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們到里面去吧,外面風(fēng)大”
她搖搖頭,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朝著那顆樹的方向走去。
“老頭子”她嘴里模糊地喊道。
九花花聽見了“老頭子?”
她看著孤苦伶仃,又瞎了眼的婆婆,心中充滿了憐憫之意。
為他守了一輩子寡,臨死前還惦記著他。
這樣執(zhí)著的愛情,真的讓人向往。
想起方晨跟那個女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哎...
“這是她的美夢”白衣女子突然出現(xiàn),依舊是那干凈到不染一絲纖塵的氣質(zhì)。
她一見到這女的就十分不自在。
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著她胸口看去,那一幕總是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啊啊啊煩死了煩死了。
女子渾然不覺,靠近九花花。
同她一并站在這花雨中,比肩而立。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詢問。
“槐花”
又是花!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是這個村的。
好笑地從她身上移至那顆槐花樹,心中竟然覺得這名字與她十分相配。
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你剛才說什么美夢?”
“她的美夢”
“誒,聽你說話怎么這么累啊的,聽得懂的人聽,聽不懂的人怎么辦?”小小年紀,卻擺著一副七老八十的心態(tài)。
“你覺得這個人跟她已死的丈夫感情一定很好對吧”
“不然呢?”這是理所當然啊,梓花婆婆用她的一輩子證明了這段感情永久不息。
“可那個男人從來都不愛她”槐花道。
“什么?”
“從嫁給他開始,她就活在自己幻想之中,以至于到那個男人死了,她也沒有認清過這個事實”
九花花只覺得十分可笑,他們村里的老人都不知道,她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丫頭怎么知曉。
“你怎么知道”
槐花的視線投進她的視線中,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赜尺M她內(nèi)心深處。
“我當時在那”
她一愣,盯著她沒有半點表情的瞳孔,半晌才說出話來。
“你還真是個怪人,開玩笑都這么怪”
“呵呵...”
壓下心底的怪異,雖然她剛剛還信誓坦坦地說著不信鬼怪,可在這個女人面前,她的大腦好像不受控制一樣跟著轉(zhuǎn)。
她扶著梓花婆婆坐在一塊的是墩子上。
老人一坐就是大半天,九花花也是閑著沒事干,就四下走走。
她發(fā)現(xiàn)這里是真的很小,與幼時第一次來這的映像沒多大區(qū)別。一眼能看到的便是全部。
一株槐樹,一座祠廟。
“這顆槐樹種了多少年了,這起碼得有上百年了吧”
她的手拂過上面粗糙的紋路。莫名撫平了心中的煩雜。
這個女人一直跟在她身后,走哪到哪,但是又不說話。
“好久了...忘了”她那雙淡淡的眸子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九花花瞥見了那抹若有若無的失望感,心下一怔。
自己這是怎么了?
她順了口氣,繼續(xù)參觀。
“這間祠廟里為什么就你一個人,整天呆在這里,不孤單嗎?”
再一次進入祠廟,一張大方桌,一塊幕布。
唯一有變化的也就是桌上那盤水果終于不是褐色了。
“你說,這里也就這么大點地方,你晚上睡哪”她到現(xiàn)在也沒看見一個床鋪?。?p> 嗯?她的注意力被眼前幕布所吸引。
手剛碰到那塊東西,另一只蒼白又冰涼的手覆在自己手上。
它的力道不允許她動彈。
“不能掀開這塊布”
“為什么?”
她皺眉,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她回答。
“算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還不聽呢!”她別開臉,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神色有些不自然。
“花花”
“嗯?”她轉(zhuǎn)過頭來,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槐花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九花花臉上一紅“隨便你”
等她逛完出去,卻發(fā)現(xiàn)梓花婆婆竟然坐在石頭上睡著了,安靜的面容上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數(shù)片花瓣落到她銀白的頭發(fā)上,很是漂亮。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陷入沉睡的梓花婆婆。
她要是能再見到他的丈夫一次就好了。
不過這怎么可能呢?九花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記憶中全是那個笑瞇瞇給她糖吃的婆婆。
梓花腦袋一沉,突然醒來。
她呼喚著九花花,伸手摸索著周圍,九花花立馬上前去扶著她。
她笑得很開心,對九花花道:“花花,我做了個夢”
“夢見...他了,從前我們也在這顆大槐樹下為他跳舞,他跟我說,我跳得很好看”
九花花笑著道:“我聽媽媽提過,說梓花婆婆年輕的時候舞跳的得很好”
“對?。∷彩沁@么說的”
這一日,九花花將梓花婆婆送回了家,她也回到了自己家,躺在床上,捶著自己酸痛的腿。
她家大花走來,一盤子桂花糕擺在她面前。
“你劉姨送來的,還說...你今天陪梓花婆婆去那祠廟了?”
她拿起一塊就啃,醇厚的桂花香瞬間溢滿整個口腔。
柳姨做的桂花糕果然就是好吃啊。
“是啊,劉姨說梓花婆婆最近老往哪里跑”
大花突然問道:“你...有見到什么...人嗎”
“人?有啊,那個看祠廟的”
她嘴里有些含糊。
“那里也就破破爛爛的,真不知道梓花婆婆為什么那么喜歡去那里”
大花粗糙的臉上突然沉淀下一絲復(fù)雜“大概是...能見到什么人吧”
“嗯?”九花花光顧著吃了,沒聽清大花說什么。
嘴里塞得慢慢的,鼓起個腮幫子。
“早點睡吧”他沒再說一遍,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
當天夜里,九花花陷入一個噩夢里。
又是那座祠廟,那顆槐樹。
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些模糊,九花花記不得她是誰,只是有一只莫名的感覺讓她靠近。
可真當她靠近了,手腳頓時無法動彈。
無數(shù)的枝蔓纏上她的身子,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沒用,她使勁地向那白衣女子呼喚。
口中叫著什么,她完全沒有念想。
直到枝蔓將要纏住她的頭頂,她才從夢中驚醒。
發(fā)絲粘在她大汗淋漓的臉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驚魂未定。