰松了口氣,與其隨意打了幾聲招呼,便進了府內(nèi),沿著小路一直走到被言一輝送給自己的宅子前。
“公子,你回來了!”
吳峰心中一陣酸楚,原來自己還沒忘記那個小丫頭,雖然只是相處了短短十幾天,卻忘不了她的聲音,剛回來就出現(xiàn)幻聽了。
“公子?”
嗯?
吳峰轉(zhuǎn)身,眨了眨眼睛。
“小,小云?”
云舒手里端著水桶,拿著濕布,嘴上微微嘟起:
“公子,這才幾天不見,你就忘記小云了?”
“咳咳,不是,不過,你,你不是離開了嗎?”
“之前啊,一輝少爺?shù)膸讉€侍衛(wèi)受傷了,嫣兒姐姐她們忙不過來,就讓我去幫忙了呢。言石大哥說已經(jīng)跟公子打過招呼了,公子不知道嗎?”
吳峰一頭霧水,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p> 云舒將水桶跟濕布放到院子地上,轉(zhuǎn)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道:
“公子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不用了...”吳峰話剛說出口,云舒已經(jīng)走出院子了。
“總不可能是因為昨夜的事情,我自信除了前輩,沒人知道是我...算了算了,不想了,保持現(xiàn)狀挺好的?!?p> 吳峰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心里因為之前云舒被召回,產(chǎn)生的一些失落,倒是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回到房內(nèi),心里涌上來一陣舒適的安定感。
“要是可能,我真想就這么在這里安逸下去。”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身體,在今天夜里就會重新變成魔鬼筋肉人,他就十足無奈。
奈何天不從人愿?。?p> 只能爭取早日修成控身法,到時候才能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
不一會兒,云舒帶著食盒回來了。
吳峰邊吃邊問道:
“小云,我離開的這幾天,言府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嗎?”
“事情?沒有呢,公子為什么這么問?!痹剖嬲驹趨欠迳砗?,替他將散亂的頭發(fā)束起。
“我不是去了城西做幫內(nèi)任務(wù)嘛,昨晚那邊鬧出大動靜了,我擔(dān)心這邊也出事,所以才這么急急忙忙趕回來的?!?p> 吳峰說著瞎話,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舒搖了搖頭,腦袋上的發(fā)辮一甩一甩的:
“沒有呢,昨晚我睡的很安穩(wěn)?!?p> “沒事就好,不過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言府里出現(xiàn)一種跟剝皮尸體一樣的玩意兒,你一定不要亂跑,就躲在房間里,明白了嗎?”
云舒看著吳峰認(rèn)真的臉,同樣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還有,接下來我可能會出去一段時間,你幫我跟言公子說一聲,若是他們問起,你就說我?guī)煾笌胰プ凡檠T的情況,等時機到了,我就會回來?!?p> 看昨夜路府與烏木幫的關(guān)系,估計路府的消息還沒傳過來,不過過段時間,言府的人便會知道,吳峰有一個牛逼的師父,這般說辭倒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啊,公子又要離開嗎?”
“小丫頭,不用伺候人還不好啊?”
“公子跟我一般大呢,怎么還叫我小丫頭。公子不在,這院子里冷清清的呢。”
吳峰聞言一怔,不由得伸手撫摸她的腦袋,柔聲道: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p> “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